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是死寂的眸，盯著赫連雲楚：“臣妾根本不知道章憐太后如何仙逝的，更不知今日是太后忌辰，不過是進屋之時瞄了眼那牆上之畫，記住個日子，隨口胡謅，便哄的皇上也信！”
赫連雲楚沉沉咬牙，望向瑤華的眸子，恨不得現在就把她撕碎。
她竟然說，是騙了他？！
瑤華輕呼一口氣，冷冷對上那欲要燒死她的目光：“而那何家女子，乃華怡夫人所扶植，安排到華羽宮，就只爲了折損臣妾的面子，折損臣妾的心意。想以何家人來牽制臣妾與家族！萬不得已，還可借刀殺人，她則坐收漁人之利！
華怡夫人打的什麼主意皇上您不是再清楚不過了麼？
可，當晚，您不一樣如往昔般，垂憐那二女，全無半分對臣妾的憐惜，更無您往日對臣妾信誓旦旦的愛慕！
這一切，臣妾的眼睛沒有看錯，錯只錯在，分明瞧的一清二楚，還要自我欺騙，騙了自己您對臣妾動了心，對臣妾確實是與旁人不同的！
然，臣妾本想著，能夠忍受自己的男人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但是，那一夜，臣妾久久佇立窗邊，看見的是那徹夜不滅的燭火，聽見的是通宵達旦的笑語——您垂幸其他女子時，可想過臣妾感覺？
如今，府內情勢迫在眉睫，臣妾並不是爲了什麼狗屁的愛情不管不顧，一心一意飛蛾撲火的女子——臣妾的姨娘還在柳府！
上一次的斷指，如今，還在華羽宮的角落裡蒙灰，臣妾並不是忘了，而是再也不敢提及。這些事情，您難道不知道麼？
臣妾體內之毒，爲今只有家父能解，而若臣妾不做些什麼，那隨之而來的懲處，哪裡還用得著旁人代替臣妾受過？您與家父鬥了這麼多年，他的伎倆，您比臣妾更清楚。您九五至尊，尚不能拿他如何，臣妾不過一介女子，被拘謹後宮，所言所行莫不被他所監視！如若坐視那上官氏一枝獨大，家父能輕易繞的了臣妾麼？能輕易繞的過姨娘麼？”
瑤華雙眸有些泛紅，卻並不會示弱
，仰起頭，正對那高高再上的赫連雲楚：“莫要以那些情愛來拘謹臣妾，若真的是愛，便當只能擁有臣妾一個女子，終身相依相存，斷無停妻另娶之理，此一生，到白頭！”
赫連雲楚一驚，已經微微合上雙眸，俯瞰她：“你要叫朕，與你一人，獨守到白頭？”
瑤華不過苦笑一聲：“怎麼，很難做到是不是？可，這便是臣妾所想要的夫君，所想的情感——只可唯一，斷不會輕許他人！”
眸中定定，最後一言輕吐，已經泛起執拗的笑。
那笑，赫連雲楚無比熟悉——她的決定，旁人便是千般萬般的法子，也休想阻撓終止。
赫連雲楚低頭輕笑，擡眸：“可，朕是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不算，更有佳麗無數。當今的天子，大周土地上每一個子民，都是朕之子民，更何況那些女人！你覺得你有什麼魅力，需要朕放棄這天下美人懷，獨獨悽守你一個？”
瑤華卻是毫不猶豫，對上：“我便是我，當今天下獨一無二的我！哪怕有多少女子比著臣妾強，強上萬千倍，卻都不是臣妾！”
話中另有意，可赫連雲楚已不用再去費心思量，面上始終帶笑：“寧妃，你不覺得你說的太過直白？”
瑤華只輕輕撇其一眼：“屋內只皇上與臣妾二人，如今說的話，還有誰能知曉？若皇上以剛剛所言欲要治臣妾之罪，臣妾大可以說此乃爲誣賴，莫須有的罪名！更何況，臣妾有什麼大錯，至於叫皇上您如此動怒，與臣妾一個小女子之流斤斤計較？不過是希翼華怡夫人重新掌權，替其求情的幾句話罷了，根本未做他想，如此低的要求，便叫您怒氣至極，非要治臣妾之罪？！”
赫連雲楚只低頭看她，那邪魅勾起的脣，不知其心內又在打著什麼主意。
“屋內只朕與寧妃兩個人？如今說的話，不會再有旁人知曉？”赫連雲楚輕哼一聲，看著瑤華，似乎更像是看個笑話。
瑤華一愣，待要說什麼，卻只聽赫連雲楚道：“暗梟，出來吧！”
屋內黑影一閃，還不等瑤華看定是何面目，又是何人，只見守在屋外的宛靜當先踏破屋門，輕身躍進。
一黑衣，如夜色；一藍衣，若碧海——風輕，吹動衣袂，二人相視卻是濃濃肅殺，靜立不動，可那拉開架勢，分明是稍有不對，便可動刀動槍。
這一出，驚到了瑤華，卻未驚動赫連雲楚，仍舊未回頭，只對瑤華道：“這便是隨了朕身邊二十餘年的影子衛——暗梟。你不是說，這屋內這屋內就你我二人，全無旁個？如今，這人證可全了，寧妃還要狡賴什麼？”
面上，是得意而囂張的笑。
瑤華卻是瞧著那暗梟，長久的不說話。
這人，便是十三羅剎中，只聽其名，卻甚少傳聞的那一個。
白雲飛對大周的朝廷瞭若指掌，卻獨獨摸不透這赫連雲楚，以及他身邊那渾如鬼魅的十三羅剎。
見過的人不是死了，便是再也不能開口說話……於是，這十三個人，變成了謎。
尤以這暗梟爲神秘——宣楚帝貼身最後一道免死金牌，功夫高深，神出鬼沒。
獨獨這麼點消息。
然，她驚得，已經不是赫連雲楚能將自己最後的保命符翻開給自己看，而是……
這遮面的暗梟，那眼中透出的寒光，那琉璃般若琥珀的瞳仁……是那麼像一個人。
瑤華不敢置信的望了眼赫連雲楚——“皇上……暗梟他……”
“原來這便是寧妃了，久仰之，讓咱們宣楚帝都動了情的女子，這還是頭一次的正式相見啊！”
暗梟的眉眼，像極了那個人，卻……開口說話，沒有那人的威儀。
赫連雲楚示意瑤華將宛靜“請”出去，瑤華卻是愣在那兒，看完暗梟又看他，無法，赫連雲楚便叫暗梟取了面巾。
“你當真如此愛她？”暗梟卻是有些輕視，挑眉望了眼眼前女子，並無多麼驚豔的容貌，並無什麼極其特別的氣質，如此普通的女子，便是赫連雲楚口中念念不忘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