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悅惋惜不已：“黎黎以前很討厭胖的, 她雖然沒那麼容易長肉，但也會額外注意下，她很在乎自己那張臉, 我們說好了要做一輩子小仙女的, 但是仙女嫁人了, 她下凡了, 什麼都不在乎了……”
不等顧黎黎開口說話, 她緊接著又道：“可能這就是媽媽的力量吧，馬上就要生了，或許我剛纔也不該說她胖了, 但是你偶爾也得提醒她一下不是，畢竟多少人對她那個位置虎視眈眈著, 還是你心裡另外有什麼……”隨即自己又否認了, “好吧這不可能, 我天天跟在你身邊，沒見過哪個女人能多和你多說幾句話……”
然後又不解道：“你們男人難道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對方身材變樣了？真愛真的有這麼神奇？我總覺得這話特像高三老師說的‘上了大學就輕鬆了’, 我傻傻信過一次，知道有多傻……”
“我真的不介意……我只心疼，”顧黎黎面無表情地說，對方正在替自己懷孕受苦，她有什麼資格嫌棄人家身材走樣了, 她首先不是個男人, 所以更不可能當個渣男。
“那你聽好了, 你這話我剛纔用手機錄音了, 要是以後你對不起她了, 我……”蘇子悅頓了頓說，“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顧黎黎想笑, 蘇子悅唉聲嘆氣地下樓去了。
這個世界太魔幻了。
她決定立馬去相兩個親冷靜一下。
時箏承認自己最近心情不好。
肚子太大了，晚上睡覺不好翻身。
經常是側躺一邊睡著睡著，腰因爲痠疼給醒了，然後自己伸手勉強揉幾下，慢騰騰地翻到另一側去睡，昨晚上肚子裡的小崽子似乎因爲翻身給醒了，還劃拉小拳頭和小腳丫抗議了會兒。
一晚上就這麼折騰來折騰去，這麼一覺睡下來，反而更累。
別人睡覺是休息，孕婦是受罪啊。
蘇子悅走後，他又側躺在牀上，困頓得想瞇一會兒。
顧黎黎進屋把牛奶放在桌上，過來給他按腰。
按完了以爲他還在睡準備出去，時箏伸手過來按住了她的手，給她拉著一起躺在牀上。
“你抱抱我吧，我好難受……”時箏閉著眼睛說。
顧黎黎想了想，從後面抱住他，好像時箏以前就很喜歡這樣抱著自己，“這樣有好一點了嗎？”
時箏“嗯”了一聲，“你抱著我能舒服點。”
聽出來話外之音，顧黎黎老實道：“那我晚上也抱著你……”
時箏：“好呀！”
年底財務報表，是顧黎黎和時箏一起在公司裡看的。
顧黎黎對以前的收益沒有什麼概念，看見時箏眉頭始終緊緊皺著，表情嚴肅。
“是虧了很多錢嗎？”她今年那個新項目投進去不少，到現在都在研發中，總有那麼幾分心虛。
時箏搖頭，表情麻木：“沒賠錢，算上新項目的投入，也還多賺了幾千萬。”
“那你幹嘛這個表情，”顧黎黎捂著小心臟，“嚇我一跳。”
時箏用手捧住她的臉：“就是有那麼一絲挫敗，以前總覺得我養你是一件充滿了責任感的浪漫，結果現在看來不過是井底之蛙的自欺欺人，就算換了我，在當前金融環境下，也不能保證會有這個漲幅。”
顧黎黎被他捧得臉都變形，謙虛道：“我成功還不是因爲背後有個你啊。”
“那我老婆也很優秀了。”時箏認真道。
顧黎黎在辦公室忙碌著，收到時箏的信息。
時箏：你想我了？
顧黎黎：？？？
時箏：我剛纔打了個噴嚏。
顧黎黎認認真真思考了半天，覺得他因爲肚子大天又冷，出門不方便，這是越發的無聊，所以就來騷擾她了。
回覆了幾句安撫對方，還被時箏嫌棄敷衍，顧黎黎放下手機不管他了。
過了一會兒，時箏又發來消息。
時箏：我又打了個噴嚏。
時箏：你這是太想我了？
顧黎黎攥著手機看了一會兒，然後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你可能要感冒了，去趕緊喝點熱水，該加衣服加衣服。”顧黎黎總有種不妙的預感。
時箏卻覺得她這是想多了，“怎麼可能？”
顧黎黎只好轉頭又給宋溪打過去一個，讓她盯一下。
熱水喝了，衣服也加了，時箏還是非常榮幸地感冒了。
晚上睡覺前就開始流鼻涕，他現在不能隨便吃藥，顧黎黎就一個勁兒地給他灌熱水喝，然後又打電話給家庭醫生，聽了建議給熬了甜滋滋的梨水。
時箏自從糖耐測試之後就極度反感甜食，勉勉強強地喝了一杯熱梨水下肚，過了一會兒趁著不怎麼流鼻涕就睡覺去了，睡覺前還非常自信，“你看，我已經好了。”
