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突然出手有些草率,但是這是沈雲熙僅能做的事情,他需要拖延住時間,讓三哥和慕容燕儘快離開,也是拖住蘇慕白不要把不該說的話說出來,以免被三哥識破真相。
同時沈雲熙也是用了這個“焰兒”的近似稱呼,企圖混淆蘇慕白的分析,讓他錯以爲,慕容燕的身份已經不再是個不解的秘密。
仍在一旁騎跨在馬上的沈雲理是體味不到此刻沈雲熙心思的,他只是被自己六弟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下,隨即也反應過來他的話。
爲了加快腳程,沈雲理這次往返帶只帶了十五人的精英小隊,而蘇慕白似乎是早有準備,起碼在這裡埋伏了五六十人,敵衆我寡,又是在這山坳之中,情勢十分不利,確實應該以先護送慕容燕逃脫爲要務。
“墨染,掩護!”當機立斷,沈雲理向著身旁的墨染低喝了一聲,隨即動作十分迅捷地調轉馬頭,向著馬車奔去。
慕容燕一直惶恐地掩身在門簾後面,好在事情沒有她預想中的恐怖,只見沈雲理奔著自己過來,她便知道他心裡是什麼打算,連忙看準了實際衝出車廂,沈雲理猿臂一揮,恰恰將人攬進了懷中,直接拖上馬匹。
該死的,這樣就想要逃?蘇慕白心中暗罵,手上的動作卻不能鬆懈,藉著閃身的機會同樣兇狠地下令道:“給我追!”
一聲令下立即有人羣涌上,與沈雲理所率的精英交戰,日色未明只下看起來黑壓壓的一片,慘叫之聲不斷迴響于山間。
沈雲理懷中擁著重傷的焰,絲毫不敢懈怠,左突右衝迫切地想要尋到突破口,奈何蘇慕白帶來的人比他預想的還要多,不知道前方是不是另有埋伏。
“王爺!”就在沈雲理招架吃力的時候,墨染猛然吼了一聲,隨即拋過去一柄銀亮的長槍,正被沈雲理接住。
劍雖鋒利終究是攻擊距離有限,此時手中握有長槍,沈雲理便如虎添翼,在人羣中衝殺更猛,慕容燕被晃動的有些反胃,此時卻只有像是緊攥著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抱緊了沈雲理。
東方漸顯明亮,眼前的一切都越來越清楚,慕容燕感覺到還帶著灼熱體溫的血液噴濺到了自己的皮膚上,她不敢睜開眼睛,那會讓她更加的眩暈,甚至就會忍不住吐出來,她只能死命地閉起眼睛,在心裡祈禱,這些血不屬於自己懷中的男人。
就在慕容燕惶恐之時,身下馬匹猛然騰躍起來,帶著兩人以及騰躍跨過來蜂擁而上的士卒,而後向前一路狂奔。
看到那兩個人成功突圍,沈雲熙懸在半空的心才放下,自己這邊也不再和蘇慕白囉嗦,忽地向後反身一躍,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就勢向著附近的馬匹跑去,翻上馬身便不遺餘力地望著沈雲理消失的方向追去,同時呼喝著通行的將士:“撤!”
方纔還膠著的戰情戛然而止,南苑的士卒聽到了命令都立刻脫離開近戰
,趁著敵方還未言明命令的時候,奪過了馬匹,追隨著兩名王爺而去。
“追!”眼看著他們逃脫,蘇慕白心中慪氣,下的命令也十分乾脆,跨上馬首當其中地飛奔了出去,今天他勢必要將慕容燕奪回去!
