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總，不用這麼擔心啦。這又不是拍電影，唱歌的話，陳諾唱的怎麼樣，大家不都知道嗎？”

“就是啊臧總，陳諾自己都說了，他對唱歌沒信心。”

“而且之前不是說，他彩排之後反響不好嗎?！?

“誰也不是萬能的。我總有一種感覺，新浪他們這次是打錯算盤了?！?

“我也有這種感覺，網(wǎng)上好多人都說節(jié)目太無聊，已經(jīng)出門放煙花去了。誰來也沒用啊?！?

臧濤看著QQ羣裡的七嘴八舌的留言，打字道：“大家說得有道理。但是我還是希望大家辛苦一下，堅持到陳諾出來之後，看看情況再說。開年上班我請大家吃飯?！?

話發(fā)出去，qq羣裡起碼靜謐了十秒鐘，沒有任何人說話。

之後。

“沒問題。”

“OK?！?

“好的，臧總?！?

“行?！?

“堅持。”

臧濤見此微笑點頭。

雖然他知道，此時此刻，這些說著“OK沒問題”的人，必定在跟身邊的人問候他的全家。

但那又怎麼樣？

不捱罵的領(lǐng)導那都不是好領(lǐng)導。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

終於，在22：43分鐘，當朱君和董卿兩個春晚王牌一起報幕之後。

電視機右下角顯出《山楂花》的字樣。

隨後主角登場。

登場三分多鐘之後。

臧濤眉頭緊鎖，心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兒子站在沙發(fā)旁，拿著一個礦泉水瓶，搖頭晃腦的哼哼唧唧著誰也聽不清的調(diào)子。

他女兒則使勁搖晃著他老婆的胳膊，興奮的說道：“媽媽，陳諾唱歌好好聽啊，也好帥啊。媽媽，你說是不是？”

“……”

“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

“是不是特別帥？”

“是，特別帥?！?

臧濤起身就進了書房。

打開電腦，電話放桌上，正式進入了辦公模式。

而他的qq羣裡，消息已經(jīng)在不斷的跳動。

“陳諾這是在唱歌嗎？”

“絕不是，我靠，他這明明是在演獨角戲?！?

“作弊，絕對是作弊?！?

“怎麼能這樣？不是說好今天晚上唱歌的嗎？騙子啊！”

“看到最後那一段特寫沒？哭戲都加上來了，太無恥了?！?

臧濤心裡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飛快打字道：“好了，別閒聊了。看看現(xiàn)在網(wǎng)上的情況怎麼樣。”

他一說話，大家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一個個壞消息就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

臧濤看到，無論是天涯貓撲還是blog，以及各個地方的微博，上面都出現(xiàn)了大量帖子，討論這次陳諾的舞臺。不論是褒是貶，毫無疑問的是，熱度是真的上來了。

最可怕的是，在騰訊大樓加班的一個牛馬打來電話彙報，新浪微博在陳諾唱完歌之後的十分鐘左右，出現(xiàn)了一小段時間的宕機。

這意味著什麼，都是做互聯(lián)網(wǎng)產(chǎn)品的專業(yè)人士，自然不言自喻。

哪怕真不懂，也有陳諾微博關(guān)注人數(shù)，以及肉眼可見的留言增長數(shù)量可以佐證。

就從10點半到12點之間，從臧濤走進書房，打開筆記本，到他老婆進來書房，讓他出門一起跨年爲止。

就在臧濤的眼皮子下面，陳諾一條掛著他春晚演唱央視網(wǎng)視頻的微博，點贊數(shù)量每秒幾十個的速度遞增，短短時間內(nèi)已經(jīng)超過了30萬，轉(zhuǎn)發(fā)數(shù)超過了10萬，回覆數(shù)量更是驚人的25萬。

賬戶關(guān)注人數(shù)，也從最開始的381萬增加到了404萬，增加了整整23萬。

短短的1個半小時，這種程度的增量數(shù)字，再加上註冊頁面宕機的情況。

兩者聯(lián)繫在一起，臧濤還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也就不配拿他的千萬年薪了。

“行，等會，我馬上出來?！?

他媳婦看了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微博的事？”

“嗯。”

“我剛纔去丫頭房間裡看了，她居然也去註冊了一個，說是她同學羣裡現(xiàn)在好多人都去註冊了……”

“註冊新浪微博？”

“嗯……不過，老公，我也去看了看，陳諾的微博轉(zhuǎn)發(fā)評論是挺多的，但大多都是罵他的。”

“……你也註冊了?”

