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人,當真是如此說的1”陳忠良聽完辰逸的訴說,火氣更大,“如此顛倒是非黑白,真是可恥至極!”
辰逸知道,其中必然有原因,看到陳忠良生氣,便也不再答話,而是等著陳忠良解釋這其中的曲折。
陳忠良嘆了口氣,說起了前段時間的事情。
原本,辰逸在那場大戰上,已經讓撻雪簽訂了退兵協定,兩國之間也暫時止了干戈,可是沒有想到,就在一月前,撻雪方面突然出了大事,原本一直處於和平的兩國再次爆發了戰爭。
因爲一直以爲雙方有止戰協議,所以三屏鎮的很多兵士都已經回家團聚了,一時間趕不回來,陳忠良便只好在三屏鎮徵兵,原先陳忠良的命令是,家中有男子的,留一名男子,其他都需要參軍,但是畢竟三屏鎮只是個小地方,徵兵工作推進不是很順利,所以陳忠良只能將範圍擴大到三屏鎮周邊的城鎮。
周邊的城鎮,陳忠良不是很熟悉,於是,在徵兵過程中,便發生了一些讓陳忠良意料不到的事情。
當地官府與富商互相勾結,富商們用銀兩買通或者權勢相逼來迫使一些窮苦人家的子弟替自己去當兵,陳忠良的兵士們不熟悉當地的人,見到那些人是官府怔上來的,便沒有問清楚便直接領進了兵營。
直到有一天,有一名被徵用來的兵士,死在了戰場上,同營的兵士找到了他提前寫下的一封遺書,陳忠良才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這個兵士,年方二十,是家中的獨子,他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便亡故了,母親沒有改嫁,而是一個人含辛茹苦帶大了他,因爲家中貧困,所以一直未有娶妻,與老母親相依爲命。前段日子,老母親病重,正逢官府徵兵,按照道理,那名兵士是家中唯一的男丁,是不需要上戰場的,但是當地官府欺他孤兒寡母,硬將他拉去,頂替了一名富商的兒子,那名兵士本要上告,那名富商用他老母親的性命做要挾,兵士無法,只得順從,到了軍營之後,那兵士偷偷寫下遺書,目的是希望萬一自己戰死沙場,自己的朋友們可以代爲照顧他的老母親。陳忠良看完遺書之後,立刻帶兵親自前往那名兵士的家,卻沒有想到,他那年邁的老母親因爲病重無人照看,已經去世。
這件事情,讓陳忠良很光火,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紙徵兵令竟然讓人家家破人亡。所以,當下,他便去找了那名富商,想要爲那名兵士討個公道,只是沒有想到,半路里,劉貴一家會殺出來阻止,不但如此,陳忠良無意發現,劉貴一家也應該在徵兵之列,劉貴不但頗有身手,他上面還有兩個兄長,只是他不知道,劉貴一家用了什麼手段,將自己從徵兵的名單中劃去了。
“所以大哥這次去劉貴家只是想讓他去參軍,而不是說要殺了他!”辰逸已經慢慢明白,自己被劉貴騙了。
“我殺他作甚!”陳忠良皺眉。
“既然大哥已經發現他找人冒名頂替,爲什麼不直接將他拿下?要等到今日纔來?”項靈有些不解。
“自從那次事件之後,我回去軍營,將新招募的兵士一個個問了遍,將那些被強迫頂替的兵士都一一列了名單,定在今日讓他們回家,當然,他們回去了,兵力自然減弱了,所以我同時也在今天,找那些不良富商,將他們本應上戰場的子弟帶了回來。”
“你做的很對!”項靈爲陳忠良的做法點贊,在別人團圓的日子裡讓那些惡人嚐嚐骨肉分別的感覺,很痛快!
“陳大哥,還有一件事情。”辰逸皺著眉,在回想陳忠良說的話。
“何事?”陳忠良看著辰逸道。
“那個劉貴曾經跟我們說,他們在阻止你們找那個富商的時候,你半路收到了一個什麼消息,匆匆趕回去,所以纔會暫時放過他們,是否有這件事情?”
“卻有此事。”陳忠良點頭。
“大哥能否告訴我們,你是收到了什麼消息,才放棄了追趕劉貴他們的機會?”
“說來這事,也是怪異了。”陳忠良眉頭深鎖,“我當時收到了一個奇怪的消息。”
“什麼消息?”項靈也來了精神。
“我一直都不明白,爲什麼撻雪突然間就對我們用兵了,我們之間明明有協議的,加上撻雪那時候國內還不穩定,怎麼會這麼齊心就突然開戰了。”
“難道這個原因,跟你收到的那個消息有關?”辰逸心中一動。
“不錯,那時候我收到了一個消息,說撻雪原本因病亡故的國主耶律鋒,起死回生了。”
“耶律鋒!”
