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倩人很好，我公務員筆試過了，要面試卻沒錢買正裝，是她借給了我錢。後來……”
李錘下筆飛快，寫東西越來越順暢了。
“在警隊我認識了一個師姐，她成了我現(xiàn)在的一個女人，楊採兒。嘿嘿，她很善良，跟她在一起，我可以很安靜，什麼都不用想，我發(fā)誓那段時間是我二十幾年來，最舒服的時間，儘管那時候老卞經(jīng)常和我作對。”
李錘臉上浮現(xiàn)一絲微笑，東方魚白露出，天要亮了，他絲毫沒有想停下來的跡象。
“認識老肥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一個轉(zhuǎn)折點，到底是對是錯？到現(xiàn)在我都沒法說。不過他讓我受了很多的苦，因爲他我犯下了很大的錯誤，不得不離開深海，跑路去了溫哥華。我最大的痛苦是在到達溫哥華的時候失去了春十三娘……”
“人生總是曲折離奇，在哪裡我碰到了於倩倩，她成熟了很多，剛看見她的時候我都驚呆了，怎麼會是她？她怎麼可能是於三河的女兒呢？”
“……”
“當我從毒鼠嘴裡聽到老鬼的死跟於三河有關(guān)的時候，當我在曼谷和張良、陳天風、吳道真被於三河找的人暗殺的時候，我就想到了幹掉於三河！沒錯，我要殺了他，但是我又想到了於倩倩，我很無奈……”
“當灰狼那一槍開過後，我不遺憾，反而心中有一絲放鬆。”
“我如願以償成了青幫的龍頭。”
“我是警察，我該怎麼做？我的出路呢？”
“我沒有退路，只有一路往前走。”
李錘還在寫，九萬的話傳給了李媽媽、楊採兒、陳倩、於倩倩，她們當真聽了九萬的，飯菜都放在門口，沒人去打擾他，儘管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房間做什麼。
三天後。
李錘還在寫，不過已經(jīng)接近了尾端，他眼珠通紅，滿臉的油漬，鬍子拉碴，看上去很是憔悴。
“太多的喜怒哀樂了，不過走到了今天，楊國輝做了最後的離別，我的出路呢？我的未來呢？老傢伙是給了我一切，還是害了我一生？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有沒有一個圓滿的句號呢？”
李錘將筆停了下來，看看厚厚的幾百紙，用掉了好幾支簽字筆，他還有好多沒有記錄上去，不過大體上很圓滿了。
他將這些紙張一個個整理好，放進和自己檔案一起的牛皮紙內(nèi)，鎖在了保險櫃中，如果可能，他想幾十年後，寄給後人。
太累了，他想好休息，伸了個懶腰，躺在牀上，從傍晚六點鐘，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上午……
……
門口的火雞來回踱步，如果不是真的有急事，他纔不會浪費大好的泡妞時間來這裡呢，終於他有些忍不住了，想敲開李錘的門，沒想到這個時候門開了。
門口的李錘精神煥發(fā)，頭髮長了，剛剛洗過澡，全部梳在腦後，露出明亮的額頭，下面是兩道醒目的黑濃眉毛，一雙眼睛十分的明亮，鬍子也刮掉了，整個人年輕了好多，只是臉上帶著一種和他年齡不相稱的滄桑感。
“老傢伙，你怎麼捨得開門？”火雞抓了吧褲襠。
“有事？”
“當然，我和酒吧的阿梅約好了，不然我怎麼可能來找你。”
“什麼事？”
“那個君子哥找你。”
“樑尚軍？”
“是啊。”
……
當李錘從樑尚軍口中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整個人驚呆了，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換上了那件最好的阿瑪尼西裝，白色的襯衣，釦子繫上最上面一顆，楊採兒親手給他繫好領(lǐng)帶，囑咐他見到首長後，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玉泉山位於頤和園西，六峰連綴、逶迤南北，是西山東麓的支脈，在“山之陽”，它最突出的地方是“土紋隱起，作蒼龍鱗，沙痕石隙，隨地皆泉。
李錘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但是這一次，他卻是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手裡牢牢拿著剛剛鎖好又被打開的檔案，車輛漸漸停了下來，這裡可以說是玉泉山比較深入的部分了。
“行了，三，下來吧。”樑尚軍笑著說。
“君子，不不，哥！你陪我一起去吧，我心慌。”
“慌你個頭啊，你小子運氣好，首長說只見你自己。沒說見我，我去了不好。”
李錘吸了口氣，走下車來，看著面前的療養(yǎng)別墅，將西服釦子繫上，重新摸了下頭髮，確定沒有亂，然後抱著檔案手腳有些發(fā)抖的走了進去。
門口站著的一些保鏢，李錘能夠感覺到，這幾個人起碼有三個達到了宗師的級別！這個人也都讚賞的看著他……
“跟我來吧，首長的時間有限，你最好最短的時間內(nèi)，說最簡潔的話。”
“明白。”李錘嘴脣有些發(fā)乾。
這是一間辦公室，寬敞明亮，只是裡面的裝修有些陳舊了，不過依舊很大氣，在辦公桌後面的牆上掛著一副鐵勾銀劃的大字：人民公僕！
辦公桌前面還坐著個面帶微笑的先生，他看看上很瘦，眼睛不大，但包含著精光，儘管他帶著一副眼鏡，嘴脣有些薄，但那種微笑給了李錘很大的鼓舞。
“你來了。”
“是！”
李錘立刻站的筆挺，比一般閱兵式的閱兵軍姿都標準。
“放鬆些。”那人笑著說，“一會，還有人要來，你不要太驚訝了。”
“是！”
李錘又道。
剛剛說完，門開了，沉重的腳步走了過來，首長一如既往的微笑，對李錘招招手，示意他回頭。
李錘回頭一看，不由的驚呆了。
在他身邊，站著一位和他有七分相似的人，只是模樣更老一些，頭髮花白，眉宇間帶著千層的英氣，同樣看著李錘。只是他就淡然了很多，而且似乎已經(jīng)相當了這一刻，微微一笑。然後朝李錘伸手，拿過他手裡的檔案，和他自己手裡的檔案，全部交給了首長。
李錘震驚了，心中更多的是不解，因爲這個人竟然是老鬼！他的父親，他死去多年的老鬼，李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