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又見熟人
“好,既然靜香妹妹也感興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你們三個可一定要乖乖的站在這,不要亂跑啊！要不然,我回去可交不了差。”何志文無奈,任誰被三雙眼睛直愣愣的看著都會不自在的。
“哇,大哥,你真好！”何志梅很高興,畢竟在農村裡自己的哥哥可是爲數甚少的識字人之一。
“好了,別搖了,再搖手都掉了。志梅,我去了,這裡可就你最大了,你要把弟弟妹妹照顧好啊！這大過年的街上人多得很,你們可別走散了！”何志文寵溺的看著何志梅,不放心的囑咐後輕輕撥開她的手,努力朝布告欄中心擠去。
這時,一陣打罵的聲音響起,在這歡樂的氣氛裡顯得是那樣的刺耳。王靜香聽那低低疼痛的哀叫聲有點耳熟,不禁轉頭朝那邊望了望,卻不敢擅自離開。
“真奇怪,這大過年的是誰這麼晦氣被人打呢?”那哀鳴顯然也勾起了何志梅的興趣,只不過顧著自己哥哥的囑咐,不敢過去瞧熱鬧罷了。
“有什麼好看的,估計是小叫花子偷東西被打呢?不過,這大哥怎麼還不出來啊?我肚子都餓了。靜香妹妹,你喜歡吃什麼,等會大哥出來我們就去吃。”何志濤的心思完全沒有放在看熱鬧上,他看著沿街叫賣的吃食,覺得肚子空落的厲害,不禁踮起腳朝布告欄那望。
“你呀,就知道吃,怪不得長那麼胖呢。”何志梅說得一臉嫌棄,她現在正是愛美的年紀,見何志濤長得那麼胖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吃,吃,吃。以後說不到媳婦看你怎麼辦?
“有本事你別吃啊！說得你跟天上的仙女似的,我告訴你吃是人生一大樂事,靜香妹妹你可別學她！”何志濤翻了個白眼。這個姐姐最喜歡假仙了,還是靜香妹妹好。說話輕聲細語的不說,還從不嘲笑他那圓滾的身材。
“咦,那是不是大表哥?怪不得剛纔他不願去呢?真是不容易啊！”王靜香眼尖的發現何志文正擠出來,只是身影有些狼狽。
“噓,終於擠出來了,我都出汗了！”何志文抹掉額上的汗珠,理理自己被擠皺的棉衣。一臉心有餘悸。
“大哥,怎麼樣?你沒事吧?”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哥哥,何志梅舍了那去看熱鬧的心,關心的詢問。
“沒事。不過今年的鬥花大賽應該熱鬧多了,聽說朝廷還要派人來這邊呢?說是這邊以前出了個什麼絕世的好花,這次來看看能不能再尋一株,好叫太后高興高興！”最後一句,何志文將聲音壓得很熊小。生怕除了他們之外的人聽了去。
王靜香理解的點點頭,心裡卻忽然閃過君行遠的身影。他應該走了吧?畢竟這裡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小了。
“大哥,那個鬥花大賽的比法到底什麼時候公佈啊！”何志梅想起今年鬥花比賽的新花樣,心裡就像跟小貓抓似的。
“沒說,不過有的人說最遲正月十五就會再發佈告了！”何志文搖搖頭。明顯被這個佈告提起了興趣,他雙眼熠熠生輝,“到了正月十五,我們又一起到鎮上來玩,既能看看佈告發沒有,又能看花燈猜謎。”
“算了吧,花燈是好看,可我們誰能猜得出燈謎啊！就連大哥你都不行,更別說睜眼瞎的我們了。”一說到燈謎,何志梅就垂頭喪氣,心灰意冷,往年血淋淋的教訓可清晰的擺在眼前呢！
何志文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笑,臉上也浮起了紅暈。沒辦法,自己雖然識得一點字,可猜起燈謎來實在是有點力不從心,有勁沒處使啊！
“咦,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好像是誰被打了！”
何志文左右張望,當發現聲音是從不遠處的人羣中發出來時,心裡也起了好奇與同情。
“走,我們過去看看！剛還以爲是玩把戲的呢?”