“??？噢對，我就上去看看，幫你看看。”

“呵呵。”

“真的，哎呀。我看了，都說他是大過年的給大家唱這種歌，存心讓大家心裡不舒服之類的，都不是啥好話，老公你放心吧?！?

“好了，你出去，我過兩分鐘就出來，你把兒子女兒都叫上，我們到時候一起倒計時?！?

“好。”

媳婦出去了，臧濤心裡卻並沒有好受一丟丟。

他媳婦騰訊微博都沒註冊，卻去新浪微博註冊的事，他也不想追究了。

事實上他剛纔也看了陳諾微博下的留言。

的確，看上去大多都不是什麼好話。

點贊數(shù)最高，達到了2萬多的一條評是惡搞之前的某條網(wǎng)絡(luò)神貼。

“陳諾，別唱了，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

掛在第二名，第三名的留言也是類似的。

“專程註冊一條微博來罵你，大過年的，全家人五個哭了三個?！?2000多贊。

“人家是唱歌，你是來演戲。還演哭戲。大過年的不整哭大家不行是吧？”6000多贊。

以及下面的高贊評論也都差不多是這樣。

似褒似貶。

但那又怎麼樣？

哪怕這些人說的話是真心實意，哪怕留言裡那些罵人的話不是調(diào)侃，哪怕陳諾真是讓全國人民生氣了。

由此帶來的人氣卻是實實在在的留在了新浪微博啊。

難道那些新賬號註冊完罵完人，還會銷號嗎？不可能的啊。

這才一個半小時，陳諾新增了接近30萬的粉絲啊。

之後會怎麼樣？

臧濤甚至懷疑彭少兵等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開香檳慶祝了。

他看了看qq羣，只見之前還活潑有趣的羣裡，現(xiàn)在是一片死氣沉沉，只是在按部就班的通報著彙總的各種消息。

他點開了最新的一條，是來自新浪blog的連接，據(jù)說是“言之有物，可供參考”。

那是用戶名叫做“胡說八道的總裁”的博主，在幾分鐘之前發(fā)的一篇blog。

洋洋灑灑好大一篇雄文，估摸著有好幾千字。估計是看完節(jié)目之後，直接就開始碼字了。

臧濤覺得，要是自家手下都是這種工作效率，何愁不能新浪微博幹趴下。

同樣，這篇blog標題就很有深度:

“陳諾春晚首秀背後：資本大鱷們“抱團”流量盛宴?！?

臧濤一看就來了精神，但馬上就要出去跨年，他也只能一目十行的草草的瀏覽一遍。

“在糯米和路人們的歡欣鼓舞之中，彷彿陳諾這個全中國最火的青少年偶像，以及最受關(guān)注的23歲年輕人，登上春晚是爲了彌補他二度戀愛對粉絲們造成的傷害……”

“……殊不知，這樣的想法是大錯特錯。筆者剛得到消息，我們來去匆匆的大明星在機場大發(fā)脾氣，痛罵爲他送機的粉絲……由此可見，陳諾還是那個陳諾……他不會爲他的粉絲流一滴淚……”

“他會從柏林回來，往返20來個小時，也願意登上春晚舞臺的唯一原因，是他背後那龐大的資本力量驅(qū)使，跟糯米沒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係，他就是這麼一個冷血怪物……”

“今天，就讓我來揭秘他背後的那些力量?！?

“首先，理所當然是衆(zhòng)所周知的陳諾新歡，新浪微博。他登上本期春晚，帶來的最大的流量必定是給了它。這一家背靠國內(nèi)最大門戶網(wǎng)站的互聯(lián)網(wǎng)新媒體，目前正面臨著激烈的競爭。這促使他們?nèi)ツ昊ㄙM天價簽字費和陳諾簽約據(jù)可靠消息，新浪微博正是這次陳諾登上春晚的最大推手……”

“第二大受益者，陳諾的新片《山楂樹之戀》背後的新畫面電影以及idg資本……據(jù)筆者所知，雖然字幕上刻意迴避了這點，但陳諾這次舞臺的整個設(shè)計，全都來自於張一謀的策劃……唱完《山楂花》之後，關(guān)於山楂樹之戀的百度搜索量增加了800%……”

