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何意?”這一次,是青峰開口。
“你們不要忘記了,玄天峰是什麼地方,連神獸進入,都要通過試煉石,你們區(qū)區(qū)修煉之人,如果沒有玄天峰的許可,又怎麼進得去?”
逸的話,說的狂妄自大,話中,也不少諷刺之意,卻是實話。
“難道,夜藍楓能夠棄你的命與不顧?”烏閣主一副主宰的意味玩味地看著逸,“如果我們進不去,我們就在玄天峰外處決了你!”
“玄天峰只有峰主,沒有父親!”逸的目光中,突然激射出一種決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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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的地黃閣,很多人都難以成眠,尤其是項靈,在牀上翻來覆去到了三更天左右,終於按捺不住,披上外衣起身開門而去。
只是,沒有料到的是,她剛剛推門而出,就看到了杜康周肅還有青凌三個人站在那裡。
原來,他們也都沒有入睡,聚在一起商討白天發(fā)生的事情。
項靈反正也睡不著,便與他們一起坐到了廳中。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逸最後說的那句話,似乎另有深意。”周肅見到幾個人坐在黑夜中,在微微搖曳的燭光中,都一聲不吭,嘆了口氣說道。
項靈擡起頭,看向周肅,看到他一臉的鄭重,一種複雜的情緒蔓延開來。“我們與逸相識不久,雖然我們連他的身份都不知道,但是要說他是如此惡毒的陰險小人,我卻是實在不能理解的。”
“可是,他今天都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也承認了,雲(yún)雨閣的人,都是因爲他死的。還有,王媽媽,很明顯,就是假的,而王媽媽,確實是逸帶回來的,這些,都是事實。”杜康看到項靈很爲難的神色,有些不確定道。
杜康的話,讓幾個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說心裡話,大家都不想相信這一切竟然都是逸做的,但是,逸今日的表現(xiàn),卻讓大家都無法理解。
如果事情不是他做的,逸爲什麼不爲自己辯解?
“少閣主,地牢在哪裡?”周肅在大家的沉默中,再次開口。
“周堂主是想-----”
周肅點點頭,“我想去看看逸,問問他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去!”項靈站起身道,“我也要去問問,他爲什麼要騙我們!”
青凌沉默了一下,“本來,地黃閣的地牢,除了父親許可,其他人是不能去的,但是,我來這裡的時候,父親已經跟我說過,如果你們要去探望逸的話,我們一定不能阻攔。”
“辰逸,他----”項靈聽到青凌的話,心中感慨。
原來,辰逸早就料到她們會去探望逸,他非但沒有阻止,反而還讓青凌來爲大家開綠燈,而自己,卻似乎總是要不自覺地懷疑他。
想到這,項靈心中冒起一股自責的意味,她嘆口氣,扯開話題道,“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吧。”
幾個人主意一定,也不管已經夜色深沉,起身便往地牢趕去。
地黃閣的地牢,位於地黃閣的後山深處,沿著樓閣之後的崎嶇山路一直往前,便可見一座蔥鬱的小山脈,山腳下,兩名黃衣弟子守著一個幽深的洞口。
青凌將青峰交給自己的令牌朝守衛(wèi)的弟子亮了亮,幾個人便魚貫進入了山洞。
山洞內,鋪設著一條石子小路,兩邊的牆壁,是原先開鑿山洞的時候留下的巖洞,純天然,沒有經過任何的修飾,牆壁處,山水正從頂端汩汩流下,沖刷地整個洞壁光潔無比。
進入地牢內的路上,燭火相當?shù)仃幇担斤L鑽入山洞,吹得燭火影影綽綽。
地黃閣本就懸浮空中,氣溫自然比地面上低上幾度,而山洞中,因爲常年沒有日照,除了溼滑之外,便是陰冷了,兩相交雜,讓夜半起身的項靈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
緊了緊衣衫,項靈的腳步並沒有因爲洞中的寒冷所停滯,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低頭往山洞的最裡處走去。
幾盞油燈,高懸在溼冷的牆壁之上,藉著微弱的燈光,項靈看到了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微微弓著身子,此刻,正面朝裡蹲在角落裡。
項靈沒有出聲,躡手躡腳走上前去,發(fā)現(xiàn)逸正背對著大家與站在角落裡的麒麟說話。
“再熬一個晚上,明天,我們就可以回去了。”是逸的聲音,他的聲音,很輕。
“嗚嗚嗚----”麒麟沒有說人話,只是用嗚咽聲迴應著逸。
“對不起,都是因爲我,才害的你一個神獸,竟然被關在這陰冷的山洞中。”逸的話中,充滿了歉意。
“嗚嗚----嗚嗚嗚----”麒麟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它的目光,在黑暗的山洞中,閃現(xiàn)著灼熱的光華。
逸輕輕將角落裡的麒麟放到手上揣進了懷中,隨後慢慢轉過身來。
轉身的那一剎那,逸驚奇地發(fā)現(xiàn),項靈他們幾個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後看著他。
逸微微一愣,隨後,便是一副坦然。
直起身子,逸走到鐵欄桿前,“這麼晚了,你們怎麼來了?”
