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不錯,黎澈將軍威武不凡六界聞名,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能送上永世不得超生之路,委實令人敬佩的緊……”金盈未忽然狂笑起來,黎澈身子一顫,臉色霎時間被刷得雪白,一咬牙抽出了劍,金盈未的身子便如風中的飄絮飛了出去,輕飄飄摔在地上。
黎澈雙目中透出幾絲血絲,面色蒼白的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那個黑暗的角落寂靜了良久,傳來金盈未吐血的聲音,她似是掙扎著在說話,悽然笑道:“進了魔界,自然知道了一些陳年往事,真想不到,天庭的大將軍,妖界那個重蓮宮主,還有我們那個癡心不死的嬀娥小姐,這些稱得上了不起的人物竟也因拘泥兒女情長爲情所困受苦百年!”她踉踉蹌蹌站起來,也顧不得肩頭傷口,冷笑道:“你們,和我又有什麼區別?你們又憑什麼一個個壓在我頭上一副神聖模樣?”
黎澈倒退幾步,閉了閉眼,目光恢復了冰冷,劍身上光華流轉,在夜晚中分外眩目。
我擔憂的喊道:“黎澈,你一定冷靜,不要衝動啊!”
他皺了皺眉,低聲道:“不用擔心,我沒什麼事。”他上前一步,淡淡道:“不要以爲你知道些什麼我就會饒了你。”
金盈未緊張的盯著那劍光,神色驚慌道:“黎澈,你要幹什麼,你難不成要和魔界翻臉?”
黎澈容色淡淡,不置可否,只冷冷瞪著她。
金盈未一咬牙,起身竄了出去,消失在夜色裡。
黎澈也沒再阻攔,立在原地提劍怔怔望著窗口,默然不語。良久,他輕嘆一聲,凝眉打開乾坤袋,目光熠熠注視著我:“你來昱王宮究竟是爲了什麼?”
“爲了找霖瀟劍上面的劍靈,宮主說那可以救人。”我猶疑了一下還是告訴了黎澈,同時從乾坤袋跳了出來。
說到底他也是個頗爲正義的人,既然我是爲了救人,他能幫上忙也說不準。
黎澈怵然一驚,驚異的望著我:“宮主?難道你竟是重蓮宮的人?”
我對他的反應很奇怪,眨了眨眼睛打量著他神色,“沒錯啊。”
他神色有些古怪,看著我默然片刻,把我看得一陣發毛,心說這該不會是蘇墨的仇家吧,那我豈不是說錯話了?
他果真半晌都沒再開口,看著我的眼睛裡光芒閃爍,複雜難明,像是鬱結已久的重重心事欲說還休。
我愈發擔心了,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該不會真的是蘇墨的仇家吧?”我繞到他面前正視他,“你們之間的往事我可一點都不瞭解,你要算賬等他回來再說,不要找我……”
忽然覺得自己這樣說甚不地道,雖說蘇墨現在遠在西方梵境斷然不能聽到我這一番言辭,於是便沒再說下去。
黎澈忽然道:“他不在?他去了哪裡?”
我聳聳肩膀,“我怎麼知道。”
黎澈緊緊盯著我,忽嘆了口氣,輕輕道:“你走吧,我也不便再逼問你。”
我看著他冷若冰霜的神色,不敢再多問,走到門口時卻還是忍不住回頭道:“黎澈,你是個好人,也很守信用。若是知道有關劍靈的消息可不可以麻煩你告知我一聲,我是真的要去救人,很要緊,耽擱不得,所以……”
“你要救的是誰?”
我遲疑了一下,道:“蜀山掌門,陳立淵。”
黎澈微微愕然,“他受傷了?”
我輕輕點頭,“中了很嚴重的毒,宮主說需要三件奇珍,我們已經收集到了琴心,現在還差劍靈和碧瑤淚。”
黎
澈一震,剎那間眼中神色變幻,我緊張的道:“你怎麼了?”
“他竟想得到這種辦法,他……”黎澈瞬間想到什麼,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只看著我道:“好,看在你是想救人的份上,我答應你,幫你一起找劍靈。”
我並不曾料想到他會這樣說,一時間驚喜得不得了,笑道:“那可真要慶祝你的加入了,有你幫助,一定會有希望的。”
徘徊的雲影輕輕搖晃,月光輕柔而明亮,照在黎澈英挺的面孔上,透出一絲柔和。
翌日早上,黎澈給我找來了一身女劍俠的裝扮叫我換上,青衫峨冠,腰束絲絛,另外還頗大方地借我一柄長劍做裝飾。
我上行下下打量著自己身上這幅行頭,皺起眉毛看著黎澈,“這行麼?我一隻小妖,你把我打扮得像仙子似的,不會穿幫吧?”
黎澈靠在門邊抱著胳膊輕輕莞爾,“我要帶你進昱王宮見一見四皇子,你素來那副妖豔裝扮進去還不把人嚇到?”他走近,幫我理了理頭頂扎束的絲帶,笑道:“不過我倒是真沒想到,你打扮起來還是蠻好看的,”他仔細地凝視我的眼,“這樣不施脂粉素面朝天纔是最適合你的吧,何必把那份原本屬於你的清純美好都遮去呢?”
