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班被李錘帶到籃球場上,分開站好。那些還停留在校園的家長,心裡對孩子不放心,遠遠扎堆觀望著。
李錘看著面前一張張青澀的面孔,激動萬分:“十六七歲多麼美好的年華,高中多麼令人懷念的地方,他們人生第一堂正式軍訓的課將由我這個魔鬼教官教授,我一定給他們一個快樂、充實、受益匪淺的軍訓。”
李錘緊了緊武裝帶,一副傳道授業老教授的派頭,朗聲道:“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錘,市中派出所民警,大家可以叫我李教官,本人入警時間不久,不像卞大隊,擁有那麼豐富的人生經歷,不過也曾經和田建軍搏鬥過,田建軍這個人你們知道嗎?啊哈哈,想來你們應該都不知道吧,他可是公安部的A級通緝犯。”
十八班的長毛小聲對身邊的張軍說:“軍哥?這傢伙說他和通緝犯搏鬥過是不是真的?咱們怎麼辦?”
張軍沉著冷靜的道:“哼,吹牛誰不會,我還說我曾經和鐵錘黨教父錘哥喝過酒呢?咦?這傢伙說他叫什麼?”
長毛抓抓頭髮,努力的回憶道:“叫——李錘,怎麼了軍哥?”
張軍微微搖頭,心裡暗道:“鐵錘黨教父也叫李錘,那可是傳說中的人物,敢和西城教父對著幹,敢捅東城虎哥的菊花,曾經一個人和二十多人對砍絲毫不落下風,那樣一個霸氣十足的老大肯定不是前面這個什麼咆哮哥!這傢伙黑不溜秋,一雙賊眼珠子不斷的晃悠,剛纔趁人不注意還抓了把褲襠,簡直是猥瑣又下流,怎麼可能是錘哥!一定是重名罷了。”
“長毛,現在有些同學的家長還在,又是第一天,先觀察觀察。對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你這樣——這樣——”
長毛聽後連連點頭,宋大壯支著耳朵想聽聽,奈何他們說話聲音很小,什麼都聽不見。
人羣中一個女生問道:“李教官,新聞上說你和張眉珊是男女朋友關係,到底是不是真的呀?一會你能給我一個簽名嗎?”
“這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文姿。”
李錘朝她看了一眼,是個身材高挑的女生,穿著短短的牛仔熱褲,露出修長筆直的大腿,看著就令他這個老光棍流口水,還有上身穿著白色的短袖,鼓鼓的胸脯,簡直不能與她身體相稱,短短的頭髮,顯得很乾練,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臉頰還有幾顆俏皮的青春痘。
現在的學生髮育的就是早,這纔多大年紀,竟然有如此身材。
“蚊子同學,這個問題我回答過很多次了,我和張眉珊只是普通朋友關係,而且還是前兩天剛剛認識的,她曾經委託我做她的保鏢,不過我拒絕了,如果你想要我的簽名,等軍訓下課,可以滿足。”
文姿撇撇嘴,小聲嘟囔:“誰要你的簽名,人家說的是張眉珊——”聲音不大不小,李錘剛好聽見,心裡一陣氣怒,總不能和一個小女孩較勁,假裝沒聽見。
“好了,各位同學,軍訓是考驗各位耐力、體力、意志力的綜合訓練,身爲你們的教官我會因材施教,現在我們開始,呃——這樣吧,我先給大家排個隊。”
李錘看著面前九十人,大聲道:“全體都有,男同學站在我的左手邊,女同學站在我的右手邊。”
有些同學的家長還在遠處看著,只好先配合一下。
李錘按照個頭的高低,分成男女兩個對列,將十八班和一班融合。
“同學們,大家初中都上過體育課吧,以中間這位同學爲中心,以一肩的距離前後左右散開。”
男女生相對李錘拖拖拉拉的站好,其實這些學生在初中的時候,有有一部分人接受過軍訓,心裡很明白軍訓的套路,無外乎是軍姿、轉向、起步、正步、跑步,內容豐富的在加些軍體拳之類。
只是叛逆的他們,不願意和一個看上去沒什麼能力的人配合,一口一個同學們,好像他自己多了不起。
待隊列分好,李錘很滿意的點頭:“還是很配合的嘛。”嘴上道:“同學們,軍姿大家都知道吧?首先我說一下要點,兩腿並齊,腳後跟靠在一起,腳尖自然分開六十度,擡頭挺胸收腹,五指併攏,貼在褲縫線上,目視前方。”
軍訓的時候,學生最不喜歡的就是站軍姿,暴曬在太陽下,無聊又痛苦,勉勉強強的站著,弓腰塌背,手也是隨意下垂,表情好像病入膏肓的老頭子。
李錘開始一個個給他們糾正動作。
這個時候,卞國仁帶著大檐帽邁著八字步走了過來,略微掃幾眼,微微點頭,然後看見遠處的一堆家長,眼珠一轉,慢慢走了過去。
“各位家長,我是這次軍訓的總教官,你們的孩子交給我們,就放心吧。如果有什麼事就回去吧,在這裡對孩子有一定的影響。”
卞國仁這麼一說,有些家長朝自己的孩子揮揮手便走了,還有幾個別的趁別的家長離開的時候,迎上卞國仁。
“呵呵,卞隊長,剛纔我在下面聽你在講臺上的演講,真是振奮人心,犬子在你的調教下想必一定能夠健康茁壯的成長。”
“恩,好說好說,這是分內的事,只是——軍訓吧,你知道的,一般都是很苦。”卞國仁倨傲的說。
那位家長笑道:“這個知道,卞大隊,不知道中午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你去牡丹大酒店吃個便飯,畢竟孩子這兩週還要多勞煩您照顧。”
卞國仁擺擺手,滿臉正氣的道:“恐怕不行了,身爲這次軍訓的大隊長,我需要對八百一十名同學負責。”
“這樣啊——”那位家長輕輕拉了下卞國仁的手臂,道:“卞隊長不知道廁所在什麼地方?你能否陪我去一趟?”
