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因爲(wèi)你。”離殤點著頭,見尹老爺子滿面憂愁,又道:“尹公子的出生,代表著尹家再度繼承一品侯的。皇上早已對於尹家有所忌諱,以爲(wèi)尹向元的死會結(jié)束尹家之後的繼承,然而尹夫人卻生下了男丁,這就說明尹家還有傳承。”
尹老爺子不說話,尹夫人卻在那裡抹淚,尹弗淵則是一臉茫然。
“與聖龍國的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尹老爺子在關(guān)水那一戰(zhàn)打敗,原因卻是因爲(wèi)有人講計劃通報了聖龍國當(dāng)時的大將胡立,五萬大軍全軍覆沒。皇上大怒,徹查軍營,卻在尹老爺子的房內(nèi)搜查到了與聖龍國胡立的通信,尹老爺子當(dāng)即便被扣上了通敵叛國的罪名。”離殤說著搖了搖頭。
“爺爺不是那樣的人。”尹弗淵爭辯道。
“是,尹老爺子的確不是這樣的人,可是有人卻看得出皇上的心意,特意誣陷尹家,在尹老爺子的軍帳中安放罪證,讓尹家敗落滅亡。”離殤贊同尹弗淵封話,可是卻說出了內(nèi)情。
尹老爺子被人道出了當(dāng)年的事情,又驚又怕,可是到了最後卻也淡然了。如果這個離殤公子要是真的想要尹家滅亡,那麼也不會廢話這麼多,直接找官兵來就可以了。
再說尹弗淵說離殤是慕挽城的朋友,而且他還送了尹弗淵府邸,包辦尹弗淵的婚事。
所以,離殤的這些話不是要滅掉尹家,但是尹老爺子卻也感覺有別的事情。至於這些事情,尹老爺子想過跟尹弗淵說,可是又怕尹弗淵嫉惡如仇,去報仇。所以打算帶入土裡,讓尹家沉默下去。
如今說出來,也就算是天意如此。
“那後來呢?”尹弗淵急切的想知道後果。
“後來?尹家一門三百零八口滅門,九族連衣皆是,滿歲男丁處斬,女子發(fā)配。不過尹家雖然昌盛多年,子嗣卻少得可憐,在尹老爺,尹向元,你,都是單傳。”離殤說著又倒?jié)M一杯酒,抿了起來。
“死了,都死了?”尹弗淵滿臉的憎憤和驚訝。
“你不是還活著麼?”離殤笑著看向尹弗淵,然後看著尹老爺子,嘆了口氣,“你活著就代表有一個嬰兒爲(wèi)你死去,尹家的管家,就是爲(wèi)你將自己的兒子送入了鬼門關(guān),尹夫人也是管家的媳婦代替,至於尹老爺子應(yīng)該是牢頭幫忙逃脫的。”
“嗨。”尹老爺子深深地嘆了口氣。
尹老爺子沒想到這個離殤知道這麼多,而且那麼詳細(xì)。這個人不簡單,可是卻又看不出他哪裡壞,這些陳年往事,尹老爺子一直封鎖心田,這次被翻出來,卻發(fā)現(xiàn)這些年壓抑的胸口,一下子坦然了很多。
“爺爺。”尹弗淵走到了爺爺身邊,滿眼通紅。
“這位公子說的不錯,這就是我們尹家的故事,小的時候你不是一直問你爹爹是誰麼?問我們尹家爲(wèi)何敗落麼,這就是答案,我們尹家一代忠良,卻難道劫數(shù)。”尹老爺子嘆著氣。
“爺爺,當(dāng)年那個陷害你的人是誰?”尹弗淵咬著牙問道。
尹老爺子搖著頭,不說話。
尹弗淵轉(zhuǎn)頭看向離殤,離殤卻是笑了笑,道:“我是知道,不過我想尹老爺子不想讓你知道,我也不想讓你知道,而且那家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敗落,沒有什麼可以報仇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弗淵,我們應(yīng)該活在當(dāng)下,你現(xiàn)在的這一切是別人所賜,我們能做的便是盡忠盡責(zé)。爺爺不想尹家的子孫再次踏入官途,你現(xiàn)在身寄江湖,若是有一番作爲(wèi),能將尹家再度帶回昌盛時代,爺爺就算死也是瞑目的。”尹老爺子拍著胸口道。
“爺爺,你放心,弗淵一定會的。”尹弗淵鄭重的點著頭。
“離殤公子,老朽想問你一句,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雖然尹家的事情有些人是知道的,但是公子你所知道的卻是十分細(xì)緻,難道你是……”尹老爺子有些激動。
離殤笑了一下,道:“我並不是尹家後人,我知道這些,也不足爲(wèi)奇,因爲(wèi)我知道很多事情,這只是我知道的事情的一小部分。我說這些,不是要威脅尹傢什麼,只是讓你們知道,我是友非敵。而且我這個人有個毛病,交朋友,必須知根知底,否則免談。”
