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羽一聽這話，剛剛急躁的心情，現(xiàn)在也平穩(wěn)了不少，就像路一凡說的，這是她的命，一切都是她自己作出來的，別人想幫也幫不上。

“秋兒，東西已經(jīng)拿回來了，你就不要太傷心了。我們離開京城也有一段時間了，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趕回去了，你兄長那邊你也不用惦記，路一凡別的本事沒有，就這個身份還不錯，有他護(hù)著，你兄長也不會出什麼事。”

萬源學(xué)府是大原的最高學(xué)府，去那的學(xué)生，要不然才華過人，要不然家世過人，不過那些家世好的總愛挑事，路一凡雖然別的不行，但他這個小王爺?shù)纳矸葸€是管用的，有他護(hù)著，季禮在學(xué)院裡也不會受人欺負(fù)。

“那就謝謝你們了。”

季秋微微欠身，對路一凡和春桃表示感謝，春桃趕忙將她扶起來，拿起帕子幫她把臉上的淚痕擦乾。

“你放心，我回到京城是不會讓季家老宅的人好過的，靜雅沒有殺人的膽子，她們在京城應(yīng)該是活不下去的？我到時能給她們一條活路，只是這日子不太好過。”

春桃壞笑兩聲，季秋看她那神色也就明白了。

她們原本是想過幾天再走，但想著快到新年了，就連靜雅都回京城了，他這個世子爺要是再不回去，就太不懂規(guī)矩了。

方天朗和季秋將他們送到村口，兩人帶著隨從，戀戀不捨的走了。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村裡的人也都散了，季山在房裡嘆氣，劉素蘭也是一臉的爲(wèi)難，不知從何勸起。

“阿大，您是不是因爲(wèi)，秋兒沒有救祖母，所以您不高興了？”

季秋看他和季羽陰沉的臉，心中就明白了。

他們孝順了這麼多年，要想讓他們忽然改變主意，也實在不容易。

她蹲在季山面前，季山回過頭摸了摸她的腦袋，疲憊的臉上多了一抹笑意。

“秋兒，阿大不是怪你，阿大知道這些年來你們兄妹幾人都受了委屈，還有你阿孃，是我對不起你阿孃，就連她從孃家?guī)淼募迠y，都被你兩位伯母搶了去，想她從前在季家過的日子，阿大心裡就難受。”

這些話季山憋在心中，已經(jīng)很多年了，今天終於能說出來了，他這一輩子都讓陳氏受了委屈，如果不是季秋的話，恐怕他們?nèi)椰F(xiàn)在都住在窯洞裡面，哪能有現(xiàn)在的日子？他想到這裡，越發(fā)覺得自己這個一家之主一點用處都沒有。

季秋蹲在他面前，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一雙冰涼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輕聲道：“阿大，再過幾天就是新年了，咱們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阿孃已經(jīng)不再了，如果阿孃還在的話，她一定希望我們能過得好，您說對嗎？”

其實不再的不只是陳氏，還有季秋，如果這一家人知道他們最寵愛的幺妹，其實在當(dāng)時就已經(jīng)不再了，心裡會不會很難受？

季山看著遠(yuǎn)處，半晌後長嘆一聲：“好，阿大什麼都不想了，快到新年了，咱們一家就熱熱鬧鬧的過個年。”

他今天之所以坐在這裡沉默，並不是因爲(wèi)季老太太，而是因爲(wèi)陳氏，他這一輩子都沒有好好對待陳氏，讓陳氏跟著他受盡了委屈，現(xiàn)在日子好過了，身邊也有婆娘了，可他總覺得缺少了一個人。

他總是會想起，以前和陳氏共苦的日子，恐怕這輩子他是不能在見到她了吧。

再過幾天就是新年，季秋和喜鵲也在家裡開始忙活起來，在縣裡居住的季安和江瑩瑩也都抱著孩子回來，一年多的功夫孩子長大了不少，現(xiàn)在這兩個孩子長得白白嫩嫩的，瞪著一雙大眼睛格外招人喜歡。

今年季禮和季冬鐵定是回不來了，季禮在京中學(xué)習(xí)，過年的時候?qū)W院就放了幾天假，而且在萬源學(xué)府的學(xué)生趁著這時候也會好好的聚一聚，聽說莫依梵的早在一月之前就去了京城，這三十晚上，季禮恐怕要在京城中和莫依梵一家人度過了。

季冬已經(jīng)成了正兒八經(jīng)的侯爺夫人，樑煜之前清除叛賊，營救公主有功，聽聖上的意思，等再過段日子，就封樑煜爲(wèi)定遠(yuǎn)郡王，樑家這麼多年鎮(zhèn)守邊關(guān)，他父兄又都戰(zhàn)死沙場，這個獎勵是應(yīng)該的。

兄妹四人現(xiàn)在少了兩人，就總覺得桌子上空落落的，季秋看著空著的座位，心中有些酸楚。

季山喝了兩杯酒，臉色有些紅潤，看著外面的月色，眼中含著淚：“冬兒和禮哥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冬兒有了兒子，在侯府的日子應(yīng)該好過了吧？”

