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陳陽只感覺眼前一黑，意識有片刻的混沌。
靈臺識海之內，靈臺壁受到電流刺激，立馬抖了起來。
附著在靈臺壁上的藥力霎時被抖散開來。
一瞬間，啓靈散積聚的藥力再次迸發。
精神力瞬間放大。
陳陽臉都綠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趕緊喚出金身，瞅準時機，在精神力洶涌而出之前，又將靈臺之門打開。
門外的雷霆能量受到狂暴的精神能量衝擊，迅速倒流。
精神能量，雷霆能量，一時之間，在陳陽體內炸開了鍋。
值得慶幸的是，陳陽還有個能一心二用的本事。
他趕緊一邊修煉雷法，一邊施展金身法相，將靈臺中宣泄出的精神能量迅速消耗出去。
陡然之間，一尊金身法相出現在了亭子裡，而且迅速長大，一直漲到了將近兩丈高。
夜色之下，金光燦燦，法相直接衝破了雷洞亭。
雷洞亭本來就在剛剛的雷擊之中搖搖欲墜，避雷針都幾乎液化，這一下，被法相一衝，直接散了架。
轟隆隆……
剛修繕起來沒多久，水泥都還沒幹透的雷洞亭，又一次垮塌。
陳陽臉都綠了。
這特麼不是暴露了麼？
要是在給他來一道天雷，他哪裡還扛得住？還不直接掛了？
“別慌，別慌，運轉雷法，先把體內的雷霆之力消耗掉。”這時候，腦海中響起五雷真人的聲音，“不知道你發現沒，剛剛那一下過後，你體內的劫氣已經少了很多……”
陳陽聞言，仔細一看，貌似還真是如此。
一時間有些不解。
五雷道人也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劫氣的存在，應該是標記目標，引導身負劫氣之人應劫，受劫之後，便會消失，畢竟，不可能身負劫氣，天雷就一直劈你……”
陳陽感覺很有道理。
這或許纔是正確的化解劫氣的方法。
不過，這天雷可太猛了。
體內劫氣少了很多，但是，剩下也還不少。
這一刻，他雖然在修煉，但卻明顯又感受到了天威。
劫雷去而復返，明顯是把他給盯上了。
“你這金身法相，應該能幫你抗一下，你先別管其他，把體內的雷霆之力收拾了再說。”五雷真人提醒了一句。
陳陽暗暗叫苦。
他現在感受不到疼痛，暫時不知道傷勢如何，雷洞亭也塌了，失了保護，肉身硬抗天雷。
自己這金身能扛得住麼？
“唰！”
他把鎮山劍取了出來，意念微動，精神力控制，穩穩的插在身前。
權當是做個避雷針，作爲金身法相之後的第二防線。
這麼恐怖的劫雷之下，陌刀肯定是扛不住的，鎮山劍應該沒太大問題。
“轟！”
天雷再次落下。
命中陳陽的金身法相。
法相直接潰散，但好歹幫陳陽擋下了一部分雷霆之力，接著部分天雷又被鎮山劍引走，最終落在陳陽身上的，已經只剩下十之一二。
縱然如此，卻也折騰得陳陽夠嗆。
好在感覺不到疼痛，他可以心無旁騖的修煉雷法。
這時候的陳陽，也是不管不顧了，管你雷劈不劈的到我呢，我自個兒修煉自己的。
引導著體內的雷霆之力，衝擊第三條雷脈，第四條雷脈，第五條雷脈。
啓靈散的藥力還在發作，大量的精神力釋放，潰散的金身法相又迅速的支棱了起來。
隨著天雷入體，陳陽體內的劫氣也在迅速的消耗。
“轟！”
第三道天雷落下，劫氣終於消耗乾淨。
這時候，入定中的陳陽，已經能感覺到鎖定在自己身上的天威消失了。
“轟隆隆……”
雷雲帶著浩瀚的天威，在一場耀武揚威之後，終於散去。
天空中雷光閃爍，卻已經不再有朝著雷洞坪落下。
暴雨之中，陳陽的金身散發著蒙光，法相在潰散之後，已經不再重新凝聚。
