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面南背北、地勢較高的寬闊沙灘上,程懷古仔細觀察了一下潮水留下的痕跡,確定不會被潮水淹沒,纔拿哨棒畫了建築範圍,從山腳搬來石頭搭個火坑,找些較粗帶叉的枝幹,一端深深的插進沙子裡,枝杈上蓬幾根長棍子,將香蕉葉鋪在上面,做了個簡易的棚子,護住火堆,以免再遭雨水澆滅。又去尋了一些葉鞘枯枝和大堆的乾草,放在火坑周圍,那柴草還有些潮溼,料想無法生火,便都攤開了晾曬。擡頭看夕陽已經西墜,才覺的又渴又餓,爬樹摘了幾顆椰子,都砸開喝了清水,慢慢的一邊摳吃著椰肉,一邊做著日後的規劃。
第二天去找了大量的樹皮,由於寶劍鋒利,剝取樹皮效率很高,一天工夫,但凡能找到的樹皮柔韌有粘性的大樹,都被剝的光禿禿的,露出白色的樹幹。程懷古也沒有費勁去把那大堆的樹皮編製成繩子,只是全都撕扯成縷,搭在椰樹幹上先曬著,等有閒暇再做處理。傍晚時分,那堆枯草葉鞘也曬得硬脆,輕車熟路,也未使用珍貴的寶劍,僅用兩把石斧相擊,很快就生了一堆火,用火烤椰肉雖然吃著更粘軟可口,但程懷古知道需要找到其他食物了,十來天一直只靠著椰子果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和耐力都在下降。因爲累,晚上靠著火堆躺在柔軟的沙灘上,那一覺睡得十分香甜。
清晨起來,給火堆加了些木頭,就立刻按著記憶,沿海灘找到前幾天發現的一個被海水衝上岸的油桶,油桶是二十五升的,跟一般水桶差不多大小,只不過是方的,英文相當湊合的程懷古也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只是從氣味上判斷不是汽油就是潤滑油。前幾天程懷古圍著小島轉圈時候,撿起來又隨手扔掉了,覺得沒啥用,現在再拿在手中,簡直像撿到寶一樣。順路撿了十幾個大小不一的塑料瓶子,這些瓶子沙灘上有很多,程懷古很大程度上是參照這些瓶子的位置來估計海水漲潮的水位的。這類垃圾估計現在已經遍佈世界上的任何角落了,人類發展已經讓全地球都沒有了乾淨的地方。一個人的垃圾可能是另一個人的寶貝,程懷古一路上撿拾著一切可用的物品,但大多都糟朽腐爛不能用,只有塑料,需要上百年才能完全降解。
將油桶用寶劍像割紙一樣一刨兩半,將不帶口的像鍋子的一半先用沙子仔細搓洗,再在海水裡沖刷乾淨,聞聞沒有汽油味道了,纔拿著它連同十幾個用繩子綁在一起的塑料瓶上山取水。身上掛著十幾瓶水,又小心翼翼的端著裝滿水的鍋子,一路上走得異常緩慢,眼看已經是下午了,還不能看到沙灘,程懷古端起鍋子,一口氣先喝去半鍋水,再將鍋子攬在懷裡,快步向山下走去。
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程懷古從開始就沒有留心去計算日期,只知道自己是四月十一日被龍捲風吹到這裡,每天太陽東昇西落,也不知過了有多少天。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忙碌,取得的成果也很顯著:窩棚已經建好了,竹子做的支撐和檁條,交叉結合部位都用樹皮搓的繩子綁的結結實實,棚子頂上仔細鋪了幾層棕櫚和香蕉葉,又用劈開的竹片壓住,以防被風吹走;閒暇時用竹篾編了一個揹簍,取水拾荒方便了很多;甚至用繩子和竹竿做了一個繃牀,上面鋪上厚厚一層蒲草,睡覺也可以離開地面,不用再躺在沙窩裡了;拿切開的椰殼和塑料瓶做了大量的碗,用來收集雨水,下一場雨能有好幾天的淡水使用,省去了很多上山背水的辛苦;自從有了鍋子,程懷古再喝水也都煮開了,避免自己因喝下不衛生的水而生病。最令程懷古感到有成就感的,是成功製作了一把弩,弩弓和弩身均是用山上一棵紫檀做成,那棵紫檀樹並不大,加上程懷古也沒有做弩的經驗,試做時損壞了很多木材,僅做成功一個,但他並不覺得暴殄天物,只是覺得那木頭上散發出來的芬芳氣味讓人心曠神怡,便將碎木頭都放在了窩棚裡,稍**淡一點那裡的煙火味。弩箭是削砍打磨光滑的木桿,箭頭用剩下的半個油桶鐵皮,切成片捲成錐形,綁在桿頭。程懷古沒事便拿弩去練習,現在已經能在五十米**中放在沙灘上椰子。唯一的遺憾是樹皮編制的繩子不夠結實,使用不了幾下就會斷開,最後無奈用了自己皮鞋的鞋帶。
