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溯越,你最好冷靜一點?!彼噲D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你先放開我,你這樣……我很不好說話。”
“主子。你一緊張,話就變少了?!眱蓚€人離得太近了,蘇溯越開口時胸腔的震動異常清晰,加上響在耳邊的性感嗓音,這這這——這簡直就是犯規(guī)的誘人??!
冷慕瞬間擡起頭,她想看清楚蘇溯越的眼睛,如果他的情況好轉(zhuǎn)了,自己就可以無所顧忌地踹開他了,上天作證,她真的是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典型啊,當然,偶爾吃吃豆腐不算。
蘇溯越卻閉著眼睛。自從抱住了這個溫?zé)岬纳眢w,他混亂恐慌的心慢慢平靜下來,甚至爲了剛纔的自己暗暗好笑。
主子這樣一個好吃懶做與世無爭的人,怎麼會隨意拋棄自己,況且,他的樣貌還是過得去的。他相信,只要他還在美人之列,主子就不會輕易丟掉他。啊……他什麼時候淪落到要靠出賣色相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的地步了?
冷慕?jīng)]有看到自己想看的,有些不高興,爲了安全起見,她還是老老實實地窩在蘇溯越懷中,“你在擔(dān)心劉統(tǒng)領(lǐng)的事吧。當初沒讓你知道太多是我的意思。誰知道你竟然會自作主張呢?!备杏X到身下的身子僵硬起來,冷慕得意地笑笑——讓你欺負本公主!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覺得讓蘇溯越擔(dān)心夠了,才接著說,“古語云,不破不立。溯越,在我身邊的,也就只有你有這個能力和信心讓我破而後立了?!?
回憶起從前,她甚至帶著笑意,儘管很淡很淡,“那個時候我親手殺了劉統(tǒng)領(lǐng),宮裡沒人敢說吧,那是我八歲的禮物。劉統(tǒng)領(lǐng)應(yīng)該是後宮裡唯一一個僅僅關(guān)心‘冷慕’這個人的存在了吧,但是我卻害了他們……從那個時候起,我每天都不敢一個人睡覺,總覺得自己這樣的人,實在應(yīng)該下地獄。溯越,我不否認,那個時候父皇讓我挑選影衛(wèi)我會一眼看中你,不是沒有劉統(tǒng)領(lǐng)的影響在裡面,你們的眼神很像?!?
“在那麼多美人中,主子最喜歡屬下侍寢,也是因爲這個?”蘇溯越稍微放鬆力道,卻還是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
冷慕有些不爽,用力掙了掙,發(fā)覺掙不開,也就隨他去了,“是啊,你很得意是不是?”
他周身的慘烈氣息不知何時已經(jīng)完全散去,只有淡淡的瘋狂還在心中左衝右突。心魔已生,從此,只待一個突破口,也許事情就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蘇溯越現(xiàn)在心情很好,服侍著冷慕吃完鄭崖準備的膳食就要往外走,腳步輕快,讓冷慕都有些側(cè)目。
這傢伙一向是壓抑而從容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呃……外向。
“溯越?!崩淠浇K究沒忍住,在蘇溯越的身影消失在門後的瞬間叫住他,她扒著門框和蘇溯越對視,“你好像很高興?”
蘇溯越挑起嘴角,“主子的青睞,屬下受寵若驚?!?
冷慕被震撼了,“難道我平時都沒有青睞你!”老天,那她府中那麼多美人,方向感強、武功好的也不是沒有,她卻偏偏帶了這個木頭出來,這難道不算青睞?到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蘇溯越你的反射弧究竟是有多長啊?
蘇溯越卻再也不答,只是神秘地笑笑,轉(zhuǎn)身下樓。
冷慕呆呆地沉浸在他的笑容裡無法自拔——嗷嗷!那個面癱冰山笑了,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fēng)恨不得與之春風(fēng)一度的笑容……哎喲,不行了她捂著鼻子,她現(xiàn)在急需靜養(yǎng)!
“冷丫頭?!编嵮律蠘堑谝谎劬涂匆姺鲋T框一臉花癡相的冷慕,登時打了個寒戰(zhàn),“你還要不要去樑家???張希林派人來說樑家家宴,他可以帶我們進去,也看看他認爲有疑點的地方。”
冷慕瞬間回神,面目嚴肅,“嗯,很好,辦事效率佳,賞!”
冷風(fēng)過,鄭崖的背影蕭瑟無比。神吶,你下道雷劈死他吧!他需要正常人!在這樣下去他也要不正常了啊……這可如何是好喲等了約一刻鐘,見冷慕還保持著那嚴肅的樣子化爲望夫石,鄭崖默默扭頭往自己房間走去,“我準備衣服和道具。你們就給老子老老實實地換上吧!”