啓靈散帶來的精神能量，幾乎已經消耗一空。
藥效褪了，但體內的雷霆能量還在肆虐。
遠處，雷神殿。
玄靜往這邊看了一眼，見劫雲消散，便收回了目光，這邊，黃道林纔剛剛突破，尚在入定之中，氣息忽明忽暗，還不穩定。
元龍帶著幾名高僧，站在殿外，也是怔怔的看著雷洞亭的方向。
他們是屬實沒有想到，這場天雷居然會去而復返，來這麼一出。
陳陽又沒突破境界，天雷劈他做什麼？
八成是劫氣作祟。
“阿彌陀佛！”
幾人都口宣了一聲佛號，卻沒人敢朝雷洞亭的方向靠近，生怕天雷會再次落下。
這是道真劫雷的餘雷，落在身上可不是開玩笑的。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陳陽坐在雨中，大概過了有半個小時，體內的雷霆之力才被歸整乾淨。
第三第四條雷脈貫通，第五條雷脈貫通小半。
雖然沒有五脈齊通，五雷遁法大成，但是前面四條雷脈都擴寬了不少，雷霆能量的容納量提升了將近一倍。
不過，回頭再看自己的身體，傷得應該也不輕，經脈有被雷霆能量撕裂，皮膚也被電的焦黑。
只是感覺不到疼痛，如果不是服了鎮痛藥，這會兒怕不知道有多疼。
陳陽忙取出一個瓶子，裡面裝著的，是血蛟王的心血。
輕泯了一小口。
這心血，是真腥得可以。
陳陽索性脖子一仰，直接一大口，喝下將近一半。
不一會兒，藥效起來。
連忙用食存五觀訣迅速煉化。
在大量真元的滋潤下，受損的經脈迅速的修復，焦黑的皮膚也快速的結痂，生長出新的皮膚。
在雨水的沖刷下，臉上，身上，焦黑的痂皮很快脫落。
丹田充盈，多餘的真元，被飢渴的饕餮蠱吸走。
“呼！”
陳陽吐出一口氣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一場無妄之災，算是有驚無險的躲過去了。
不過，困擾自己時日良久的劫氣，也因爲這一場天雷給消耗一空。
這算是件喜事。
不然的話，體內如果一直有劫氣存在，等到了他突破道真境的時候，恐怕真的有可能引起天雷的異變，讓劫雷的威力提升檔次。
所以，這一次，也算是提前受了苦，防患於未然了。
他將心神沉入靈臺，眼前所見，卻是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被之前闖入的雷霆能量刺激，附著在靈臺壁上的啓靈散藥力被消耗一空。
電流使得這些蟄伏的藥力從靈臺壁上脫離，藥效全部發揮，已經沒有再次發作的隱患。
但是，還有一個壞消息，他的靈臺壁被雷霆能量給破壞的不成樣子。
隨處可見的都是撕裂的痕跡，很多地方都是蛛網一樣的裂紋。
雖然靈臺壁有足夠的韌性，還不至於破碎，足夠的活性也能自我修復，但是，自我修復的速度是極其緩慢的。
現在靈臺壁被摧殘成了這樣，要等它完全修復，得等到什麼時候？
陳陽一陣頭皮發麻，心頭有些拔涼。
這可咋整？
一會兒問問玄靜大師，看看峨眉有沒有什麼能修復靈臺壁的靈藥吧？
想到這兒，陳陽也不再做他想。
導氣歸元，睜開了雙眼。
雨還在下著，卻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陳陽擡頭一看，元龍站在他身邊，給他撐著一把傘。
“大師！”
陳陽連忙站了起來。
元龍微微頷首，沒有多說。
“我叔公他怎麼樣？”陳陽問道。
元龍道，“黃施主已經順利突破道真境，玄靜師叔在爲他守關，不必擔心。”
陳陽聞言，鬆了口氣，便和元龍一起，往雷神殿走去。
此時，雷雲已經完全散去，雨勢也漸漸小了下來。
……
