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發泄

陌歸在家裡養身體這幾天，祁叔竭盡所能的把飯菜做的更可口一些，只爲能讓她多吃點。爲了給辛苦做飯的祁叔一點面子，每餐陌歸也是儘量吃的多一點，可是依舊胃口不佳。

看著本來就偏瘦的陌歸身板越來越單薄，路更寒心裡更加著急。路更寒也知道陌歸這樣其實是心病，每次想說些開到她的話，或者想逗她開心時，陌歸總是找個理由走開了。

每天陌歸都很少說話，不是自己窩在臥室睡覺，就是待在書房翻書，連糰子也不常抱了。以致後來幾天路更寒每次回到家都看到陌歸坐在臥室窗子前看著遠處的天色發呆。

春節到了，各家各戶都是張燈結綵，左右鄰居也是送來了新年賀禮。尤其是孫怡，知道陌歸在家後更是天天往這跑，見了路更寒更是使勁往上貼，只是路更寒卻總是對她冷冷的，刻意和她保持著距離。知道陌歸不開心，所以每次祁叔都是找了藉口把她打發走了。

家裡的氣氛沉悶了太久，爲了改變一下心情，下班後的路更寒和祁叔忙著張羅起家裡的佈置來。雖然和房子的整體裝修風格不符，但路更寒還是拉著陌歸貼起了福字，掛上了燈籠。

因爲怕父母再提起孩子的事情，再者有哥嫂陪著，所以路更寒提前看望了二老，然後除夕夜就留在了家裡和陌歸一塊度過。

祁叔照例準備了豐盛的晚餐，中國人過年當然也少不了餃子。祁叔還特別有心的在餃子裡包了各種新奇玩意，路更寒吃出了硬幣，陌歸吃出了紅棗，祁叔自己則是吃到了辣椒。之所以這麼做，也不過是爲了緩和氣氛，博大家一樂。

吃過晚飯，祁叔摟著糰子留在家裡看春晚，路更寒則是把陌歸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而後牽著手帶她走去江邊看煙火。因爲是新年，所以在江邊放煙火的可是不少，朵朵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一一炸開，燦若雲霞。

路更寒替陌歸緊了緊圍巾，而後把她摟進懷裡，溫柔的說著，“丫頭，能和你一起過新年，真好。”

“哪裡好？”

路更寒也沒想到陌歸忽然會問出這麼一句，只能老實的回答，“只因爲和你在一起，所以感覺好。”

陌歸沒再講話，路更寒也就安靜的陪著她。

因爲外面還是比較冷的所以不敢讓陌歸待太久，大概半個小時左右路更寒就帶她回了家。前幾天下的雪還沒有化完，路更寒怕陌歸走累了腳滑摔倒，所以緊緊的攙著她。

“你把我胳膊抓疼了。”陌歸稍微有些抱怨道。

這是路更寒才意識到自己抓的太緊了，所以稍微鬆開了些。“是我太用力了，丫頭慢點走，腳下滑。”

路更寒的好心提醒陌歸卻並不買賬，繼續往前走著，而且越走越快。沒辦法，路更寒只能抓著她的胳膊在後面緊緊的跟著。走了不遠陌歸卻又不知爲何的忽然發起了脾氣，

“你能不能放開我？！”

聲音很大，路更寒忽的被驚了一下，“丫頭，你怎麼了？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抓著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已經30歲了好嗎？我很煩！”說完甩開路更寒的手頭也不回的大步往家走去。

認識她這麼多年，陌歸還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這麼重的話，一時路更寒好像無法接受似的愣在原地。既然陌歸發脾氣了，路更寒理所當然的認爲肯定是自己哪裡做錯了。

然後快速的在腦中回放著最近的所作所爲，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歸咎於應該是沒有給陌歸足夠的個人空間，把她逼得太緊了。

回到家裡，並沒有看到陌歸，問過祁叔才知道她回來後話都沒說一句直接上了樓。路更寒本不想再打擾她，可是又怕陌歸心裡卻總是不放心，生怕她會出什麼事情，所以考慮再三最後還是來到了臥室。

沒有看到陌歸，浴室傳來水聲想來她在洗澡，路更寒隨手從桌上拿了一本書坐在牀邊邊看邊等。20分鐘過去了，陌歸還沒有從浴室出來。30分鐘，40分鐘，眼看馬上就到50分鐘了，陌歸還是沒有出來的跡象，淋雨的水聲也一直不斷。