顧黎黎：“……”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箏頭不暈眼不花，鼻涕也不流了。
但是一下牀就開始咳嗽……
時箏：“……”懷了孕感覺嘴巴就被開光了一樣，這日子還怎麼過？
沒辦法下還是去了醫院，中醫給開了一週的藥。
時箏皺眉：“不是不能吃藥嗎？”
大夫：“那得看什麼方子，有些藥不能用，當然我們也不建議這個時候吃藥，只是如果你的病一直不好，你這麼咳嗽下去，再加重，你覺得對孩子就好？”
一天過去，時箏的咳嗽持續加重著，他本來放著那個藥想等兩天看看能不能緩點再說，結果到半夜已經被咳嗽弄得睡不著，他感覺咳得五臟六腑都在震動著，更別提肚子裡那個小生命了。
時箏捂著肚子，憂心忡忡，又擔心太吵了影響顧黎黎休息，跑到衛生間裡鎖上門慢慢咳，一度覺得嗓子眼兒都要掉出來了。
顧黎黎怎麼還睡得著，給他加了厚衣服，倒了熱水，看著他喝下去，緩解了些，“明天就開始吃藥吧，時箏，這個不能拖。”
時箏不甘心：“你以前也沒有這樣咳嗽過……”
顧黎黎摟住他，“懷孕了，免疫力會降低……”
時箏想哭。
按著大夫的藥吃了一週，咳嗽倒是沒有加重，但也沒有如他們希望般得好轉，顧黎黎還要帶時箏再去醫院，時箏拒絕了，“既然吃藥也就只是這麼個效果，那就不去了，給我煮梨水吧，那個也是止咳的，我再喝兩天看看。”
一大家子人跟著提心吊膽的，好在喝梨水還真的是管用的，癥狀開始轉輕。
就是幾天以後，顧黎黎忍不住又捏了下時箏的腮幫子，驚恐萬分地拉著他站上了體重秤。
長了……八斤！
顧黎黎忍不住晃晃時箏，“醫生說的一週別超過兩斤啊，你這……”
兩個人面面相覷，同樣心如死灰。
不過好在醫生說，後面雖然體重長得快，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控制的，給兩個人說了不少注意事項。
在走廊外等報告單，時箏握著手機百無聊賴。
聽旁邊幾個孕婦在聊孩子的性別，側著頭聽著。
“你們測性別了嗎？我們測完了，確定是男孩才留下來的。”
“這……不能測得吧，排畸檢查的時候我暗示那個醫生好幾回她就是一口不說。”
“我專門去香港做的嘞，花了不少錢，就爲了買個放心。”
時箏默默無言地把口罩戴上了，顧黎黎回來就見他一臉鬱色。
“怎麼了？”顧黎黎看看四周，“捂這麼嚴實？”
“我們別要兒子了吧，”時箏忽然說，聲音還不小，“我覺得女兒好，是爸爸的小情人。”
他們本來也沒說一定要兒子啊，顧黎黎正奇怪他這話從何而來，就聽時箏繼續說：“家裡也沒皇位要繼承，生個兒子打光棍嗎？”
旁邊聊得興高采烈地人忽然說不出來話了，不滿得瞪著時箏和顧黎黎。
時箏從她們跟前走過去，走出去兩步又猛地回頭，“什麼味道，臭烘烘的，哦，原來是上千年糟粕留下來的惡臭……”
那幾個女人：“……”
“生什麼兒子，這種重男輕女的嘴臉我看一個噁心一個，”時箏喋喋不休地說著，他以前也知道身邊有些人難免思想老舊些，但從沒像現在這樣厭惡過。
他把手輕輕搭在肚子上，大概就是因爲這樣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肚子裡，還不會說話，不懂怎麼抗議，怎麼表達自己的委屈，仔細想想，大人們想要孩子便要了，不想要便不要了，可誰想過問問這孩子後不後悔有這樣的父母？
大環境下的性別比例失調，難道不就是這樣造成的嗎？
時箏轉頭看著窗外悠悠地說：“我就要生個女兒，偏要生個女兒，然後讓那些人知道什麼叫高攀不起。”
顧黎黎拍拍他的手，“你要知道醫院開設精神科不是爲了當擺設的，總有些人……”她指了指腦子，“都不知道自己病入膏肓了。”
時箏心情稍微好了點，回家打開門，宋溪笑瞇瞇地捧著好幾張設計圖迎上來。
“檢查做了嗎？醫生有沒有說男孩女孩？”
時箏緩和了不到五分鐘的臉，刷的一下又拉了下來。
一言不發上樓去了。
宋溪：“怎麼了？”
顧黎黎：“在醫院碰到幾個重男輕女的在討論孩子性別，他聽了很不舒服，所以……不喜歡談論性別的事。”
宋溪一拍手，“原來是這麼回事，但是偷偷問也不行嗎，孩子快出生了，衣服怎麼買，我這裝修嬰兒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