敢忽視老子,看老子給你們準備什麼“驚喜”。
樑家,樑家三小姐的閨房,現(xiàn)任代理當家樑大公子樑明亮站在那張掛著鵝黃色帷幔粉色繡帳的牀,神情冷然,仔細一看,細細的冷汗正不斷地冒出來,順著他的身體,很快身上剪裁精緻的便服就湮出了深色的痕跡。他卻連擦拭的動作都沒有,就這麼站著。
那張牀的牀板被打開,下面是蜿蜒曲折深不見底的暗道,剛纔派下去查看的人在半刻鐘之前和他失去了聯(lián)絡(luò),而他站在這裡,等著那個膽敢挑釁他們樑家的人上來。
洛州樑家也許低調(diào),也許錯事壞事也做了不少,但是卻不會逃避挑戰(zhàn),從來都不會,這是刻在每一個樑家人骨血中的東西,值得用性命去守護的。何況,他未必就會受傷,外面還有裝備精良的家將,只要他一聲令下,沒有人能夠逃出這裡。
一刻鐘過去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他在牀邊一動不動站了兩個時辰,一是爲了維護樑家當家的尊嚴,另外也是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愚弄他。
沒錯,在他剛回來的那天就被設(shè)計了,對方很精明,一點把柄也沒給他留下。要不是他偶然聽說了張希林張家公子的“迷姦”說,還真沒有勇氣把自己的遭遇說出來。還好還好,裡面的賊人沒有出來,樑家應(yīng)該還有震懾對方的能力。
他轉(zhuǎn)身出去,同時吩咐,“把暗道封起來。”沒有人提到下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上來的家將,動作迅速無比地堵上了出口,就像在懼怕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樑明亮最後回頭看了眼這間屋子,眼中的掙扎漸漸平息,最終波瀾不興。他吩咐近衛(wèi),“守著,不準任何人靠近這裡,包括樑雅蘭?!?
那個女人並不多麼聰明,但是卻很危險,他現(xiàn)在不能讓任何人打亂自己的計劃,不然那後果,自己無法承擔(dān),整個樑家也無法承擔(dān)。
慢慢地走向大廳,看了眼忙碌準備的衆(zhòng)人,他點點頭,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自從樑雅蘭自稱爲樑家虐待並且當衆(zhòng)宣佈再也不願意回來之後,事情就變得脫力控制,現(xiàn)在樑家在洛州城中的口碑跌至低谷。他和太守爲此奔忙,算起來已經(jīng)有三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但是今天,只要今天能夠成功,樑雅蘭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和冠冕堂皇的宣言,很快就不能對樑家造成多麼大的傷害了。
今天的宴會很重要,不出所料,應(yīng)該會有重要的人要來,他一定要以最佳狀態(tài)出場,嗯,一定要。
他路過大廳,一路不停到自己的房間,和衣躺下,吩咐身邊的侍女,“家宴開始前一個時辰叫我,我要沐浴更衣。”
“是?!笔膛p聲應(yīng)道,動作輕柔地將牀幔放下,緩緩?fù)酥陵幱爸小?
蕭溟窩在自己的房間,趴在窗臺上往下看,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小傢伙說,“尊尊,你看中蘇溯越什麼啊?”
楚尊滿頭黑線,煩躁地全身長毛微微炸著,“本殿的直覺!直覺!你這個賤民!難道已經(jīng)老年癡呆了麼?”
這真不能怪它,自從蕭溟出去了一趟又回來之後,就得意洋洋地問自己到底喜歡誰。估計這傢伙一直信心滿滿地認爲小傢伙會有所謂的雛鳥情節(jié),但是沒想到小傢伙毫不猶豫地說是蘇溯越美人。
蕭溟很是震驚。爲什麼?一個兩個的,難道自己這樣一個知情識趣風(fēng)趣幽默體貼入微的大衆(zhòng)情人竟然還比不上那塊呆板無趣的木頭!
蕭溟很傷心,蕭溟很憂鬱,蕭溟很不爽。於是,在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別想開心!
蕭溟一怒之下徹底關(guān)了落霄坊——雖然落霄坊白天也不怎麼營業(yè),但也沒有像今天一樣閉門謝客得像是被誰封鎖了一樣,把樓裡的姑娘小倌打發(fā)去大掃除,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還要求一塵不染。可憐這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嬌娃娃,一個個眼含熱淚奮力清潔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天知道老闆又受什麼刺激了,現(xiàn)在撞槍口上,那可真就生不如死了。
他的房間裡,牀上小傢伙心滿意足地把自己陷在柔軟的毛絨毯子裡,幸福地滾來滾去,不注意看,就像是一個毛團在一堆毛團裡撒歡一樣的,詭異得可愛。
蕭溟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裡,每隔半刻鐘就問小傢伙同一個問題,“尊尊,你最喜歡我們中的哪個???你看中蘇溯越什麼?。俊贝笥械貌坏阶约簼M意地答案誓不罷休的架勢。
小傢伙回答了他兩次,第三次炸毛不理他,但很快就被他抓過去各種蹂躪。楚尊大怒,揮舞著毛茸茸的爪子想要爲自己爭取人身自由,奈何兩人的武力值實在相差太多,它只能含淚邊整理自己亂糟糟的毛髮,邊回答他的問題。
它是真不明白啊,爲什麼同一個問題蕭溟要問這麼多遍呢?難道真的是老年癡呆?
於是自認爲是最聰明最善解人意的遠古獸類,沒有之一,楚尊把自己的答案整理了一遍,越說越詳細,直把蘇溯越誇得天上有地下無,讓蕭溟一口怨氣梗在喉嚨,險些沒憋死。
突然,蕭溟看見自己三申五令要求閉門歇業(yè)的落霄坊打開了門,雖然只是側(cè)門,頓時向打了雞血一般激動得把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外。他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敢公然違揹他的命令,這是要享受享受自己好久沒有實踐的十大酷刑了麼?
那個人出來了,身材還不錯。蕭溟摸著光潔的下巴,審視地看著樓下的人,從他這個角度看不清那人的臉,但僅憑側(cè)臉的線條,應(yīng)該是個不輸於蘇溯越的冷硬型美男子。蕭溟心中一動,他怎麼從來沒有在自己的樓中發(fā)現(xiàn)這樣一個極品?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深情,也許是那人的感知能力太優(yōu)秀,總是就在蕭溟暗自竊喜自己的位置好,可攻可守可隱蔽的時候,那人突然擡眼,兩人的視線就這麼直直地撞在一起,火心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