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間便進了十一月,天一下子冷了下來,洛陽那邊的工場製作出了火槍,林佳帶著親信去了洛陽。
十一月初八鎮(zhèn)安侯府世子大婚,玉梔接到了請?zhí)?
因鎮(zhèn)安侯舒濤與林佳交好,玉梔看在林佳的面子,自然要過去參加婚宴。
婚宴熱鬧得很,林佳已被確立爲(wèi)正式的帝位繼承人,而玉梔則是和親王世子的生母,因此衆(zhòng)女眷對玉梔都很是尊敬巴結(jié)。
宴會進行一陣子之後,鎮(zhèn)安候夫人見玉梔神情略帶倦怠,便引著玉梔去了旁邊耳房客室略事休息。
玉梔帶著寒林和葉靈進了客室,在貴妃椅上坐了下來,與鎮(zhèn)安候夫人喝茶閒聊。
鎮(zhèn)安候夫人最愛八卦,京城高門的各種八卦,沒有她不知道的。
玉梔雖然不愛說,可是很愛聽,便一句一句引著鎮(zhèn)安候夫人往下說。
鎮(zhèn)安候夫人頓時就把玉梔看做了一個知己,談得更加深入了。
玉梔正聽得精彩,鎮(zhèn)安候夫人的丫鬟走了進來,含笑啓稟:“側(cè)妃,夫人,姜三夫人求見!”
鎮(zhèn)安候夫人忙看向玉梔:“側(cè)妃要不要見她?”
玉梔慵懶一笑:“讓她進來吧!”
今日代表姜府來賀喜的是姜二夫人和姜三夫人,如今姜三夫人獨自來見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丫鬟脆生生答了聲“是”,退了下去。
沒過多久,姜三夫人就隨著丫鬟進來了。
她一進來,就看到白側(cè)妃懶洋洋倚著錦繡靠枕歪在貴妃榻上,忙收起滿懷愁緒,上前行禮:“妾身見過側(cè)妃!”
玉梔笑容淺淡:“平身吧!”
姜三夫人與鎮(zhèn)遠(yuǎn)侯夫人彼此見了禮,這才坐了下來,陪著玉梔聊起天來。
聊了一會兒,玉梔便聽出來了——姜家老三姜舒楓與姜家老大姜舒林和老二姜舒楨不大對付,想要投靠林佳!
她看向姜三夫人,眼睛清澈:“我在王府是不管外事的,三舅老爺若是有事,不妨直接去見王爺;若是夫人有事,和我說就行。”
得了玉梔這句準(zhǔn)話,姜三夫人舒了口氣,低聲道:“側(cè)妃,我們……我們夫妻也是沒有辦法了……”
她說著話,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玉梔見姜三夫人神情不對,便眼波流轉(zhuǎn)看了鎮(zhèn)遠(yuǎn)侯夫人一眼。
鎮(zhèn)遠(yuǎn)侯夫人最愛八卦,卻是個聰明人,當(dāng)下起身,帶著侍候的人退了出去。
玉梔這才溫柔道:“說吧,什麼事?”
姜家三兄弟一母同胞,感情很好,在官場上一直共進退,姜三夫人這時候來找自己,一定是有很緊急的事情。
姜三夫人起身走了兩步,一下子跪在了玉梔的面前,眼淚滾珠般落了下來:“求側(cè)妃救救妾身的女兒!”
玉梔沒有說話,眼睛看向姜三夫人:“姜大姑娘出了什麼事?”
姜府的三個嫡出姑娘,最大的是三房的姜芳,有幾分當(dāng)年姜王妃的品格,性格溫柔和順;二姑娘是二房的姜芝,因爲(wèi)毀了容,如今在城外別莊住著;三姑娘便是大房的姜蓁,如今的壽昌宮敏妃娘娘。
姜三夫人一邊拭淚,一邊道:“前段時間,敏妃娘娘讓老夫人請了名妓到家裡教芳兒,我心中覺得納悶,不過也不好去問。誰知今日敏妃娘娘便命人接了芳兒進宮,我想辦法問了老夫人身邊的人,這才得知老夫人打算讓芳兒去勾引陛下,幫敏妃娘娘固寵……這沒名沒分的,芳兒這可怎麼辦啊……”
她用帕子捂著嘴,哭聲壓抑。
玉梔一聽,當(dāng)下就在心裡大罵姜蓁和姜老夫人無恥。
她想了想,凝視著姜三夫人:“我可以試一試,不過若是我真的帶出了芳姑娘,三舅老爺和三夫人怎麼回報我和王爺?”
姜舒楓如今擔(dān)任吏部侍郎一職,倒也有些用處。
姜三夫人來求玉梔前就和丈夫商量過了,因此當(dāng)即道:“若是能救出芳兒,待王爺回京,我們老爺就去王府見王爺!”
玉梔聽了,微微一笑,道:“請三舅老爺和夫人記得此時說過的話。”
說罷,她起身向外走去。
姜三夫人見玉梔如此重視此事,這就要離開,心情激動,當(dāng)即又行了個禮:“多謝側(cè)妃!”