“第三，他代言的各個品牌。首先是鑽石之王海瑞·溫斯頓。注意到陳諾領(lǐng)口上的那個胸針了嗎？有興趣的可以去網(wǎng)上查一查它的價格。那是像我們這樣普通老百姓，辛苦工作上百年都賺不到的錢。它在燈光下閃爍的每一絲光線，都是來自於貨真價實的鑽石……”

“其次李寧。他腳下穿著的就是李寧當季的最新款……筆者都能夠想象明天李寧門店裡的門庭若市……”

“然後則是沒有公開亮相，但是也會在陳諾春晚之後潛在受益的保時捷，美泰以及安琪兒……”

“第四，橫店集團……國內(nèi)民營資本巨頭，橫跨多個領(lǐng)域，其董事長和陳諾據(jù)說相交莫逆……”

“第五，F(xiàn)ACEBOOK……把這家海外資本留在最後，不是它不重要，而是它太重要。陳諾和它達成的簽約條件迄今爲止都是黑幕重重。筆者猜測，有可能纔是他這次主動在春晚獻唱最大的幕後黑手……是FB入華戰(zhàn)略的第一步……”

臧濤越看越有興趣，覺得這個博主不僅和他同仇敵愾，還非常有搞陰謀論的專業(yè)素養(yǎng)。

本來想把最後的結(jié)論看完，如果可以，不妨發(fā)個私信招攬一下。

他手下現(xiàn)在正缺這種思維靈活，聰穎有執(zhí)行力的宣傳人才。

這時她媳婦再度推門而入，埋怨道：“老臧還有兩分鐘就到12點了，你到底還來不來？”

臧濤只好按捺下好奇，答應(yīng)了一聲，“來了來了?！?

20分鐘之後，等到跨完年回來，臧濤已經(jīng)想好了。

這個博主邏輯清晰，資料查詢能力也極強，再加上大年30晚上也不玩不鬧一直碼字的衝勁，實在是一隻不錯的牛馬。

不管怎麼樣，也值得他接觸一下。

哪怕不能招到麾下，也可以互聯(lián)一下。要是日後需要，也可以付費讓其搖旗吶喊。

他這下可以慢慢的將這個blog剩下的內(nèi)容看完了。

只見上面說道：“這一場看似星光熠熠的春晚首秀，實則是一場各方勢力交織、各懷鬼胎的資本遊戲。”

“陳諾，不過是被各家資本推至臺前的提線木偶，在鎂光燈下演繹著他人精心編排的劇本?！?

“而我們這些觀衆(zhòng)，還有那些天真的粉絲們，都淪爲了這場盛宴的看客，甚至是被收割的韭菜?！?

“當新年鐘聲敲響，大家沉浸在節(jié)日的歡愉中時，可曾想過，背後的真相竟如此令人寒心?！?

“筆者只希望有更多人能看清這一切，別再盲目追捧，讓娛樂圈迴歸到純粹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而非淪爲資本的逐利場?！?

好啊，說得真好。

臧濤拍手叫絕，不再遲疑，點開blog的私信功能，把自己的姓，職位來由和公司寫清楚，又表達了對對方的欣賞之意，還留了一個他私人的QQ號和信箱，可以說是誠意滿滿的寫了一大篇。

寫完，點擊發(fā)送。

“對不起，對方賬號不存在。”

臧濤壓根沒多想，以爲是網(wǎng)絡(luò)故障，刷新了一下。

結(jié)果……

這下不只是賬號不在，而是“對不起，你所在的頁面不存在?！?

他沉默了幾秒，重新輸入網(wǎng)頁，再度刷新，結(jié)果還是一樣。

他又打開私信頁面，添了剛纔記住的對方賬號，再度發(fā)了一次私信。

然後……“對不起，對方賬號不存在。”