來到雷神殿。
玄靜不讓他們進去打擾，陳陽只在門口往裡看了一眼。
黃道林坐在佛像前的蒲團上，原本灰白的頭髮，蒼老的皮膚，都已經恢復正常。
在突破道真境後，壽數得到了延長，天人五衰的狀態也已經消失了。
只是身上的氣勢還有點忽明忽暗，尚在鞏固階段。
陳陽等人都在外面等著。
直到此時，陳陽纔算是真正的鬆了口氣，和元龍等人談笑，臉上也終於浮現出了笑容。
……
半夜，黃道林還在入定，雖然突破了，但是釘頭術對他身體的反噬，他還得花點時間去清除。
“我說什麼來著，讓你找個地方躲躲，偏是不聽，現在可好，搞成這樣……”
玄靜從殿中出來，來到偏殿，陳陽給他說了一下自己的現在的情況。
劫雷降臨之前，他可是提醒過陳陽的，這傢伙不當回事，現在出了問題又來找他，搞得他都有些鬱悶。
陳陽尷尬的笑了笑，“大師，你知不知道，有什麼靈藥，或者功法，能夠幫我快些把靈臺修復呀……”
靈臺壁被破壞成這樣，陳陽十分擔心之後的情況，且不說修煉會有麻煩，一旦鎮痛藥的藥效一過，指不定得疼成什麼樣。
玄靜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能修復靈臺的藥，無一不是稀世罕見，放在古代，或許還有機會找到，但是現在……”
陳陽心中一沉。
元龍在旁邊說道，“師叔，要不，讓他再上金頂試試？普賢舍利集衆生願力，其中的能量，也許可以幫他修復靈臺……”
信仰的能量，或許真有修復靈臺的效果。
玄靜先前便有想過，只是上次他讓陳陽上金頂，就已經是破了先例，他自然是不好再開這個口，現在元龍提出來，他便順勢點了點頭，對陳陽說道，“你去試試倒也無妨，不過，不要抱太大希望，舍利中的能量，不是隨便什麼人，隨時都能取用的……”
“好，多謝大師，多謝元龍大師。”
陳陽連忙道謝。
雖然不一定能行，但至少有個希望。
現在外面雨還在下，陳陽倒也不著急，等叔公醒了，確定沒問題了再說。
……
——
一夜再無話。
翌日中午，黃道林終於醒來。
“叔公，感覺怎麼樣？”
雷神殿中，陳陽攙扶著黃道林起來，連忙詢問。
“好著呢，死不了。”
黃道林展顏一笑。
雖然他當時身體被封，但意識是清醒的，完全能感知到外界發生的一切，陳陽什麼時候來的，做了什麼，他都清楚。
“嚇死我了都。”
黃道林身上氣息收斂，已經感受不到絲毫暮氣的存在，陳陽算是真正的放下心來，“以後可別這樣了……”
從雷神殿中出來。
一夜風雨，外面已經是萬里無雲，陽光明媚。
除了再次成爲廢墟的雷洞亭，一切如故，昨晚發生的一切，就彷彿是一場夢境。
“嬈疆那邊怎麼樣？”黃道林問起了陳陽這次嬈疆之行的情況。
陳陽也沒有隱瞞，把經過仔細給他講了一遍。
“死了麼？”
黃道林聽完，略微沉吟。
陳陽道，“這次嬈疆之行，雖然有驚，但卻無險，出奇的順利，可是太順利了，反而讓我感覺有點怪怪的。”
黃道林道，“哪裡怪，說來聽聽？”
陳陽道，“我聽說，天人肉身雖然強大，但因爲是無漏之體，會困住入駐的元神，除非肉身被毀，否則無法脫逃，所以，我在考慮，他會不會眼見殺我無望，借我之力破壞肉身後元神遁走……”
“但當時那種情況，連天人肉身都被毀，元神逃脫，恐怕沒有什麼希望……”
……
黃道林沉吟了一下，隨即說道，“要證明他是否還活著，倒也不難……”
“哦？”陳陽眼神微動。
黃道林道，“用釘頭術再拜上一拜，如有反噬，便證明他還活著……”
“你可消停點吧。”
他話還沒有說完，旁邊便傳來了玄靜的反駁聲，“這次的教訓還不夠麼，這邪術，無論如何，不能再用。”
