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寅的那點(diǎn)擔(dān)心很快就沒有了。
錦陽宮派的人去翠竹閣詢問過之後，顧傾城跟西門徹一起又去了翠竹閣。
“三皇弟，真沒想到那刺客潛藏在翠竹閣裡，他沒對你下手吧。”西門徹見到西門寅就上下打量一番問道。
“他的目標(biāo)不是我，何須對我下手，皇兄放心。”西門寅本是說著輕鬆的話，但是臉色卻有些悲慼，“只是小春子……”
小春子就是那個刺客易容頂替的人。
所有的人都知道，小春子八成是死了。
“一直侍奉你的小春子竟然被掉了包，我看你這翠竹閣裡的人也得好好徹查一番。”西門徹說著看了眼候在一邊的宮人，“那些人一定認(rèn)爲(wèi)你這裡防備最鬆懈，所以纔在你這裡隱身，有你這不聞不問的主子，翠竹閣還真是個安全的藏身之處！”
“我沒想到會有人盯上我這裡……”西門寅的神情更加哀落，言語間頗爲(wèi)自責(zé)，“正應(yīng)了那句話，生在宮中，沒有人可以真正的怡然自樂……”
“那個刺客第二次是向林馨兒下手，第一次應(yīng)該是……慕然……”西門徹說出慕然的名字時有些心虛，那刺客要做的事也是他想去做的，現(xiàn)在再次提到，還有些不安心。
這樣去殺一個人，是他從來沒有幹過的事，他不知道慕然真的死在他手中的感覺會怎樣，反正現(xiàn)在是心虛的很。
大概，這就是他的母后最終招認(rèn)了刺殺陳太醫(yī)的原因吧，這種背地裡殺人的事還真的不好去做。
西門徹頓了頓，接著又道，“刺殺慕然，到底是爲(wèi)了什麼！”
“那恐怕得問那個刺客了。”西門寅說著垂下眸，隱起眼底閃現(xiàn)的那份狠戾，雙手撫在了琴絃上。
西門寅說的不在意，西門徹卻彷彿被一根刺扎到了一般。
“如果那個刺客只針對慕然，倒好向三皇子身上解釋，但是又對林馨兒下手，目的就有些不明確了！”
顧傾城一直坐在旁邊靜聽著，見二人都沒了話，便開口道。
這一點(diǎn)，西門徹也想不明白，沒有吭聲。
西門寅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那個刺客想必是趁三皇子出宮的時候，跟陪伴三皇子的小春子掉了包，隱在宮中有些日子了。”顧傾城說著，跟隨著西門寅低垂的目光，瞟了眼那把安靜的琴。
“應(yīng)該吧。”西門寅應(yīng)了一聲，擡起眸，看向站立在一邊的太監(jiān)，如今身邊最貼心的也就只剩下這一個了，翠竹閣裡其餘的人也都是後來才從別處調(diào)過來侍奉他的，都比不上小春子跟他的情分。
但是，他只能用小春子的命。
只有小春子與如今留下的小勺子跟他一起出過宮，在衆(zhòng)人眼中，正如顧傾城所說，也就有了被掉包的機(jī)會，換做其他的人，整天只在翠竹閣裡轉(zhuǎn)，平白無故的被掉了包，疑點(diǎn)會大很多，到時候需要徹查的力度也就更大，甚至要強(qiáng)過去追查一名刺客，更加不利於他那些其他藏匿各處的人在宮中隱身。
“打開了一條缺口，就可能有另外的缺口存在，正如太子所言，翠竹閣要徹查一番方能令衆(zhòng)人安心。”顧傾城道。
西門寅沒有意見，徹查翠竹閣，也是他打算故意去做的一件事。
徹查翠竹閣要好過去搜查整座皇宮，而西門寅也想趁著徹查翠竹閣的機(jī)會看看他的身邊有沒有藏匿著不利於他的可疑的人。
“對，一定要徹查。”西門徹說著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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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打算離開。”顧傾城根據(jù)西門徹的神情判斷。
“是，我突然想起來太子府裡還有些要事處理，三皇弟的事就有勞顧大人了。”西門徹道。
徹查翠竹閣的打算提點(diǎn)了西門徹，雖然之前依瑤說要讓他整頓太子府，可是後來只顧著尋找林馨兒與琢磨著北疆兵馬的事，一直沒有顧上理會，之前還苦惱太子府裡沒有可信之人去辦事，其實(shí)，追根究底，做任何事之前，將太子府整頓一番纔是最緊要做的事，只可惜這麼基本的道理他現(xiàn)在纔想到。
既然想到，就要馬上去做。
所以西門徹當(dāng)即就離開了翠竹閣，出宮去了。
“傾城，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查太師府的案子，還有精力處理我這翠竹閣的事兒！”
西門徹走後，西門寅又問道。