沒有意外。

臧濤看著這一行字，

又看了頁面右上角那個刺眼的紅色獨眼LOGO以及sina新浪幾個字。

突然自失的一笑。

人才？

狗屁人才。

在資本的平臺罵資本，這是個什麼弱智？

……

……

陳諾降落在柏林機場的時候，是柏林時間凌晨2點。

在這一天的晚上7點，就是他們《山楂樹之戀》的柏林首映禮了。

按理說，能夠在柏林參加主競賽單元的角逐，這不光是演員的榮譽，對於製片方也應(yīng)該是一件大事。

得獎與否，其實非常關(guān)係賣片的順利與否，以及賣出去的價格。

可是，當他見到深夜來接的張韋平的時候，卻一點兒沒有覺得這人有什麼緊張的，笑瞇瞇的老遠就朝他快步走來，那感覺比見到親爹還親。

其實之前，他跟這人之間可能還存在一點小疙瘩，之前在柏林見面的時候，陳諾自己也感受到了。

他知道爲什麼。

就是因爲他去攛掇張導去掉那些字幕。

導致張韋平心裡有點不舒服，認爲他們兩個導演和演員，在瞞著他這個老闆搞事情。

不過，這次見面，張韋平看到他的時候，表現(xiàn)得是出奇的熱情。

明明柏林是凌晨2點，這個年過五旬的老人卻精神抖擻得很，見面又是握手擁抱，又是親手接過他手裡的箱子，爲他在機場里拉箱。

“張總，這……你可太客氣了，不行不行?！?

“行，行！”張韋平哈哈笑道，“爲我們電影的大功臣做點事，我是心甘情願啊。哈哈哈?！?

“張總，你這意思是？”

“哈哈，諾子，你這次在春晚上的表演，我們?nèi)咳丝墒鞘刂黄饛念^看到了尾。張導說啊，你簡直是把山楂樹之戀的整個劇情，濃縮在了那短短的三分鐘之內(nèi)。真是太棒了。”

“而你剛唱完，IDG的熊笑鴿熊總就立刻給我打了電話，電話裡真是把你誇到了天上，哈哈哈哈?！?

“就在剛剛。我國內(nèi)的員工也打電話過來，說目前爲止，無論是google還是百度，跟我們山楂樹相關(guān)的搜索量都排在了前列，而且和後面拉開了好大一段距離。這爲我們3，4月份上映，省下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

“所以啊，我是自告奮勇來爲你接機。今天，我就是俯首甘爲孺子牛。給你拉車我都心甘情願?！?

對張韋平的話，陳諾倒是挺信的。

要是他去春晚舞臺上唱的那首歌，真的達到了同等的效果，他相信，張韋平別說拉車，就算是給他當車，這位房地產(chǎn)商人出身的電影老闆，也絕對願意。

畢竟，搞房地產(chǎn)的是什麼德行，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好比這次春晚，李邇哪怕因爲傳宗接代抱孫子的事情，和齊雲(yún)天鬧得那麼僵，都知道來春晚後臺爭分奪秒的看看齊雲(yún)天，算是團圓了一會兒。

可是他家裡的呢，按照陳必成的說法，“見幾分鐘不如不見……”

說真的，當時在電話裡聽了這話，要不是以後有可能有求人之處，當場他就要翻臉。

敷衍著張韋平，從機場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凌晨4點了。

張韋平路上說了一大通，也是有點累了。把陳諾送到房間之後，也就告辭而去。

陳諾在飛機上睡了整整八九個小時，此時精神正好。

跟衆(zhòng)人分開，一個人進了房間。洗了個澡之後更是徹底精神了。

當下拿出筆記本，準備看看國內(nèi)新聞，對於這次他春晚的表現(xiàn)，他現(xiàn)在都雲(yún)裡霧裡。他想親眼看看，從電視裡看上去，他究竟怎麼樣。

還有FB，他也該發(fā)一條消息，祝大家happy chinese new year纔對。

然而，等到他剛把FB的消息發(fā)出去，

輸入新浪微博的網(wǎng)址，還因爲這個時候的3G網(wǎng)絡(luò)實在太卡，而等待網(wǎng)頁刷新的時候，

突然，房門處傳來一陣敲門聲。

他走過去，從房門貓眼裡看了看，隨後驚訝的打開了門，“霏姐，你有沒有搞錯，現(xiàn)在幾點了？你不睡覺的??？”

只見門外正是他的官方女友，劉藝霏。

女孩穿著一身粉紅色的毛絨睡衣，未施粉黛，紮了個丸子頭，也沒有弄得非常的規(guī)整，感覺毛毛躁躁的。

一張俏臉白生生的，透著自然的紅暈，聞言哼道：“誰是你霏姐，別亂叫。還不是因爲你？剛纔和張總他們聊天的聲音那麼大，都把我吵醒了?！闭f完她一彎腰，直接從陳諾的手臂下方溜進了房間。

陳諾驚訝回頭：“你幹嘛？”

“小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