“大哥,剛纔我們都聽到了,不過志濤說多半是小叫花偷東西被打！”何志梅牽起王靜香,隨著哥哥朝人羣走去。
“大哥,我們還是去吃點東西吧,再不吃等會就沒時間了。你看這日頭,家裡的午飯肯定在準備了！”何志濤不願意,在他來看這種熱鬧有真沒好看的,完全沒有食物對他的吸引力大。
“怎麼,志濤餓了?要不我們過去望一眼,就算是小叫花聽這聲音也怪可憐的。”何志文一向同情那些無父無母的小叫花,想著要是真的偷東西捱打,錢不多的話他就幫著給了就是,也當是給自己積公德了。
“好吧,不過只看一眼啊！那邊的東西看著好好吃！”何志濤不情願的嘟著嘴,只得跟上了他們的腳步。
王靜香失笑,這吃貨的世界真是弄不懂啊！不過,自己這個志濤表哥倒是一副耿直心腸,有什麼說什麼！
仗著靈活,王靜香他們不一會就擠進了包圍圈的中心,當看到地上躺著的人時,她不禁瞪大了眼。
怎麼又是他?這倒黴催的孩子怎麼每次看他都在走背運啊?到底是他運氣不好?還是她運氣不好啊?
這個問題值得思索,王靜香靜靜的觀察起眼前的情形。
何志文看著地上男孩那一手的傷痕,同情的看了過去,卻對上了一雙不甘的眼睛。
是的,他確實不甘。他恨老天的不公,奪走他身邊嫡親的親人,讓他如水裡的浮萍,不知道哪裡是根;他恨這個堂伯父的貪婪與狠毒,讓他命如草芥,任人踐踏。
“臭小子,你還瞪,我告訴你快把房契交出來,要不然我就把你送官。你堂伯母被你打得到現在還昏迷不醒,要是不賣你家的房子,你哪來銀子賠償我們的醫已！”中年男子一邊說著一邊氣不過的又拿起手上的麻繩朝男孩身上打去。
“住手,廖波,他可是你堂弟留下來的唯一骨血了,你不善待就算了,怎能下如此毒手呢?”長著老年斑的手用力的拉住被換做廖波的中年男子的手。
“韓婆婆,走開,你個老不死的,管得倒是真寬啊！不過,你也說了他是我侄兒,我想怎麼管就怎麼管！”廖波得意洋洋地將韓婆婆的手一把推開,故意的狠狠朝男孩身上打去。
“哎喲喂！你這是想殺了我喲！”沒曾想韓婆婆一把附在了男孩的身上,捱了這一繩子,嘴脣痛得哆嗦卻關切詢問起地上的男孩。
“小石頭,你沒事吧?我叫你跟我回家你就是不聽,如今你可是看到你這堂伯父是什麼樣子了吧?”
小石頭滿臉倔強卻怎麼都不肯吭聲,只是視線在掃過王靜香時,眼睛忽然瞪大,須睨恢復了平靜。
聽到韓婆婆那一聲淒厲的大叫,廖波心虛的看著手上的草繩,色厲內荏的強撐道:“老不死的,這可是你自己撲上去擋的,可怪不到我頭上啊?！再說,就算你有個好歹,要看郎中抓藥,你去找小石頭就是了,畢竟這一下你是爲他捱得嘛！”
人羣裡發出一片噓聲,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廖波見大家看著他的目光都是不認同,灰溜溜的擠開人羣跑了。
“好了,好了,小石頭,這下沒事了。你乾脆聽婆婆的,搬過來吧！你這個堂伯父可不是什麼善茬,婆婆我不知道還能護你幾次哦?”韓婆婆尊尊告誡,在王靜香看來不知道爲什麼想到了‘循循善誘’四個字。
難道是自己的防備心太重了?看誰都不安好心?
“不了,韓婆婆,我要是去了會給你家添麻煩的。你沒事吧?”小石頭仍然拒絕,眼睛卻沒有忽略掉韓婆婆眼裡一閃而過的失望。
“沒事,這冬天穿的厚,我沒什麼大礙。不過,你堂伯父幹嘛追著你要房契啊?”
小石頭沉默,半響才說了句,“堂伯母不知道爲什麼昏倒了,堂伯父非說是我打的,叫我賠醫已。見我沒有銀子,就叫我把房契交出來,我不肯他就追著我打！”
“呸,這個廖波怎麼這麼不安好心！不過,小石頭你的房契可要放好了,要是實在覺得保管不好,就交給婆婆。婆婆一定幫你收得妥妥的。”韓婆婆也不勉強,對著他身上的傷口心疼了半天,最後才依依不捨的朝家走去。
王靜香也準備跟著何志文一行走,卻不想被小石頭給叫住了。
他不顧身上的疼痛走到王靜香的面前,野性的眸子感激的看著她:“是你,小妹妹,上次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那麼輕易的拿回我孃的遺物,請受我一拜！”
“小哥哥,你快起來,我可當不得,再說我也沒幫你忙,你還是快去看看身上的傷吧！”王靜香不想邀功,尤其是在有三雙眸子的注視下。
“你爲什麼不跟著那個韓婆婆走呢?我看她倒是個好人！”何志梅忍耐又忍耐,結果還是忍不住的問出了口。
“她,好人?你們都看錯了！”小石頭笑得嘲諷,眼裡是比冬日還寒冷的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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