路更寒越來越感覺不安，連續喊了幾聲也沒有得到陌歸的迴應，心裡於是更加著急起來。顧不得其他，強行打開了浴室的門，裡面水霧迷濛，已經看不太清。

“丫頭，丫頭。”又接連喊了兩聲，還是沒有得到迴應。

路更寒心想肯定是出了什麼意外，快走幾步來到淋浴處，只見陌歸只是蹲在地上，沒有暈倒，也沒有受傷，這時路更寒才稍稍放下心來。

雖然沒出什麼意外，不過陌歸的狀況看來並不是太好，身上還穿著毛衣褲子，想來只是脫掉了外套和鞋子就進來了。埋著頭蹲在花灑下，一直不斷的淋著水。對於路更寒的走近也似毫無知覺似的，完全沒有迴應。

路更寒急著拿過了浴巾，關上了淋雨，而後試圖幫陌歸把溼衣服脫掉，誰知竟換來了陌歸的用力反抗。

“丫頭，把衣服脫掉。溼衣服在身上久了會感冒。”路更寒試圖說服陌歸。

陌歸卻使勁的把路更寒的胳膊甩掉，怎麼也不肯把衣服脫掉。路更寒先打算把她抱回臥室，陌歸卻坐在地上怎麼也不肯起來。不一會，路更寒身上的衣服也溼的差不多了。

儘管陌歸不配合，可也不能就這麼由著她去。最後路更寒只能打算強行給陌歸換衣服，可是手還沒碰到她陌歸卻突然的大喊起來。

“你很煩！不要管我！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最後喊著喊著可能是沒有力氣了，坐在地上靠著牆角大哭了起來，頓時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似的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可能是因爲太激動，單薄的身體也隨著哭泣一下一下的抖動著……

陌歸像這樣的大哭路更寒之前只見過一次，那還是6年前，陌歸面對則將不再屬於自己的家時，站在院子裡嚎啕的大哭。

知道她心裡積壓的痛苦太久，如果不能發泄出來以後只會更難受，所以路更寒並沒有試圖勸陌歸停止哭泣，只是站在一邊靜靜的陪著。

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眼淚也可有這麼多，平時很少流淚的陌歸一哭就哭了接近半個小時。好在房子隔音很好，所以在樓下看晚會的祁叔並沒有聽到。

後來可能是哭累了，大哭慢慢轉變成小聲的啜泣，最後陌歸把腦袋靠在膝蓋上一動不動了。路更寒這才走過去，輕輕的替她把溼衣服脫掉，這次陌歸沒再反抗。而後拿浴巾把她全身擦乾，然後抱回牀上換衣服。

替她吹頭髮時，陌歸一動不動的躺在牀邊，安靜的閉著眼睛，好像剛纔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似的，頭髮吹乾後再看，陌歸好像已經睡著了，均勻的呼吸著。路更寒輕輕的舒了一口氣，輕輕的把她放好蓋好被子，這纔去清理已經是溼噠噠的自己。

春節就在你來我往的祝福聲中過去了，已經歇了十多天的陌歸，春節假期後終於開始上班了。對於缺席後再次回到工作崗位上的自己，同事們倒是沒什麼議論。

除了苗苗很熱情很欣喜之外，主編大人也是滿臉歡迎。“陌歸啊，怎麼不多休息幾天？身體怎麼樣了？”

陌歸略微笑了一笑，“身體已經好了，謝謝主編關心。”

“好了就像，我們大家都很歡迎你能重新回到工作崗位。”

“謝謝大家，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開始工作了。”

雖然以前在公司陌歸到底話也不算多，可是現在明顯變得更少了，除了交流工作上的事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麼其他的話題了。看到她越來越沉默寡言，每天就是埋頭工作，苗苗也覺得不對勁。

“哎，陌歸，你怎麼現在都不太和我聊天了？”

陌歸這時纔會擡起頭，微微笑著看著苗苗，“有嗎？”

“當然有了，你看以前我們兩個不經常聊天嗎？現在一天都說不上幾句話。”

“哦，這樣啊，那我改改。你想聊什麼？”說著支起手臂拖著下巴等著苗苗回話。

看她這個樣子，苗苗也不知道到底要聊什麼了，只好無奈的說道，“算了吧我的工作狂，你還是好好寫稿子吧。”

其實真不怪苗苗稱呼陌歸爲工作狂，在原來的公司做營銷時下屬們已經見識過自己總監對工作的熱度。雖然現在換了一個較爲鬆閒的工作，前幾個月還好，但是到了後來，尤其是休息完後的最近一段時間，陌歸的眼睛裡好像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就算有些不是她分內的事情陌歸也會額外做出來，在公司做不完就帶回家裡趕工，這一點讓苗苗確實佩服。對於最近瘋狂工作的陌歸，路更寒是表示理解的。雖然知道她是在換個渠道發泄自己壓抑的心情，但還是不希望陌歸這樣繼續下去，因爲這樣的陌歸實在讓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