山間小路崎嶇,而且是夾在兩山谷底之間,只有這唯一的一條通路,兩側則是陡斜的山崖,馬匹根本不可能上去。
埋著頭不斷地催馬,沈雲理現在最擔心的不是路難不難走的問題,而是懷中的人能不能挺住,還有,在這種山勢之上是最容易設置埋伏的。
“砰!”箭矢脫離弓弦發出一聲悶響,剎那之後,閃著寒光的箭頭就紮在了沈雲理將要逃去的路上。
收到驚嚇的馬匹猛地揚起前提,高聲打了一記響鳴,好在沈雲理將繮繩拽得緊,否則怕是兩個人都早已經摔了下去。
果然有埋伏!沈雲理心下一凜,立刻勒住馬身,前方山崖處很快滑下了一批射手,重重封死了去路,然而此刻掉頭也是無用,蘇慕白在後面很快就會追上。
“呵呵。”尖刻地笑著,幾乎只是少許的停頓,蘇慕白等人便已經趕到,看見沈雲理這一小撮殘兵遊勇已經被阻攔了去路,立刻得意起來,悠悠地踱著馬匹走近。
“三哥。”粗喘著追到沈雲理的身邊,沈雲熙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體力,久病的疲態便開始展露出來,同時他也是心急焦躁,眼見著三哥和蘇慕白相遇,那慕容燕的境況便是岌岌可危了。
憂慮的目光瞄向三哥懷中的小人,此時的慕容燕難受地閉合著眼睛,一張蒼白的小臉毫無血色,根本不知道她還能撐下去多久,然而沈雲熙又不能說些什麼,無奈地轉馬對象蘇慕白,就像是等待著命運審判一般的不安。
“把人交出來,否則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裡。”兩面夾擊,又有弓弩手掩映,蘇慕白並沒有小看了沈雲理,他在這裡守株待兔了好幾日,一切都佈置得詳細妥當,所以現在他有的是傲慢的資格。
“哼。”不屑地冷哼了一下,沈雲理根本沒有表露出任何的懼怕,但是閉合著眼睛的慕容燕卻畏懼地發抖,不由自主地向他的懷裡面鑽。
明顯地感覺到懷中摟著的女人在發抖,是冷了,還是高燒的厲害?沈雲理無暇去關問焰的生死,只能用手臂將她儘量往自己的胸膛上貼,他必須儘快解決面前的難題。
擡頭直視向那個正在得意的蘇慕白,雖然知道了他詭秘的行爲,和背後存在著陰謀,然而沈雲理卻還不瞭解他真正的身份,以及他勢力之下的陰謀,這謎團令他無處下手。
“一個都走不了?蘇公子好大的口氣。”氣定神閒地反諷了一句,已表現出自己的自信,其實沈雲理的心裡也是有著爲難,著實,現在情況對他們來說非常的被動。
即便是被諷刺,蘇慕白也會覺得那是一種肯定,他向前催馬,走
到更近的距離與沈雲理對峙,彷彿他已經成爲了贏家一般:“我只要你懷裡的女人,我們之間仇,還未到清算的時候。”
一個沈雲理縱然是軍事奇才,但是蘇慕白要的是整個南苑,他會讓這個了不得的武王爺,親眼看著自己推翻這個骯髒得王朝,看著他重登大位!
對!不能死,死亡是最簡單的羞辱,只是一瞬間的痛快而已!蘇慕白要的羞辱,要的是看他們眼中的不甘,那纔是真正報復的快慰,但是現在,他必須先奪回自己的女人,他根本無法容忍慕容燕在別人的懷中呆上片刻。
“焰!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不理會沈雲理有什麼打算,蘇慕白忽然轉換變爲了兇很憤怒的口氣,直接對裝暈的慕容燕發起威脅。這確實是他最後一次喊出這個稱呼,因爲如果這個女人再不乖乖聽話,那麼他也就不在準備爲她隱瞞什麼。
“呵。”脣角勾起一抹輕笑,蘇慕白也真是想看看,如果他說出慕容燕只是自己安插在沈雲理身邊的一顆棋子,而他懷中現在正摟著的就是他“已死”的愛妻,不知道那會是怎麼一番場景,哈哈。
身體爲止一震,聽到這句話的慕容燕接近絕望,她真希望自己此時是真的昏迷,那她就可以不言不語地聽天由命,就算是真相被拋在衆人面前,她也不想要看到沈雲理髮怒的瞬間。
好怕,怕失去,也怕得到,慕容燕矛盾著,內心有的只是無休止的煎熬,她很明白,如果自己還不給出回答,那麼蘇慕白什麼事情都一定做的出來。
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慕容燕是有多留戀這個溫暖的懷抱,然而沈雲理再怎麼灼熱的胸膛也無法溫暖冷漠的現實,該要面對的,她必須要面對了。
對不起,雲理,又一次要離開你了。
這一次,就做永別吧。
含著眼淚慕容燕根本無法擡頭,她心裡面猶如刀絞的疼痛根本沒有人會知道,但是她自己知道,知道自己的心是爲誰而痛的,也許這樣也就足夠了吧。
這女人,真的要走?感覺到懷中人的動作,沈雲理不由得一愣,隨之而來的就是不願意鬆手的衝動,終於還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要走?”
這是沈雲理對自己的關心,至少慕容燕是這樣覺得,因爲這樣更能覺得欣慰一些,但是她無力說話,只是愁苦地抿著脣,更加努力地撐起自己的身體。
這女人的動作似乎正意味著失去,沈雲理覺得有什麼自己習以爲常的東西正在遭受著掠奪,這感覺真的實在是不好,終於無法再忍耐下去,冷厲地開口威懾道:“本王不許你走!”
不知道沈雲理是出於何種心思才說出這樣的話,也許他只是擔心軍營中的情況,不想要失去自己這點希望而已,但是慕容燕聽了這一句話,眼眶中的淚水卻應聲而落,顫顫地緊要下脣,再也無法控制身體的抖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