陳忠良話音一落,項靈與辰逸便異口同聲驚叫道。
陳忠良看著兩個人,知道他們爲什麼驚異,因爲自己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頗爲震驚。
“你確定,耶律鋒復活了!”項靈有些不確定,重新問了一遍。
陳忠良點點頭,目光中有些疑惑,他側身向辰逸道,“這位姑娘是---”
辰逸知道陳忠良在懷疑項靈的身份,不過眼下無法跟他解釋這一切。
如果陳忠良說的是真的,耶律鋒真的復活了,那就說明耶律鋒也已經歸位了,那麼,其他人呢?其他人是不是也應該在這裡了?
辰逸與項靈對視一眼,雙方都心有靈犀地點點頭,隨後雙雙站起身,“陳大哥,我們有急事,先行一步,到時候再聯繫你。”
說完,兩個人一前一後便連夜離開了三屏鎮。
陳忠良呆呆地看著這兩個來去如風的人,不明所以。
不過很快,他從呆愣中回過神來,大步走出了房間。
辰逸和項靈在夜色中疾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是都心事重重。
走了很久,項靈突然間停住了腳步。
辰逸見項靈止步,回過頭望道,“靈兒,你怎麼了?”
項靈擡起頭,猶豫道,“我們,這是去撻雪嗎?”
“是啊,怎麼了?”辰逸走回到項靈身邊,詢問道。
“我們去撻雪,是去找耶律鋒的吧,可是,就算我們找到了他,又能如何呢?”項靈躊躇道。
“找到他,可以追問他其他人的------”辰逸話說得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不對,耶律鋒怎麼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一定告訴他們。
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衝動?
“看來,我們聽到耶律鋒復活的消息都太激動了。”項靈自嘲道。
辰逸沒有說話,他的心中,有一個異樣的感覺。
現在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像自己。
原先的自己,遇事冷靜,總是會三思而後行,現在,一個普普通通簡單的道理,自己卻竟然會忽視,包括劉貴說的那個謊言,包括眼下心急火燎想去撻雪。
“要不這樣吧。”項靈沉思一會道,“我們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先去撻雪,找耶律鋒,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辰逸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項靈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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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到了撻雪,辰逸的心境與上一次大不一樣。上一次,自己是在戰鬥中重傷被俘,然後到了這裡,因爲傷重失去了記憶,還做了耶律鋒的師父,最後等自己恢復記憶的時候離開撻雪,卻也因爲自己間接害死了一個姑娘。
所以,辰逸對撻雪的記憶,很不好,甚至是,有些抗拒的。
項靈知道辰逸的心思,看著他自從進入了撻雪的地界之後便一直悶悶不樂,也不知道如何開解。
因爲,畢竟,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計劃的,自己創造的。
想到這裡,內疚自責的情緒又開始氾濫,項靈整個人的精神,便萎靡了下來。
“放心,我沒事。”辰逸明顯感覺到身邊人的異樣,知道她必然又在內疚,只好摒棄心頭的沉痛,出言安慰。
項靈見辰逸不顧自己的哀傷還來勸說自己,強行扯開一個笑臉。
“靈兒,我們約法三章吧。”
“約法三章?”項靈不知道,辰逸這突如其來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身世,我所經歷的一切,我儘量都忘記,同時,你也要忘記,忘記這一切是你創造的,忘記你一直以來的內疚與自責。”
“辰逸----”項靈知道,辰逸說這些話,都是爲自己考慮,爲了使自己不要難過與傷心。
這件事情,最大的傷害,應該是辰逸,現在,他卻反過來爲了自己安心而----
項靈沒有說話,只是頭一歪,撲到了辰逸的懷中。
辰逸擁著項靈,目光深邃。
“原來,撻雪的酒,竟然是這麼烈?”項靈坐在一家客棧的樓上,伸長了舌頭,滿臉通紅。
兩個人約法三章之後,辰逸決定入夜時分潛入撻雪王宮,因爲時值黃昏,與入夜還有一段時間,兩個人便商量著先去填飽肚子。
上菜的間隙,項靈聞到了陣陣酒香,一時好奇,便叫了一壺,只是輕輕抿了一口,便被酒的辣味衝的全身發熱,連連呼叫,惹得周遭的人羣紛紛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