只吃椰子和芒果,明顯不能補充體內需要的營養,身體一天天削瘦下去。程懷古打量著眼前的三件武器:蛇牙棒是用肥遺的毒牙製成,牙尖僅僅露出五六公分,當武器有點牽強,目前僅僅放窩棚裡用於驅趕蚊蠅;寶劍經過這些天的使用,的確是削鐵如泥、吹毛立斷,可屬於短兵器,近身格鬥好使,打獵卻用處不大,目前也僅僅用來砍柴做木工;自己製作的弩,射程也能有六七十米,弩箭也有十來枝,可箭頭只是用鐵皮捲成的,能不能射透野豬裹著厚厚樹脂的皮,程懷古自己也沒有信心。這段時間不管是在沙灘上,還是去山上採集砍柴,野豬羣再沒有來找麻煩,甚至砍柴時偶爾遇見一頭野豬從草叢裡鑽出來,它也會驚慌失措的遠遠跑開,恢復了一般野物遇到人時的正常反應。久而久之,營養嚴重不良的程懷古似乎忘了當初被野豬羣圍住追逐,自己倉皇逃竄的情形,逐漸把它們看成一堆堆會走路的手把肉。
山坡上傳來淒厲的嚎叫,程懷古從繃牀上一躍而起,伸手抄起寶劍,想了想,又將弩和樹皮做成的箭囊背在身上,往嚎叫處跑去。空曠的小島上,聲音傳播較遠,走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自己前幾天做好的陷阱,那只是很簡陋的藉助地勢挖的有兩米深的圓坑,在坑底插滿了竹尖樁,上面用枯枝搭好,撒上樹葉,又放上幾個芒果。現在那陷阱已經被踏翻,一頭野豬陷落在裡面,被尖樁刺破肚腸,渾身是血,正自不停的嚎叫掙扎。程懷古取下弩箭,瞄準野豬眼睛,射了一箭,但只射中了它的鼻子,野豬發起狂來,撞得洞壁泥土塊塊跌落,程懷古快速的拉弩搭箭,一股腦的將十多隻箭全射了進去,除了一支箭趕巧射中野豬眼睛之外,其他都紮在了它的背上,雖然都釘在上面,但也能看出入肉並不深,並未對野豬造成致命的傷害。程懷古看著兀自掙扎不休的野豬,心一橫,拿起寶劍,雙手攥住,直直跳進坑裡。寶劍從野豬後項插入,從脖子下透出,扎進肚腹的尖樁也被程懷古重重一踏,深深的透了進去,那野豬蹬了蹬腿,眨眼就不再動彈。
將野豬身上插得箭桿都拔乾淨,連同寶劍一起扔出去,拿繩子攔腰捆住,怕樹皮搓成的繩子不禁力道,格外多捆了幾條,帶著繩子爬出陷阱,在邊上奮力往上拔,果不出所料,將近二百斤的野豬,餓的頭暈眼花的程懷古無論如何也拉不出來。正當他喘著粗氣坐那準備想個法子比如槓桿什麼的將野豬弄出來時,卻聽見周圍悉悉索索響成一片,回頭去看,嚇得一個激靈跳將起來,隨手拾起寶劍,緊張的戒備著。在周圍二十多米遠的地方,圍攏過來幾十頭野豬,一如第一次看到的那樣,沉默而整齊盯著自己,彷彿受過訓練一般。野豬們不動,程懷古也不敢動,就那樣對持著。
對持了約有十分鐘,程懷古臉上開始冒汗,失去耐心想要找機會突圍或者爬上一棵大樹的時候,只見對面的幾隻野豬往外一分,那隻兩個頭的怪物竄了出來,它在離程懷古十多米的地方停下,來回走了幾趟,突然對著一叢灌木一張嘴,一股水箭射出,灑在灌木叢上,眼看著那蓬青翠的灌木一粘那水,立刻冒著青煙枯敗腐爛,竟然是堪比強酸的腐蝕性毒液。程懷古只覺心臟一陣猛跳,暗暗咂舌,心道這毒液犀利。但也奇怪那怪物爲何不直接攻擊自己,順寶劍換個防守姿勢,猛然明白過來:哦~,它這是在示威,看來它是忌憚這把寶劍。程懷古臉上一緊,揮手一劍,劈向旁邊碗口粗細的一顆大青樹,劍鋒過後,那顆青樹才自樹腰處緩緩滑開,慢慢歪倒下去。
並封四隻烏溜溜的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幾下,兩頭齊擡,嗷嗷叫喚一通。程懷古以爲它又吹響了進攻的號角,曲腿哈腰,準備再一次溜之大吉。卻見那些野豬們紛紛轉過身去,不一會就都跑了個沒影,回頭再看怪物,也是蹤跡不見。鬆了口氣,轉身來再去拉那陷阱裡的野豬,這次將繩索緊緊纏在手臂上,蹲下身子,用腰腿使力,竟然將它提了起來,站起身後,墜著屁股努勁往後拖,慢慢將野豬拖出洞口。程懷古脫力一般的坐地上喘了半天粗氣,才走過來圍著野豬轉了兩圈,一劍砍去豬頭,將滿是油脂沙粒的豬皮剝了,掏了下水,又拿劍攔腰將野豬身子劈做兩段,才咬牙扛起半截,一手拄了寶劍,慢慢的往回走去。
來回折騰三次,纔將豬肉全都運回,連心肝五臟都沒放過,除了極難清理的腸子和豬頭,其他連豬皮都一股腦的放在揹簍裡背了回來。這一百多斤豬肉,儘可以夠自己吃上個把月,也沒急著恢復陷阱,另外那頭怪物看樣子頗具心智,這陷阱被它知曉也難說再能奏效。往返幾趟又每次揹著幾十斤豬肉,程懷古的腰都快累折了,可他來不及休息,先將內臟切碎鍋裡燉了,再把那兩段豬肉砍成細條,一塊塊掛火堆上面薰著。這裡溫度很高,雖然海風很大,但做臘肉肯定不能成功,程懷古砍些溼樹枝,在火堆裡燃燒出大量的濃煙,準備用煙燻來驅趕蒼蠅和長時間保存。直忙到西北方向晚霞一片,才收拾完成坐下喘口氣。喝了幾口存在塑料瓶子裡的白開水,拿竹筷子撈起燉的香氣四溢看不出哪一部分的肉,開始大快朵頤。一口口的肉吞嚥下去,程懷古感覺力氣又慢慢的回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