她和丈夫商議過了,芳兒生得像姑姑姜王妃,若是被陛下看在眼裡,勢必難以脫身,只有和親王纔有本事把她從陛下手裡救出來。
可是如今王爺在洛陽,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她只得來求白側(cè)妃了。
白側(cè)妃答應(yīng)得如此乾脆,令她終於看到了一點希望……
玉梔回到王府,略微拾掇了一番,便帶著林蔭坐了大轎,由李瑞陪著進宮去了。
此時壽昌宮正在進行飲宴。
姜蓁依偎著永泰帝坐在御榻上,前面的紫檀木雕花長案上擺滿珍饈玉液。
東邊的榻上坐著桂良妃,西邊的榻上坐著嘉貴人,都是新近承寵的妃子。
大殿上鋪著嶄新的大紅地氈,一個白衣長裙飄然若仙的女子正背對著永泰帝邊歌且舞,歌聲悠揚,舞姿翩然,如天上仙女一般。
永泰帝是經(jīng)歷過不少頂尖美女的,因此並不在意,只是拈著玉杯慢慢飲著酒。
見永泰帝玉杯已空,姜蓁笑著起身,親自爲(wèi)永泰帝斟酒,趁人不注意,她的指甲在杯口彈了彈,一些細(xì)小的粉紅粉末落了下來,立刻溶解在了透明的酒液中。
姜蓁笑容甜美,捧著杯子湊到永泰帝口邊,聲音媚得快要滴出水來:“陛下,妾身喂您喝酒……”
桂良妃和嘉貴人看著姜蓁喂永泰帝喝酒,心裡都酸溜溜的。
桂良妃擡手看了看腕上永泰帝賞賜的紅寶石手鍊,得意一笑:姜蓁即使使出渾身解數(shù),也沒辦法承寵,她懷著兩個月身孕呢!
嘉貴人垂下眼簾,心道:須得在陛下身上再使些力了,不然陛下就要被姜蓁這騷貨給霸佔了!
永泰帝含笑看了美人一眼,就著姜蓁的玉手一飲而盡。
他已經(jīng)四十歲了,常常感覺到了歲月的流逝,唯有在這些年輕妃子面前,他才能重燃年輕時纔有的激情。
片刻後永泰帝覺得身子有些異樣,正在這時,樂聲忽變,那背對著衆(zhòng)人的白衣舞女忽然跳著舞轉(zhuǎn)身,身材苗條,容顏清麗,眼中含淚,且歌且舞著。
永泰帝整個人呆在了那裡,一雙乾枯了許久的眼睛瞬間溼潤了,喃喃道:“舒顏……舒顏,你終於回來了……”
他一生風(fēng)流,可是心上的女人只有一個……
桂良妃和嘉貴人都呆在了那裡,尤其是桂良妃,臉色凝重,雙眼微瞇——看來姜蓁是要把姐姐獻給陛下固寵啊!
姜蓁眼中滿是得意,嘴角挑了起來。
正在這時,丁公公走了進來,大聲道:“啓稟陛下,白側(cè)妃帶著世子求見!”
永泰帝一聽小皇孫來了,當(dāng)即道:“宣!”
片刻後,玉梔便牽著林蔭的手進來了。
李瑞跟在後面。
行罷禮,玉梔起身含笑道:“陛下,阿蔭想您了,要來看您呢,妾身正好有事情要求您,便一起來了!”
就這樣來到永泰帝面前,玉梔其實是有一些緊張的,可是爲(wèi)了離間姜氏三兄弟,爲(wèi)了救出姜芳這個無辜的女孩子,她還是決定進宮面聖。
林蔭隨著母親行了禮,聲音響亮:“皇祖父,陪阿蔭玩!”
他已經(jīng)一歲四個月了,簡單的話都會說了。
永泰帝自然想陪林蔭玩,可是他這會兒身體異樣,哪裡能去陪小皇孫玩?
他含笑道:“阿蔭,皇祖父今日身體不適,讓你母親先陪你玩,皇祖父過幾日帶你去嵩山行宮泡溫泉!”
林蔭聞言當(dāng)即奶聲奶氣道:“好啊!”
永泰帝看向玉梔,急著把這個兒媳婦和小皇孫一起打發(fā)出去:“你有何事?”
玉梔笑盈盈上前,挽住了眼中含淚渾身發(fā)抖的姜芳:“陛下,這是阿蔭的表姐,阿蔭鬧著要找表姐玩呢!”
林蔭一路上早得了母親的叮囑,當(dāng)下反應(yīng)了過來,跳著叫著:“阿蔭要姐姐!阿蔭要姐姐!”
永泰帝這會兒箭在弦上,難受之極,當(dāng)下便揮了揮手:“好了,阿蔭帶你姐姐走吧!”
玉梔反應(yīng)極快,當(dāng)即便行了禮,
一手牽著阿蔭,一手牽著姜芳,急急退了下去。
李瑞緊跟其後,也出去了。
永泰帝已經(jīng)堅持到了極限,當(dāng)即道:“敏妃、良妃和嘉貴人留下,其餘人都退下吧!”
待大殿裡只剩下他和三位寵妃,永泰帝便暴露出了真面目,一把推倒了敏妃。
姜蓁大驚,忙道:“陛下,臣妾懷著龍裔——”
她的聲音被永泰帝打斷了,永泰帝壓住了姜蓁,撕開了姜蓁的衣裙。
他一直懷疑姜蓁懷的是自己的子嗣,哪裡會疼惜?
姜蓁當(dāng)下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推拒著,心中恨極了白玉梔:若不是白玉梔,此時受罪的人便是姜芳!
她的手指摳住御榻的邊緣,精心養(yǎng)護的指甲齊齊摳斷。
她在劇痛中發(fā)下誓言:我一定要報仇!一定要殺死白玉梔!
一邊良妃和嘉貴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早呆在了那裡。
永泰帝啞聲道:“都過來!”
良妃和嘉貴人相視一看,這才一起上前。
丁公公送白側(cè)妃一行人去了。
楊文立在大殿外面,旁邊是小太監(jiān)李秀真,兩人都滿臉愁容:陛下與三位寵妃開無遮大會,這身子如何會受得了?等和親王回來,又要發(fā)脾氣了!
正在這時,殿內(nèi)傳來一聲尖叫:“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