葉落下意識看向那輛麪包車,記下了車牌號,隨後緊追上去。
奈何雙腿跑不過四個輪子,眼看著麪包車消失在視線中。
他有些混亂,實在想不到會是誰將文染情帶走。
粗喘後,第一反應(yīng)就是找了文躍朗。
如果說世界上最看不得染染好的人,那就是文清了。
說不準(zhǔn)這回正是文清在搞鬼。
葉落眼裡迸射出戾光,顯然對文清的忍耐已經(jīng)超出了界限。
文染情被綁架不是第一次了,此時雙手雙腳被束縛,眼睛上被蒙上黑布,除了一開始的警告,此後車裡一直很安靜,臉呼吸聲都沒有。
文染情沒有掙扎,靠在座椅上,慢慢調(diào)著自己的呼吸。
車裡空氣沉悶,有著濃重的座椅皮套的味道,讓她很不舒服。
此外前方還傳來了很濃的香水味。
她知道這裡的男人因爲(wèi)體味重,大多喜歡噴著濃濃的香水。
她深居簡出,根本不會得罪誰,現(xiàn)在這夥人又是在打什麼主意?
“你們是什麼人?爲(wèi)什麼捉我?”文染情開口說的英文,篤定了綁她的人不是中國人。
也如她所料,沒有人應(yīng)答,好像早就有預(yù)謀一樣,車子急速奔馳。
他們不怕她吵鬧,但車子開了沒多久後,她鼻間一股香氣襲來,一條毛巾捂在鼻間,文染情意識也漸漸消散。
好像過了幾個世紀(jì)那麼漫長,文染情悠悠轉(zhuǎn)醒,入目還是潔白的房間。
一開始她以爲(wèi)是醫(yī)院的病房,但是意識迴歸後,纔想起自己被綁架的事……
再一細(xì)看,雪白的房間裡顯然狹小很多,除了身下這張乾淨(jìng)的牀,一張小小的白色桌子,就只有高高的一扇小窗,銀色的鋼架牢固鑲在牆壁之中,這是一個禁錮人的房間。
文染情從牀上下來,赤著腳來到被反鎖的門前,卻只能透過門上的方形玻璃看出去。
外面什麼人都沒有,細(xì)掃過狹小的房間,她才注意到一個紅點在不斷閃爍。
有監(jiān)控。
文染情愣愣看著那個紅點,動作緩慢坐回了牀邊。
之後就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面無表情地發(fā)著呆。
監(jiān)控的另一端,裹著黑色大衣,還帶著墨鏡的女人緊盯著屏幕上的那個身影,鼻間發(fā)出一聲輕哼,“果然是瘋子,呆在這裡正合適。”
說完,又朝著旁邊金色長髮的女人低聲囑咐了一番,才毅然轉(zhuǎn)身離去。
姜家,姜肆正要奪門而出,卻剛好和回家的姜書撞上。
“爸,你去哪裡?這麼著急?”姜書不解地問道。
“染染被人擄走了,我去處理一下!”姜肆頭也不回繼續(xù)往外走。
姜書也不阻止,只是點點頭,神情無異回到了客廳。
見到戴希連忙問道,“媽,阿玖呢,又出去了嗎?”
戴希搖搖頭,臉上也隱約有些惆悵,回道,“沒呢,在樓上。”
對於姜書將穆非權(quán)帶回家住的事,她心裡並不贊同,但是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這事瞞不了多久的……
聽到她這話,姜書顯然情緒高漲了一些,轉(zhuǎn)身就噠噠跑上樓。
“那我去看看他!”
他這段時間總是跑去醫(yī)院,她和他之間的嫌隙也越來越大。
“阿玖!”她推門而入。
卻發(fā)
現(xiàn)房間裡一片幽暗,窗簾緊拉,讓她一時無法適應(yīng)。
“出去。”
一聲低沉冰冷的男音從前方傳來。
姜書卻好像感覺不到他聲音裡的疏遠(yuǎn),徑自拉開了窗簾。
穆非權(quán)上身赤裸著,坐在牀前,此時目光冷厲掃過來。
姜書恍若未見,轉(zhuǎn)身跪在牀上,目光看向他背後,“阿玖,你不用擔(dān)心,醫(yī)生說這些疤痕能去掉的。”
穆非權(quán)背部傷痕累累,雖然已經(jīng)結(jié)痂脫落,但是暫時還是萬分猙獰。
在她的手碰上他的背部前,穆非權(quán)猛然站了起來,神情淡漠穿起了衣服。
“姜書,有些事,你可以選擇跟我實話實說,或者,我自己去查。”
涼薄的語氣,從男人嘴裡說出的話,讓姜書面色沉了下來。
“方玖,你夠了!”她從牀上下來,走到他跟前,“你爲(wèi)什麼會變成這樣?你是我的阿玖。”
穆非權(quán)看著她發(fā)紅的雙眸,沒有再說什麼。
他剛纔的話,試探的用意居多。
“今天起,我到索菲醫(yī)院去。”良久,他纔開口。
姜書臉上一喜,點了點頭,“好,那裡安靜,能好好養(yǎng)身體,對了,你還要好好聽話,別到處亂走了,不然你的腿很難恢復(fù)……”
姜書重新打開了話匣子,連語氣也輕快起來。
穆非權(quán)微微垂著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個星期後。
又是一個雪停後寒冷的下午,寂靜無聲的白色房間,文染情靠在牀頭,目光無波無漾,房門開合,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女人走了進來。
“該吃藥了。”說完,也不管文染情是不是聽到,就將托盤放在桌子上,端著水杯和藥丸放到了她面前。
“我剛吃過了。”文染情這才擡眸看她。
這裡提供給她的藥,和之前醫(yī)院裡提供的一樣,但是每天都會在下午的時候讓她吃另一種白色的藥丸。
“這是治你腦袋的藥。”護士沒好氣回著,露出了兇巴巴的一面,好像下一秒就會給她灌下去。
文染情伸手,像前幾天一樣,接過了藥丸。
吞下,再喝水,然後還要配合護士張開口給她檢查。
等護士離開後,文染情才躺回了牀上,拉著被子將自己裹得嚴(yán)實。
手指扣著喉嚨,一陣反胃,將她剛纔吞下的藥物都吐了出來。
住進這裡的第二天,她才恍然大悟,自己進了某個精神病院。
可是……爲(wèi)什麼?