黃道林尷尬一笑。
陳陽也點了點頭，“大師說的對，他死了也好，沒死也罷，叔公，這事你還是別管了。”
這術法，厲害是厲害，但用來對付境界比自己高的人，無疑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數。
如果境界差距過大，甚至能自損一萬，沒把敵人弄死，卻先把自己給搭進去。
這次的教訓，已經是足夠深刻了。
黃道林微微頷首，沒再多說。
陳陽這時候，想到了之前問過玄靜的問題，當即對黃道林道，“叔公，你怎麼知道丁煥春的生辰八字？莫非你和丁煥春有過接觸？”
接觸？
陳陽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
丁煥春在七十年代，是有在夾皮溝一帶活動的，黃道林在黃家村，兩個村子捱得近，有過接觸也正常。
但黃道林那時候還年輕，和丁煥春完全是兩代人，再怎麼解除，也不可能到了能瞭解對方準確的生成八字的地步。
黃道林知道他想問這個，也並不意外。
“這事，可就說來話長了。”
黃道林嘆了一聲，便給陳陽講起了因果。
“六四年，我才十五六歲，還在二郎廟修行，有一天，跟著廟裡的幾位端公師父，去了龐坡嶺，主持一場法事，我和姜道堂師兄，負責給事主整理遺容，過程中，事主突然睜眼坐了起來……”
“他抓著我的手臂，往我手裡塞了一塊玉片，之後又倒了回去……”
“當時年輕，哪裡見過這個，差點嚇暈過去……”
……
“這塊玉片，算是我這一生遇到的諸多機緣中，最爲重要的一次了吧，給我後來的修行，帶來了很大的幫助……”
……
玄靜站在旁邊，也不時的插上兩句嘴。
黃道林所說的玉片，是峨眉的佛寶之一，十八羅漢識蘊玉牒。
按照玄靜的話來講，這塊玉牒，可以在高僧圓寂之後，保存下五蘊之一的【識】蘊。
道門有三魂七魄之所，天地人三魂之中，地魂爽靈，主管人生前的神通記憶。
與之對應，佛門有五蘊之說，色受想行識。
其中的識蘊，彙集所有法，生起種種法，也主宰著人生前的記憶神通，甚至是部分意識。
十八羅漢識蘊玉牒，也出自伏虎寺，成功保留下了那人的識蘊。
這一縷識蘊，雖然有些許意識，但一直混混沌沌，不知所云，其神通和記憶，卻是讓黃道林獲益匪淺。
儘管這些神通和記憶並不完整，但其中包含了佛、道、巫，三家的諸多妙訣，對黃道林的修爲和心境提升，亦有諸多幫助……
也是因爲這一次經歷，讓黃道林對端公這一行當，產生了更加濃厚的興趣，一條道走到現在。
而黃道林口中的這個人，不出意料，正是龐光林。
也就是玄靜口中的師弟玄林，以及很多人口中的龐瞎子。
陳陽聽完，愣了半晌。
實際上，當聽到黃道林說起六四年，龐坡嶺的時候，陳陽心中就已經有所猜測了。
原來，黃道林有過這樣一段經歷。
他獲得了龐師祖的識蘊。
難怪。
難怪當初慕容前見到黃道林時，會說有點眼熟。
難怪當日在黃家村遇到陳安泰的人魄的時候，陳安泰看到他們會那麼驚訝。
當時還叫了黃道林一聲林叔來著，那時候陳陽就覺得奇怪，但後又覺得他可能是看到了自己而驚訝。
不止一人說過自己和太爺爺陳銅生長得像。
現在想來，當時的陳安泰眼裡，看到兩人，恐怕就是活脫脫的龐光林和陳銅生的翻版吧。
也難怪那麼驚訝了。
至於玄靜一見到黃道林就覺得熟悉，那正是因爲黃道林得了龐光林的識蘊，自然沾染了其氣息。
五蘊之中，色受想行識，相互影響，識蘊自然會影響到色相，長久以往，外貌上肯定也會有一些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