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舒的表情和靈魂都是抗拒的：“本世子拒絕。”

這回答顯然在白衣人的意料之中，他點點頭：“王爺說了，他不過是想和世子爺培養培養感情，多做些親近之事，不過打洗澡水這種事情，世子爺拒絕也很是正常，不過，若這小小的提議都被拒絕了，那他只有悲傷地另想辦他法了。”白衣人頓了頓，好半晌才道，“比如把世子爺打暈，洗個雙人浴什麼的。”

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白衣人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原諒他雖然聰明無比、能言會道，可自家主上那套言辭他終究還是學習不到精髓。

“……”夏侯舒憤憤咬牙，“誒別，我這就去，這就去爲‘聖皇叔’親自打水去！”

“好的。”白衣人點點頭，“那麼世子爺請記得，王爺皮膚嬌嫩，身子骨弱，水不能太燙的，也不能太冷的，溫度剛好爲宜，此外王爺喜歡花香，尤愛玫瑰，王爺的沐浴水裡必須添加九百九十九片玫瑰花瓣，多一片不要，少一片也不要，每一片花瓣都要單獨洗淨，除此之外，王爺沐浴時愛喝茶，茶要用清晨露水來泡。”

“……恩，我記下了。”夏侯舒嘴角抽搐，顯然已經半崩潰。

“世子爺，告退。”

瞧著白衣人轉身離去的背影，夏侯舒那張扭曲的面容卻突然慢慢舒緩了開來，繼而勾起一個燦爛的弧度，她漆黑的眸子裡，邪惡之火陡然升騰而起，狠狠笑道：“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本世子想想，應當送你一份什麼禮物呢？”

閣樓裡。

每隔一段時間都有關於夏侯舒最新消息的回稟。

“稟主上，那丫的整整挑了十桶水，路上摔了一跤，倒了兩桶。”

“稟主上，那丫的用了快半個時辰才弄好柴火，等水燒熱，恐怕還需要一個時辰。”

“稟主上，那丫的去園子裡接晨露了，這個時候露水都蒸發得所剩無幾，這恐怕又得花費一段時間。”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主上要讓大夥兒用‘那丫的’三個字代替夏侯舒，可白衣人們仍舊堅決服從命令地照辦了，聽著每次稟告之後，主上那愉快的笑聲，他們也覺得很是快樂。這間屋子更像是一直籠罩在溫暖的晨光裡，充滿了春天的氣息。

直到臨近正午，南曌最期待的消息終於傳了過來。

“稟主上！那丫的擔著熱水過來了！主上快請準備沐浴吧！”

房內的南曌正激動地等待著夏侯舒的服務，而另一邊兒咬牙切齒挑水的夏侯舒則在心頭低低冷笑：“終於到了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了，南曌，本世子爺讓你今兒感受感受，什麼叫做真正的絕望！”

足足來回跑了七趟，熱水才填滿整個浴桶，再將鮮豔的玫瑰花瓣撒入其中，沏好熱茶，點好薰香，一切纔算準備就緒。

抹了一把汗，揉著發酸的肩膀，剛要開口，樓上，一個慵懶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醜皇侄，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夏侯舒眼裡閃過一道寒光。

“那本王便來了！”

來了，邁著優雅的小碎步，修長白皙的手指拎起一角玉白長衫，露出雪白的雙腳，緩緩來了。

木質樓梯發出輕輕的聲響，夏侯舒擡眼看去，便瞧見那人身著一襲長衫，萬千青絲披散而下，黑紗遮面，只露出一雙瀲灩的眸子，風情萬種地來了。

來了，來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