爲(wèi)什麼要將她送進這裡?又是誰在背後操縱的?
她沒有深想,一想就頭痛,會狂躁,像瘋了一樣。
儘管她大部分時間在睡覺,但是安靜狹小而且緊閉的空間,依舊讓她狂躁不安。
她開始想念一些人,穆非權(quán),葉子,小然,哥哥,甚至還有她過世的媽媽……
索菲醫(yī)院。
穆非權(quán)這些天哪裡都沒去,他在整理腦海中隱隱約約的畫面。
但是最終一無所獲。
反而加劇了他想見一個人的慾望。
很想很想。
想得心臟都疼了。
所以他在姜書走後,也跟著離開了醫(yī)院。
蔣鑫是這個時候來到索菲醫(yī)院的,他沒有去窗口諮詢,而是直接來到了住院部提供給病人散步的院子。
拿著手裡的照片
一個個詢問著。
“我見過他,來這裡住院一段時間了,是個俊美的東方男人。”一位女性病人的回答,讓蔣鑫欣喜若狂。
“真的?他在哪裡?你能帶我去找他嗎?”
蔣鑫急切地說著。
他基本已經(jīng)可以確定,有人在做手腳,聯(lián)合醫(yī)院做了一齣戲!
“他剛纔好像換了衣服,出了醫(yī)院,大概還會回來。”女人說道。
本來蔣鑫是準(zhǔn)備留下來等人的,但是接到電話,說小然和葉子走丟了,他又匆忙留了電話離開了。
索菲醫(yī)院離穆非權(quán)之前住院那家醫(yī)院並不近,他打了車,卻又在途中下車了。
路邊的雪堆積得很高,兩個小孩子艱難地走著。
這兩個孩子,穆非權(quán)見過。
她的孩子……
他幾步走到孩子身後,一手撈一個,將他們抱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孩子受了驚嚇。
小然驚恐地回過頭,卻瞪大眼睛愣住了。
最後還是葉子癟著嘴先開口,“是穆爸爸!穆爸爸你嚇?biāo)廊~子了。”
沒有人跟葉子說過穆非權(quán)的事,所以他的反應(yīng)是最平常不過的。
“哇嗚嗚嗚……爸爸……”小然卻瞬間崩潰了。
雙手摟上穆非權(quán)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
葉子愣住了,小然從來沒有哭過這麼傷心……
穆非權(quán)也愣住了,他們都叫他“爸爸”。
大概是嚇壞了吧。
良久,他才問道,“怎麼自己跑出來了?爸爸媽媽呢?”
他的語氣不算溫和,但是卻是小然最熟悉的嗓音,最熟悉的神情。
他一直抽泣著,說話也不清晰,只是僅僅抱著穆非權(quán)不鬆手。
葉子紅著眼眶,也搬救兵般拽著穆非權(quán),“穆爸爸,媽媽不見了,爸爸和舅舅好擔(dān)心,葉子和小然也想出來幫忙找媽媽……”
穆非權(quán)很快就將人物對上號,心臟又是一緊,“不見了?”
“有壞人……”葉子抹著眼睛,“穆爸爸,跟我們回去好不好?”
這時小然也很快調(diào)整了好了情緒,只是哭腔還是很重,“爸爸,快回去,媽媽會很開心的。”
聲聲“爸爸”,穆非權(quán)眸色微變,帶著某種疑惑,“我是你們的爸爸?”
小然一聽,又直直看向他,這回帶上了幾分打量。
確認(rèn)那張臉,那神情,那眼神的確是自己爸爸所有時,才鎮(zhèn)重地點了點頭,“是爸爸,小然不會認(rèn)錯的,你是我的爸爸,穆非權(quán)。”
他就知道,他的爸爸,不會那麼容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
“穆非權(quán)”三個字一出,穆非權(quán)腦中好像被什麼一刺,有瞬間的麻木和痛意。
阿權(quán)……
耳邊好像迴盪著一聲充滿眷戀的輕喃。
可是,即便失憶,他也確信按照自己的性子,不會和另外一個男人分享女人。
面前的孩子,叫他爸爸,卻也有另外一個男人作爸爸。
這關(guān)係未免太亂了些。
他輕晃一下頭,暫時揮去了那些雜念。
“住在哪裡?”他問。
小然依舊緊緊抱著他,報出了一個地址。
穆非權(quán)不喜和別人親近,但是此時卻無法拒絕一個孩子。
看到他們依賴的眼神,他甚至覺得有些憐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