卞國仁見他眼神轉動,似乎有話要說,立刻明白:“當然沒問題。”兩個人說著甩開其他向詢問的家長,走向主樓。
當李錘走到一個穿著不俗的少年身邊,忽然聽見他罵了一句:“他媽的,走著瞧。”
“恩?”李錘微微一愣,順著少年目光看見,正好看見卞國仁和那位家長有說有笑的走向主樓,拍拍這少年肩頭:“剛纔是你說髒話嗎同學?”
少年翻眼瞪了李錘一下,嘴中碎碎的道:“老師沒有一個好東西!學校全部是白眼狼,你們這些教官也他媽不是好人。等結束了,要你們好看。”
李錘滿頭霧水,自己好好跟他說話,沒想到換來一頓臭罵,心中有氣,“你給我過來!”
少年一點不怵,雖然今年才十六,但身高已經一米七多,只比李錘矮半個頭,氣勢洶洶的跟在李錘後面。
路過其他同學身邊,接受著他們一個個崇拜的眼神,少年很是受用,在他們心中,敢於和老師、教官做鬥爭的纔是英雄。
走到隊伍的一側,李錘轉身嚴肅道:“你給我站好,臭小子,叫什麼名字?”
少年冷冷一笑:“臭條子,你可以囂張,但別對我囂張,小爺劉猛!東城的兄弟都叫我阿猛哥,毛哥是我老大,你最好小心點,不然說不好什麼時候,出車禍!”
“嘶——”李錘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心裡翻江倒海一般不舒服:“這是現在的年輕人嘛?怎麼這麼狠呢?整天就知道學習黑社會,學習古惑仔,這樣下去早晚會出事,這種不良的社會風氣,我一定要好好教蝶們,讓他們意識到,這個社會還是充滿了溫馨幸福的。”
“臭小子,誰得罪你了?嘴巴這麼狠,剛纔罵誰呢?”李錘指著他說道。
少年頭一擡,滿臉的倨傲,好像一個抗日期間被抓走嚴刑逼供的革命人士,而李錘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漢奸,在威逼他說出一些線索。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好,你厲害是吧?就在這裡站著吧!”李錘剛剛說完,便聽見後面傳來卞國仁義正言辭的聲音。
“李副隊長,你在做什麼!”
李錘扭頭看去,發現是卞國仁和那個家長走了過來,那位家長好像抱住了什麼大腿,也是皺眉看著李錘。
“沒什麼,這小子剛纔罵人,我隨便讓他站出來,接受下罵人該受的懲罰。”李錘忽然想起剛纔這位家長跟著卞國仁去了主樓,他們去做什麼了?專門避開其他人,這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也好像猜到了叫劉猛的少年爲何忽然罵人。
卞國仁眼睛一瞪:“李副隊長,剛纔開小會的時候我是怎麼說的!不準體罰任何一個良好的學生,你看看劉猛同學,他年紀這麼小,你就懲罰他?將他從隊伍裡面拉出來單練,有沒有考慮過他內心的感受?自尊受到你這種喜歡體罰學生的教官的踐踏,內心的創傷需要多久才能彌補!”
李錘被卞國仁說的啞口無言,在看劉猛,他竟然象徵性的抹眼淚,心裡更是氣怒,這小子簡直可以去獲得奧斯卡的影帝。
卞國仁好像一個鄰家老伯伯,慈祥的拍拍劉猛的肩頭,和藹的說:“劉猛同學,我是這次軍訓的總教官,不過我不喜歡你們叫我教官,我更願意和你們打成一遍,你不如叫我卞伯伯,你先回去吧,以後李副隊長在找你麻煩,你就來找我,伯伯替你出頭。”
劉猛乖巧的點點頭,轉身的瞬間,一雙眼睛變的冰冷至極。
卞國仁摸著兜裡的幾張商場購物卡,心裡美滋滋的,表情嚴肅道:“李副隊長,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下不爲例!”說完和那位家長走了。
李錘拳頭攥的結結實實,心中鬱悶:“媽的,太倒黴了,一不小心成了老卞的陪襯,這老傢伙肯定收那位家長什麼好處,劉猛剛纔罵的沒準是老卞。這件事我的告訴高所,好好辦老卞一次,不過缺乏有效的證據,我得想個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