我翻了翻白眼,“亂說什麼。”
他立即意識到自己失言,轉身淡淡道:“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吧,你不會御劍,我帶你走。”
說罷向外走去。
黎澈在昱王宮中人緣頗好,走在宮廷門口的長道之上,兩側花團錦簇,綠草如茵,烏瓦白牆的宮牆不知不覺中已近在眼前。
初秋夏末的早晨空氣微涼,陽光裡帶了淡淡的清冷,一束一束透過枝葉間的間隙參差不齊打下來,卻不覺得刺眼,清晨有風,吹得那滿地的斑駁樹影輕輕搖晃,吹得宮牆上攀爬的滿滿的藤蔓隨風盪漾,彷彿是在傳達著充滿了詩意的問候。
那抹深藍色的身影帶著一臉清爽俊秀的笑容大步而來,遠看軒軒韶舉,近看氣宇軒昂,好個鍾靈毓秀的美少年。
他流光般的眸子掠過我,隨即看向黎澈道:“得知黎兄要來,未然早已備了好酒,還等著黎兄前來一同品鑑。”
黎澈微笑道:“承蒙四皇子厚愛,黎澈委實感激,”他一指我,“這位是在下的師妹,名喚朝顏,初次下山雲遊的,來見見世面,也希望四皇子殿下能多包涵。”
凌未然的目光柔和地落在我身上,我連忙躬身施禮,低聲道:“見過殿下。”
凌未然忙扶我起來,溫和的道:“快快請起,即是修道之人不必拘泥宮廷這些繁文縟節,自在隨意一些倒顯真意。”
我淡淡擡頭,“多謝殿下。”
凌未然點點頭,微笑著一拍黎澈的肩膀,“好個如花似玉的師妹,連我都要嫉妒了呢。”
黎澈扯了扯嘴角,“哪裡有,她不過是個少年丫頭罷了,此番不過是帶她來歷練一番,不想擾您公事。”
凌未然目光掃過來,我始終保持著一臉略帶羞澀的靦腆微笑,矜持有節。
不就是演戲嗎,此番正好把當初模仿林凝素的那一套照搬過來,倒也不費力氣。
凌未然笑道:“我們進去說,在這裡站著豈不委屈了你們?”
我擡起頭嫣然笑道:“我等這句話很久了。”
凌未然愣了愣,忽然笑道:“這位師妹好直爽的性子,果然是世外高人的風範!”
我和黎澈嘴角不約而同抽了抽。
昱國的宮殿雖不是極度的豪華氣派
,一磚一瓦間卻也留露出皇家的氣勢和威嚴,令人心生敬畏。
走過重重宮門進入內殿,屋頂便已換了琉璃瓦作裝飾,凌未然邊走邊道:“我昱國是邊塞小國,民生簡樸,父皇向來摒棄奢侈之惡習,教育我們要簡樸爲先,故此在裝飾一道減免了些,但這白牆綠柳反倒添了幾分祥和氣。”
黎澈淡笑道:“崇尚簡樸是我民族的美德,殿下應爲有這樣英明的父親而感到高興。”
凌未然笑道:“事實也的確如此。”
我一路默默跟隨,說話間一進了凌未然所住的內殿,踏過高高的門檻,我忍不住在心底唏噓。
這半個多月來,我始終趴在這間屋子的房頂之上日日夜夜風吹日曬觀察這裡的動靜,現在陡然變俯視爲直視,我反倒有些不適應了。
四皇子凌未然很是熱情,一進屋便招呼侍女又端茶又倒水的,我和黎澈再三推拒他便也就作罷了。
他帶我參觀殿內張貼的名人字畫,談吐間瞧得出氣度優雅不凡,可他說的那些詩詞書畫的名家典故、學派理論什麼的我卻全然不懂,倒是黎澈,負了手靜靜參觀,偶爾脣角含笑搭上兩句,四皇子立即與他一拍即合,兩人一個興奮一個淡然卻彷彿知心好友,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
然而四皇子畢竟是政治人物,兩人也只談了一陣便作罷了,黎澈便趁機道:“不知宮內近來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凌未然搖了搖頭,道:“倒也沒什麼,只是如今我昱國上下不太景氣,我近期正爲這事煩心,父皇今天早朝還爲了南邊有人不斷出兵進犯大發雷霆,說是要調遣軍隊,可卻沒個合適的領軍人。老將軍上個月剛剛去世,三軍之中尚未有個主心骨,真是讓人憂心。”
他說罷自顧自嘆息一聲,劍眉深鎖,眼底含了濃濃的憂愁。
黎澈安慰他道:“世事多變,昱國上下定能再出人才,你也不必過於憂心。”
凌未然沉聲道:“我素來不喜戰亂,只可惜命運不容自己更改。”
黎澈眼中光芒暗轉,淡淡道:“既是生在帝王家,你便不該有此情緒,生死有命,昱國的命運尚未可知,何況是你的?”
凌未然苦笑一聲,嘆道:“父皇他素來冷淡我,自從我十三歲那一年……”他忽然頓住,笑道,“反正這國家是死是活他也不會容我插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把兵權交到我身上的。”
“殿下!”黎澈目光一變,連忙四下望了望,見四下無人便道:“此話以後萬萬不可輕易再說了!”
我也暗自調動真力將四周查探一番,並沒有人存在的痕跡,這才稍稍安心。
凌未然淡淡道:“人我早已支開了,”他忽然看向黎澈,“黎兄,你這次進宮應該是爲了有侍衛慘死那件事吧。”
黎澈點點頭。
“你直說無妨,事情可有麻煩?”凌未然凝視著他。
黎澈嘆道:“那兇手是魔界一位故人的手下,上次被我和師妹碰見了,尚未緝拿歸案,還請殿下諒解,在下絕不會容她興風作浪。”
凌未然點頭道:“交給你我放心,我曉得你憫人的情懷,定不會放過真兇。”
黎澈默然,我卻看到他眸中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
正在這氣氛稍稍緊張的時候,殿外忽然傳來一聲清脆悅耳如黃鶯般的女子聲音:“你們這些下人,一個個都在外面當柱子作甚?是四哥知道我提前回來了嗎?”
外面那些丫鬟侍衛一聽便是跪了一地,齊刷刷低聲道:“參見公主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