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甲木溝到白沙直線距離並不遠,如果是隻到白沙行政縣的邊緣,從溫泉谷過去二十公里就是。
但要去白沙最西邊的行政村,必須得從甲木溝鎮開車繞行,從高山河谷的另一邊沿山路進去,不到四十公里的距離就能到。
但這一條路進去全是盤山路,一邊是深山河谷,一邊是懸崖峭壁,最危險的地方稍有不慎就會掉進河谷裡,或者撞上山壁。
不堵車,四十公里山路四五十分鐘能到,遇到新手司機,能堵上一兩個小時。
“上次我跟同事去他們村,就在這條路上堵了兩個多小時,那倆司機錯車,直接門擦門抵住了。讓他們倆下來先做快速處理吧,這倆犟種還不同意,非要等交警到了判定責任才肯挪車。”
門擦成那樣,都打不開了,而且他倆折騰得滿身大汗都沒辦法在不加重車身擦刮的情況下把車分開,最後還是另一個車的車主發火了,直接給錢,讓大家把他車給擡開一點才分開的。
“這條路雖然窄,也不至於會車的時候一點空隙沒有吧。”
“唉,兩人技術都不行,另一個車主的技術更讓人頭禿。而且看到人家已經在外彎彎道上,也不說慢一點,等人家轉過來再過去,非得去擠,這不就擠到一起了麼。”
聊著天,他們抵達了白沙縣下屬白沙上寨。
上寨和下寨之間還有三十來公里的路程。這一兩年村村通政策讓他們村寨之間的道路情況好了太多,雖然是剛剛好的兩車道,可比起以前石頭路機耕道那是好太多了。
尹力記得自己讀書那會兒跟同學來他們寨子玩,公交車只能到村外,進村還有兩公里山路,那是能把鞋底都粘掉的泥巴路。
現在老村寨雖然還在山裡,但沿著公路修了很多房子,基本上上寨的村民都搬出來住了。
留在老寨子裡的都是老人,等他們這一輩人離世後,老村寨就徹底荒廢了。
“那兩戶獵戶就沒搬,他們把村裡以前的荒地都開墾出來種了土豆玉米紅薯,然後養了不少羊和雞。也就是因爲他們種得多養得多,所以被禍禍得厲害。”
搬出來沿著公路修房子的村民雖然沒有了土地資源,但大部分都在自家附近開了荒地種菜,年輕人也去了外面打工,家裡留守的都是老人和兒童。
陳影他們把車停到村委會門口,剛下車就聽到拍桌子摔凳子的聲音。
“你們自己上山看看,上面都被那些猴子和野豬禍禍成什麼樣了啊?就知道讓我們保持冷靜,你怎麼不讓那些畜生保持冷靜?”
陳影和尹力對視一眼,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過去,在盡頭的辦公室看到鬧成一團的狀況。
“砰砰砰”陳影在門上敲了幾下,“不好意思,我是甲木溝急救站的獸醫陳影,被州林草局委派過來協助處理野豬的事。”
辦公室內吵鬧的聲音平息,一個老農模樣的人看向陳影,不太相信。
“我聽人家說獵豬隊都有好幾個人,大一點的十來個人,還有很多高科技設備,你一個獸醫能幹嘛,給野豬看病還是給母豬接生?”
“你需要做母豬的產後護理的話,我也能幫得上一點忙。”
陳影平靜的朝他點頭,把對方給整得不知道怎麼接了。
最裡面的中年人這會兒纔有空撥開擋在前面的兩人,朝陳影走過來伸出手,“陳醫生,久聞大名,你這次來是準備幫我們寨子解決野豬問題的嗎?”
“辛主任是吧?我接受州林草局委託,和尹副科長一起過來看看情況。”
尹力也跟那位辛主任握了握手,做了個自我介紹。
上次尹力過來沒有見到辛主任,是他們村另一位幹部接待的。
“村裡最近忙得不行,春種的事要過問,水利的事也要落實,加上野豬和猴子頻繁騷擾,村裡時常有人受傷,醫務室的劉醫生去鎮上申請疫苗了。”
本來一個行政村的幹部人數就不多,加上各方面問題都要處理,人員安排上捉襟見肘。
“你們真的是來幫我們處理野豬的?”老農又追了過來,還想伸手去拉陳影,“走,現在就跟我去處理。”
陳影偏頭看了一眼辛主任,就看到對方滿臉無奈。
“老爺子在山上建了個菌菇房,準備種植香菇,結果……”
“結果剛弄好就被猴子把菌包給我弄壞了十分之一,好不容易趕走了,野豬又來了,直接把菌菇房當自助餐廳。”旁邊稍微年輕一點的男人滿臉苦笑,“尹科長,陳醫生,如果能幫忙的話,還請幫個忙。”
“這位是我們農技站的小林,是幫助老爺子搞香菇種植的。”
陳影點頭,“那就先去看看。”
算算時間,豹姐它們應該早就到了,這會兒上山或許正好能讓它們補充點能量。
留下辛主任繼續辦公,陳影和尹力跟著老農和小林技術員沿著小路往山上走。
“老爺子的菌菇房在老寨下面一點,那邊環境更適合菌類種植。”小林技術員一邊走一邊給他們介紹情況。
走了大概五六百米後,在小河對面看到一排房子,就是老爺子建的菌菇房。這會兒還能看到一羣野豬在被毀掉的大門那兒進進出出。
“你們這邊野豬這麼猖狂的?”
“可不是。不過也是因爲老寨子沒人了,如果住的人多應該會好很多。”
老農插了句嘴,“年輕人都懶得走路,全到公路邊兒上修房子,把老祖宗的風水都破壞了,不然我們寨子也不會垮得這麼厲害。”
小林技術員訕笑一聲沒有附和,轉而又聊起了山裡經濟作物種植的事。
過了小橋再走個七八百米,斜向下那一排就是菌菇房。沿著小路繼續往山裡走,就能到荒廢的老寨。
陳影觀察了下,老寨的很多房子都塌了,沒人維修,連屋頂都不見了。
只有靠山裡最高處的幾棟看上去還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