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金信(一更)
烏格勒聽著那些嘈雜的聲音,只覺得頭疼欲裂!
他心中何嘗不糾結(jié)!?
本以爲來京城這一趟能立下功勞,誰知突然發(fā)生了這樣的變故!
現(xiàn)在瓦真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形,他都不知道!
焦急之中,他忍不住低聲怒喝:“都給我閉嘴!”
尷尬,難堪。
他驟然發(fā)怒,衆(zhòng)人是噤聲了,卻連帶著他的處境都變得更加爲難。
——在場這麼多人都看著呢!
別人還未如何,自己倒先內(nèi)訌起來,豈不白白讓人看笑話!
烏格勒一開口就知道自己失態(tài)了,卻悔之不及。
就在他滿心焦灼思考著如何收場的時候,沈延川終於再次平聲開口。
“這消息的確來得突然,大王子憂心焦急也是正常。想來今日大王子也是沒有心情繼續(xù)了,不若先行回去休息,待大王子有了決策,再說不遲。”
所有人都沒想到沈延川竟忽然這般開口,不由齊齊呆住。
尤其禮部幾位負責談判的幾位大臣,更是坐不住了。
“世子,這、這怎麼——”
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怎麼能錯過!?
現(xiàn)在只要按著烏格勒的頭,讓他簽下和談書,不就行了嗎?
此情此景,他必然一團亂麻,無話可說啊!
陳松石卻是擡了下手,示意幾人稍安勿躁。
他了解沈延川,也瞭解沈侑嚴,這封急報早不到晚不到,偏偏這個時候到……實在微妙。
也不知道這父子倆是在配合著打什麼機鋒?
忽的,烏格勒臉色一變!
他想起什麼一般,再次拿起那封信看了起來,正反交錯,反覆查驗。
“不對!這信、這信怎麼來的這麼快!?”
這行爲看得衆(zhòng)人滿頭霧水。
穆武帝微微皺眉,眼底隱隱浮現(xiàn)幾分不滿。
“怎麼,大王子是覺得,這急報是假的?”
從瓦真到京城,烏格勒率領(lǐng)使團走了將近一個月。
對比之下,這封信只花了短短數(shù)日的時間,便飛躍千里而來,的確是快得不可思議。
但仔細想想,便不難理解,烏格勒等人是整隊前來,一路之上吃喝拉撒都要費時費力,速度自然慢些。
而沈侑嚴的這封急報,一路未停,不知跑死幾匹馬,當然能花費最短的時間抵達。
說來,其實也無甚奇怪。
但其實烏格勒在意的不是這個。
他想的是——連穆武帝都拿到這封信了,他卻對部落之中發(fā)生的一切毫無所知!
想到這,他心中越發(fā)不安,轉(zhuǎn)身朝著幾人急聲問道:“這段時間以來,你們可曾收到過族中相關(guān)消息!?”
幾人都被問住,齊齊搖頭。
“未曾。”
烏格勒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他雖來了京城,但部落之中也是專門留了人的,按理說,這麼重要的事情,必定會第一時間告知給他。
可他什麼都不知道!
現(xiàn)在竟還是從穆武帝的口中得知自己父王病逝了!
這意味著——他其實已經(jīng)失去了對那邊的掌控!
烏格勒不敢繼續(xù)想下去。
沈延川的話看似輕鬆隨意,卻直接點到了最關(guān)鍵的節(jié)點!
就在烏格勒滿心茫然慌張的時候,外面竟再次傳來通報。
“陛下!瓦真來信!”
烏格勒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隨後才意識到不對——這不是來自邊關(guān)的急報,而是來自瓦真的信!
他不可思議地回頭看去:此時他就代表著瓦真,怎麼又來了信!?
穆武帝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問道:
“來信所爲何事?”
那將士臉上卻浮現(xiàn)了一絲猶豫,餘光望向了烏格勒。
只這一眼,便讓烏格勒心中不安陡增。 他立刻道:“既來信件,我來看便是。”
他私心還是覺得,既然是瓦真的消息,那他身爲大王子,自然最有資格一看。
然而那將士卻並未將信件轉(zhuǎn)交給他,反而垂下了頭,雙手奉上那封信。
和尋常信件不同,那封信是羊皮紙寫就,背面隱約可見雄鷹展翅的金色印記。
烏格勒眉頭狠狠一跳。
沈延川卻是已經(jīng)認出了那信的特殊之處,鳳眸微瞇,道:
“這似乎是瓦真首領(lǐng)才能發(fā)出的金信。”
此話一出,衆(zhòng)人陸續(xù)反應(yīng)過來。
“傳聞瓦真首領(lǐng)親筆寫就的最高級別信件,才能稱之爲金信,莫非這是木木貞兒所寫?”
“不對吧……木木貞兒不是已經(jīng)於八日之前就病逝了?怎麼還會有信來?”
“說不定是提前寫好的?”
“我看不大可能……你們沒看那大王子烏格勒也是一臉震驚?顯然他對這些也全都不知情啊!”
“這——”
低低的議論聲紛起,爭先恐後鑽入烏格勒的耳中。
他的拳頭不自覺攥緊。
穆武帝擡了下手,問道:
“既是金信,上面該有拓印,可是木木貞兒親筆?”
那將士低著頭回道:
“啓稟陛下,這信並非木木貞兒所寫,而是瓦真新任首領(lǐng)卓拉寫就!”
一瞬間,大殿之內(nèi)陷入死寂。
穆武帝以爲自己聽錯,擰眉問道:“誰?”
那將士俯跪在地,道:
“瓦真四王子卓拉,已於木木貞兒病逝後第二日,在巴爾納繼位!稱可汗!”
短暫的凍結(jié)後,整個崇元殿瞬間炸開了鍋!
人聲鼎沸!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住!
“什麼!?卓拉已經(jīng)繼位了!?傳聞裡木木貞兒最小,也是最平庸的那個兒子!?”
“這怎麼可能?換誰都可能,唯獨他不可能啊!他怎麼——”
“先前不都說木木貞兒對大王子最爲看重,一直把他當繼承人帶在身邊親自培養(yǎng),如今怎麼一下就……”
回過神後,衆(zhòng)人第一反應(yīng)就是朝著烏格勒看去。
然而此時的烏格勒,早已經(jīng)蒙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如果說剛纔知道父王病逝,對他是一個巨大的打擊,那麼此時聽聞卓拉繼位,更是直接將他所有的理智直接摧毀。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僵硬的脖子,整個人都像是被抽了魂,嘴脣蠕動著,想說些什麼,卻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
他身後的使團更是慌亂又崩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們不過離開瓦真一個月,四王子怎麼就繼位了!?”
“二王子和三王子呢?他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四王子胡鬧嗎!”
“不對……不對!我們被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