樑煜這個女婿，他見過不止一次，樑煜這人雖然武侯世家出身，但卻不是指揮打仗的武夫，他熟讀聖賢，不會虧待了季冬。

但他這個做爹的心裡總是惦記，禮哥兒在京城莫家，他倒是能放心一些，也不知道季冬什麼時候能在回來。

季秋給他夾了一些菜，故作驕縱的開口：“阿大，您還真是偏心啊，我和大兄不逗坐在這兒了嗎？您怎麼看不見我們呢？就顧著阿姐和二兄，您在這樣，我和大兄也走了，您就自己過年吧。”

季山看她撅著小嘴一幅受了委屈的樣子，眼中多了幾分的寵溺：“這麼大的人了，也不怕朗哥兒笑話？”

他嘴裡雖然這麼說著，但目光中卻盡是寵溺，季秋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

雖然今年回來過年的人不多，但一家人也是熱熱鬧鬧的，充滿了歡聲笑語、

季安懷裡抱著丫頭，一擡頭就看見這陌生的房子，眼中多了幾分的酸澀，這處房子曾經(jīng)有他們的回憶，可現(xiàn)在卻面目全非了。

“這房子實在是小了些，等年後，大兄出錢，將這處房子蓋成從前那樣，阿大住著也舒服。”

他的飯莊在縣裡生意不錯，現(xiàn)在家裡這邊沒了生活來源，自然要他這個長子出錢。

季秋一聽這話，吃魚都差點卡主，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季安，有些不高興，道：“大兄是以爲(wèi)幺妹拿不起這個銀子嗎？您可真是小看我了，雖然現(xiàn)在什麼都沒了，但我手頭上的積蓄，要想蓋個新房子也是沒問題的。”

雖然田園和點心作坊現(xiàn)在都沒了，但季秋用手頭裡的銀子改個新房仍然不算什麼。

季安在城裡的飯莊，幾乎每天都有收益，她也是不忍心看幺妹辛苦，他是家中長子，拿錢給父親蓋房子，這本來就是他應(yīng)該做的。

“幺妹，你聽大兄說，大兄是家中長子，上次蓋新房的時候，那時候大兄沒錢，就先從你那裡借的銀子。現(xiàn)在大兄有錢了，哪還有讓幺妹出錢的道理？”

季安在縣裡做生意久了，越發(fā)越有老闆的樣子，現(xiàn)在更是說什麼都不肯讓步。

江瑩瑩看他主意已定，臉上露出笑容：“幺妹啊，你就聽你大兄的吧，你的銀子也不多了，平時看見什麼喜歡的從阿大要錢也不方便，手裡還是要有些銀子。”

江瑩瑩嫁到季家這麼久，她已經(jīng)把自己當(dāng)做季家的人了，和季秋說話也不用太小心。

季秋明白她的意思，其實她這也是好心，自己手裡總要抓著點銀子的。

“蓋房子不是還要等到明年春天嗎？等那時候，說不定我已經(jīng)掙銀子了，這房子還是讓我出錢吧。”

季秋除了貼補(bǔ)這張嘴，平時在買些衣裳，真的沒有太大的花銷，至於嫁妝什麼的她都不在意，反正也不是明天就要成親。

一直沒說話的季山，聽兄妹二人爭論，在心裡想了想，纔開口。

“秋兒，那銀子就讓你大兄出吧，他是家中長子，如果你實在想蓋房子，就在咱家旁邊在蓋一個，以後你和朗哥兒成親了，在這也有個住處。”

看方天朗的意思，是準(zhǔn)備留在這甘沛縣了，就算回京城，過不了多久也是要回來的，兩個房子住著也方便一些，他這個老頭子也不能總打擾女兒和女婿的日子，他這個辦法倒是不錯。

“那行吧，就這樣辦了，不過大兄，你出錢可以，但房子裡面怎麼佈置，你卻要聽我的，別跟阿姐似得，拿著點銀子不肯拿出來。”

想起當(dāng)時蓋房子時季冬管著銀子，她就是喜歡玻璃窗，季冬猶猶豫豫很久，纔算拿出銀子，最後拿了銀子還差點大病一場。

季安被她逗笑：“你就趁冬兒不在的時候纔敢說這話，等冬兒回來，你就沒這個膽量了。”

季秋朝著他做了一個鬼臉，喜鵲已經(jīng)在廚房忙活半天了，正在一家人高興的時候，喜鵲已經(jīng)從廚房端來了熱騰騰的餃子，季秋等不及夾了一個，這餃子是她活的餡，從縣裡買的牛肉，因爲(wèi)這季節(jié)縣裡沒有青菜，牛肉粒就只放了一些秋天儲備的幹蔥。

“你們看看，幺妹還是那麼嘴饞。”

季安取笑著季秋，季秋狠狠瞪了她一眼，也不管他。

“對了阿大，今年怎麼不見四叔呢？四叔現(xiàn)在一個人過年也米意思，怎麼不過來和我們一起呢？”

季秋吃了兩個餃子，看著外面的月色，忽然想起季羽來，季家老宅的人都被公主給帶走了，季羽一個人在家裡也是孤孤單單的。

季羽這麼大歲數(shù)還沒娶媳婦，季秋想著給他介紹一個，他還不肯，難道要一輩子單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