尹弗淵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你別想太多,我?guī)湍阒皇且驙?wèi)你姐姐,我想交的朋友卻是尹老爺子。”離殤說著看向了尹老爺子,然後見尹老爺子有些不明白,又道:“我離殤一生最愛飲酒,你能品出我的酒,我就認(rèn)定你是我離殤的朋友。我說這些,就是要跟尹老爺子交朋友。”
“老朽與公子交友,深感榮幸。”尹老爺子有些驚訝。
這個離殤尹老爺子摸不著,說了那麼多尹家的秘史,卻是爲(wèi)了剛剛自己品的那一口酒,也是那麼一口酒就要跟自己交朋友,這樣的乖張自我,尹老爺子卻覺得能跟離殤交友,會獲益良多。
“榮幸?尹老爺子這話卻是不對,我們交友是評心不評人,我離殤的朋友少之又少,但是交起來確是無話不談,而且我敬重尹老爺子是個英雄,而且還是個會喝酒的英雄。”離殤說著又品了一口。
“姐姐也知道麼?”尹弗淵紅著眼睛問道。
“知道什麼?你家的事情?”離殤一聽到慕挽城,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她一天的煩心事都是圍繞著自己的那點破事,明明自身難保,還顧及這個顧及那個,哪裡會知道這些。”
“姐姐有什麼難事麼?”尹弗淵問道。
“很多,不過你都幫不上忙,誰也幫不上忙。你所做的就是在虎耀門安穩(wěn),將你姐姐的交代的事情辦好,她有了後備力量,也算是好過一些。”離殤感嘆著。
“我會的。”尹弗淵點著頭。
“不說那麼多煩心事兒了,懷忠,你來。”離殤搖了搖頭,然後對著一旁的管家李懷忠說道:“你告訴他們你的身份。”
“是。”李懷忠點著頭。
尹老爺子和尹弗淵都好奇著這個李懷忠的有什麼神秘,仔細(xì)看去李懷忠是一個忠厚的人,而且還能幹能言。這樣的管家若是忠心,那件事尹家的福分。
“老爺,夫人,公子,我是於守興的遠(yuǎn)房表弟,我知道尹家的是忠烈一門,也知道表哥當(dāng)初的決定。懷忠能爲(wèi)尹家的人再次服務(wù),懷忠很榮幸。”李懷忠拍著胸口道。
尹老爺子和尹夫人都很驚訝,於守興可是尹家的管家,若不是他,尹夫人和尹弗淵都將死於那場誅殺。而現(xiàn)在李懷忠卻是於守興的表弟,讓他們怎能不驚訝。
尹弗淵倒是不知道這個於守興的事情,不過也能猜個大概。
之後,便是尹老爺子,尹夫人和尹弗淵,還有管家李懷忠的互相傾訴的時間。有爭吵有感動,哭哭笑笑倒是很熱鬧。
離殤卻是不太喜歡這樣聚會場面,早已離去。
夜晚。
虎耀門。
還有兩天就要嫁給尹弗淵了,綺薇現(xiàn)在的心總是飄忽不定,她不是在想要不要嫁給尹弗淵,而是尹弗淵一直未露面,這兩個月過去,綺薇害怕結(jié)婚那天他也不會出現(xiàn)。
月如銀鉤,星光璀璨。
綺薇坐在涼亭的欄桿上,面朝著湖水,背靠著涼亭的支柱,拿著手裡的饅頭不斷的往湖裡扔著,月光照著湖面,依稀可見那湖水裡的鯉魚來回遊動。
嗖——
綺薇感覺身後有動靜,連忙回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什麼都沒有,依舊是陰暗一片。
再度回頭的時候,只見一個身影坐站在了綺薇的面前,綺薇看去忍不住紅了眼圈。面前的這個人是綺薇日日夜夜思念之人,也就只有這個人能讓綺薇心情如此浮動。
“你死哪去了啊。”綺薇眼淚稀里嘩啦的掉了下來,用著那粉拳不斷的捶打著面前的人,哭腔的質(zhì)問問道。
尹弗淵沒想到綺薇會哭,這麼晚來也是爲(wèi)了看看綺薇,畢竟自己消失了太長的時間。來看看,是爲(wèi)了給綺薇一個定心丸。
可是,綺薇一哭,尹弗淵卻有些心疼。
尹弗淵拉過綺薇,摟入了懷裡,沒有說話,就是那麼緊緊地?fù)е?
綺薇從來沒有被尹弗淵這樣抱過,而且還是尹弗淵主動拉自己入懷。那本來滿心的埋怨,也變得甜蜜如糖。頭靠在尹弗淵的肩膀上,臉色微紅,心跳如鹿。
“你走了那麼久,我還以爲(wèi)你不會回來。”綺薇小聲的埋怨著。
尹弗淵想了一下,自己自從來到虎耀門認(rèn)識綺薇開始,好像真就沒有離開過綺薇這麼長時間。以前長老們給自己派任務(wù),綺薇也會偷偷的跟著自己。
如此一想,綺薇爲(wèi)自己付出的,自己是如何也回饋不了的,也許有的只能是疼愛了。
“你是我尹弗淵的娘子,我怎麼會不回來。”尹弗淵深了一口氣,輕輕地說道。
綺薇擡起頭看著尹弗淵,在月光下,尹弗淵的那英俊的面孔此時如同鍍銀,身上散發(fā)著讓綺薇著迷的光暈。然而,尹弗淵說的這句話,卻也是綺薇至今爲(wèi)止,尹弗淵對自己說的最深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