“非常時期自然要做的事也非常之多。”顧傾城道，“三皇子也是精明之人，雖然有些事未必親眼所見，但是根據(jù)聽說的情況也能大致猜出些什麼，對那名刺客有何見解！”
“不論那刺客的目的究竟?fàn)?wèi)何，刺殺慕然與林馨兒的舉動如何令人費(fèi)解，還有刺殺林馨兒表現(xiàn)的如何莽撞，他都是出自翠竹閣，我便也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應(yīng)該去向那二人陪個不是。”西門寅道。
也就是說不管那個刺客的動機(jī)與出手如何，他是脫不了干係的。
“這樣的話也只有三皇子能夠說的出。”顧傾城微微一笑。
“太師府那邊可有什麼眉目。”西門寅似乎問的很隨意，“一下死了那麼多人，真令人心寒！”
“沒有，位子站得高，遇到的事也就更棘手，我那點(diǎn)積攢起來的名聲終究是要?dú)Я恕！鳖檭A城唉聲嘆氣，“一個是姜妃的事，若不是她自首，我也落不了案，一個就是太師府，過去這麼多天，我根本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還好皇上沒有催促，否則當(dāng)真難以交代，聽聞北疆的幾個將軍聯(lián)手回京，我都還不知道到時候該怎樣應(yīng)對他們的詢問！”
“對太師府動手的人真的做的密不透風(fēng)麼。”西門寅擰眉問道。
他原以爲(wèi)會從顧傾城這裡問出點(diǎn)什麼，結(jié)果顧傾城也正苦惱的很。
一下子死了那麼多人，在屍體上遺留下的刀劍傷口都是最普通的招術(shù)，也沒有任何打鬥的跡象留下的蛛絲馬跡，唯一留下關(guān)於兇案的就是清醒過來的香芋說出的那句話。
這也是西門寅見過的最狂妄，事情做的最狠也最乾脆完美的兇手了。
有這樣的人隱在暗處，就算暫時不關(guān)他的事，他也不會心安的。
“真是頭疼的很。”顧傾城擡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無論無何，都不能讓八年前的亂事再次發(fā)生。”西門寅道，“聽聞如今皇叔跟太子矛盾重重，林馨兒又被父皇安置在宮中，不知還會生出多少事，傾城，我拜託你要多加留意一些，辛苦了！”
說著，西門寅咳了起來，從身邊的小勺子手中接過帕子，拭了拭嘴，接著道，“真是可恨了我的這副身子，只有憂心的份兒卻做不了什麼，到頭來還讓翠竹閣成了藏匿賊人的地方！”
“三皇子放心，傾城會竭盡全力保我青轅王朝天下太平的。”顧傾城起身拱手道，“我這就去命人徹查翠竹閣，打擾之處還請三皇子多擔(dān)待！”
“我無妨。”西門寅擺擺手，“你儘快去做吧，此事耽擱不得！”
隨之，顧傾城便離開了翠竹閣，走出屋子，似乎無意中回頭觀望，隱在院中的屋子實(shí)在是太不起眼了。
琴聲從屋中傳來，平穩(wěn)的音調(diào)沒有任何起伏，但也沒有了往日的那種婉轉(zhuǎn)。
“你先去做別的事，我休息一下，有人來徹查翠竹閣的時候幫我招呼著！”
一首簡短的曲子彈完之後，西門寅起身對候在一旁的小勺子道。
小勺子的眼眶一直都是通紅的，爲(wèi)了小春子。
相伴了多年的人突然被刺客冒充，他爲(wèi)真正的小春子悲傷。
“三皇子，您相信奴才嗎。”小勺子吸了吸鼻子問，此時他真感到一直安靜的翠竹閣成了危險重地。
西門寅回身，靜靜的看著眼小勺子，“相信！”
他自然相信小勺子是真的，也相信小春子，還相信他的那些暗中培養(yǎng)出來的死士。
小勺子應(yīng)該感到慶幸，當(dāng)時他一念之間選中的是小春子，而不是他。
小春子如果死不瞑目的話，就去找那些所有陷在局中的人報仇吧，如果沒有他們，他何須要做出這麼多的安排與事情，若是最終只留下他一個人，天下也就太平了。
只要路上還有一個人阻攔，就會有數(shù)不清的人接連死去，那些阻攔他的人才是那些死去的人的仇家。
西門寅吐出兩個字後便折身繞到屏風(fēng)後，走向裡側(cè)的牀榻。
小勺子看著自家主子略顯疲憊的背影，聽著那暖暖的兩個字，淚終於忍不住的又涌了出來。
擡手擦了把眼淚，小勺子默默的走出了屋子。
聽到小勺子出門的聲音，西門寅坐在牀榻上，用低沉的聲音道，“出來吧！”
“主上。”東南打開連著另一間屋子的門，走了進(jìn)來。
“翠竹閣最近不安生，你暫時不要來了，記著把密道封好。”西門寅道。
“主上明知會給翠竹閣招來麻煩，爲(wèi)何還要這般做。”東南不解，他也不想因爲(wèi)自己的一次沒有成功的行刺，給西門寅招來麻煩。
“我這邊太過安生寂靜也不好，總會有人盯著，不如就將翠竹閣亮出去讓人仔細(xì)的瞧瞧。”西門寅道，脣邊吟著深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