項靈看著逸在黑暗中,依舊是那一副平淡如水的表情,心中,翻滾起一種酸楚的感覺。
“逸,明天就去玄天峰了,今夜,我們想來跟你告別。”周肅看著逸,開口說道。
“也好。”逸的目光在項靈的身上短暫地停留了一會之後便轉向了周肅,“明天之後,也許,我們就沒有機會見面了。我也可以趁此機會,對你們表示一下感謝。”
“感謝什麼!”項靈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逸總是這樣一副超然的神態(tài),心中總不是滋味,“你又不是什麼得了大獎,發(fā)表什麼獲獎感言,你明天是去送死的,送死的,你知道不知道!”
杜康看到項靈又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忙過去拉了拉她的衣服。“別忘記我們來這裡的目的。”
項靈吼完,看到逸一副意外的神情看著自己,又望了望杜康拉著自己衣袖的手,才慢慢緩和了語氣,“我沒有忘記,但是他總是這樣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我們怎麼幫他!”
周肅知道項靈的心思,也知道項靈爲什麼發(fā)火的緣由,他爲難地看向逸道,“逸,我只想問一句,我們這一路上,經歷了這麼多,你有沒有把我們當作朋友?”
逸沒有回答,看著周肅那真切地眼光,只是下意識點了點頭。
“既然是朋友,你爲什麼瞞著我們,你的身份,雲(yún)雨閣大火的真相,你都瞞著我們。”周肅看到逸點頭,神色一冷。
周肅的話,讓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項靈愣了愣。
雖然沒有明言,但是周肅話裡的意思很明顯。
雲(yún)雨閣的那場大火,並不是如青峰所說的,而是另有隱情。
項靈是個明白人,自從那場大火之後,青峰與逸兩個人代表了兩個真相,自己一直在搖擺,雖然心裡是傾向於逸,但是眼前所見的和所聞的,卻都告訴他,青峰說的纔是真話。
而周肅,卻截然不同,從頭到尾,周肅似乎一直都在懷疑青峰,一直到現(xiàn)在,逸已經隱晦地承認了雲(yún)雨閣的那場大火與自己有關之後,周肅還是果斷地站在他那邊,絲毫沒有動搖過。
項靈不知道,周肅的這種確定,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青峰,不是辰逸嗎?爲什麼周肅會不相信他?這其中,到底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周肅的話說完後,就一直盯著逸,等著他的回答。
逸微微擡頭,嘆了口氣,目光有意無意地望向幾個人的身後,“真相與否,又有什麼關係?”
又是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項靈終於還是爆發(fā)了,“沒有關係,確實沒有關係,反正生死都在你一個人,我們跟你又沒有什麼關係,爲你操這份心幹什麼!明天去玄天峰,不管你是被你父親打死還是被幾個老奸巨猾的閣主處死,都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周堂主不過是爲了保護一個不相干的人與帝都的十個閣主都結下了樑子而已,而少閣主,也不過是一時被豬油悶了心,爲一個人家根本都不認他做朋友的人與父親有了隔閡,至於我,反正王媽媽也死了,我也不用去管到底誰殺了她,好好跟我的父親相親相愛就可以了,就算哪一天,我知道了自己認賊作父又怎麼樣,我只不過是瞎了眼,被一個我真心付出,爲了他,甚至連命都快丟了的人騙了而已,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項靈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勇氣才一口氣說出了那麼長一大段的話,說完之後,她的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著,而她的雙頰,因爲激動而浮現(xiàn)的紅暈還沒有消退。
看到項靈這麼大的反應,逸愣住了,地牢裡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沉默,又是一片讓人難以承受的沉默,地牢中異常的安靜,安靜地能聽到流水從洞頂?shù)温涞降厣系穆曇簟?
“王媽媽,應該還沒有死!”
經歷了一段長久的安靜之後,逸終於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