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醒世之墓中走出，艾爾已經完全恢復了記憶，這正是他剛剛從白色建築的尖頂墜落時臨時制定的計策。

雖然不知道她們所謂的神印是什麼意思，但是直覺告訴艾爾，這是某種方式的精神控制。因爲從芷和潔的話語中艾爾判斷出，奴兵的意思必然是被某種方式奴役的人。

所以艾爾提前給法則之劍下了指令，就是當神印的過程完成後，請將他送入醒世之墓。雖然他對於醒世之墓的效果並不瞭解，但這是一個賭。既然醒世之墓的能力是讓人明白自己的真實身份，那麼也很可能能將人從其他精神控制中解救出來。

事實證明，艾爾的這個賭打贏了。

正如艾爾所料，神印是通過封印起人的記憶，然後導入新的虛假記憶來控制人的精神。而醒世之墓，恰恰是將真實的記憶重新導入人的腦海，尤其是死亡時的片段，來讓人意識到自己真的已經不再是人類。

所以現在這一時刻，艾爾已經完完全全是一個靈了，一個具備著士靈級別能力的靈。艾爾知道，如果這一時刻他身上被劃出傷口的話，流出的也不再是血，而是灼熱的煙氣。

神印的圖案依然印在艾爾的額頭上，它封印的是艾爾以前的記憶，這的確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艾爾一些記憶的細節。但是醒世之墓的走馬燈已經把最深刻記憶的畫面都重新展現給了艾爾，甚至包括他是如何到達這裡的過程，都在最後一部分給艾爾展現了出來。

因此艾爾心裡清楚，那種爲聖女部族效勞的想法只是被植入的一種記憶，而非真實的願望。他的願望是找到多莉絲，找到迴歸物源界的方法。

當這些思緒在腦海中重新清晰，艾爾終於開始環視他所處的這片地方。

這裡非常暗，只有寥寥幾個火把掛在四壁上，趁出一些慘淡的光亮。

隨著艾爾的視線漸漸適應了這裡的黑暗，他漸漸看清了他所在的這個巨大地下空間，和居住在這裡奴兵們。

讓艾爾感到新鮮的是，真正成爲靈後，實際上還保留著許多人類的生理特性，比如眼睛對光感的適應過程等等。據艾爾推測，也許這與自我認識也是有關的，雖然已經明白了自己靈的身份，但是遇到黑暗環境時，潛意識還是告訴自己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其他的人類相似性也許也大抵如此吧。

嗅覺，依然存在。

艾爾聞到了陣陣惡臭味，真沒想到靈居然也會散發惡臭味。

散發惡臭味的是周圍的奴兵，一些參差不齊的靈。艾爾覺得用參差不齊來形容這些靈十分恰當，因爲參差不齊的不光是這些靈的實力，還有這些靈的長相。

沒錯，他們長得參差不齊！

不光是靈和靈之間，就連一個靈的鼻子和眼睛之間都是參差不齊的。艾爾敢保證自己從未見過一羣這麼醜陋的靈，就連在混元層遇見過的那個野人似的元靈，也長的比這些靈要好一些。

“這……也是自我認識造成的結果嗎？”艾爾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些奴兵，如果說靈兒外貌與自我認識相關，那麼他們的外貌如此醜陋，到底是把自己當成了什麼？

艾爾不由得想起了芷和潔，想起了其他白色教堂中聖女們，那無暇的美麗簡直如天使一般。但也許誰也想不到，聖女部族在那光纖美麗的外表下，暗藏著的，是這樣骯髒醜陋的另一面。

這裡的奴兵有上千人，所有的奴兵額頭上都印著一個神印，那是精神束縛的標誌。他們沒有任何隊列或者組織，只是散亂地蹲坐在地上，也很少有人說話。似乎蹲坐就是他們唯一要做的事兒。這些奴兵大抵是些很初級的兵靈，也就是在兵靈中力量相對弱勢的羣體。比起聖女部族的族人，這些奴兵的單體信源能量值要差得多。

不過其中也不乏特例，有幾個奴兵身上，明顯地流露出很強勁的信源能壓。個別靈的能壓甚至高於聖女部族的族人，但是最高的也沒有突破兵靈的上限。如果說士靈級別的奴兵，艾爾恐怕是唯一一個了，也難怪那個叫芷的女孩兒，這麼急切地想把他加入奴兵的隊列。

艾爾發覺，這聖女部族的能力，似乎完全集中在“封印”二字之上。實際上，她們本身的力量並不強大，然而卻有千奇百怪的封印能力，讓她們在對抗中處於優勢。

仔細回想一下，艾爾也想明白了當初自己想要衝進教堂時，那個只有兵靈級別的潔爲什麼會擁有比他更快的速度。實際上並不是因爲潔的速度有多快，而是她在短時間內將艾爾的高速能力封印起來了而已。

艾爾不由得想起，洛麗塔對卡爾德和七罪使用的封印術，同爲信源封印，按理說原理應該是相同的。雖然靈本身已經超出了艾爾的知識理解範圍，但是艾爾始終願意相信，無論什麼神奇的力量，都可以從原理的角度找到解決的方法。

“只要破解了這部族中的封印力量之謎，也許就能破解卡爾德身上的封印也說不定?！卑瑺栃闹邪蛋禌Q定到，不過回頭想想，自己有沒有可能回到物源界還是兩說……

正當艾爾想著，地下層的大門突然都被打開了，一股刺眼的光亮從打開的縫隙中滲漏進來，在這擁擠的空間裡投下一塊扭曲的光斑。

爲了不被發現，艾爾趕忙學著其他奴兵的樣子，蹲坐到了地面上。

推門的是一位白髮女孩兒，她進門後立刻側身，對身後的人做出“請”的手勢。隨後而入的是三位黑髮女子，她們的年紀似乎比芷和潔都要大些，是成年人的模樣。

“所有的奴兵都在這裡，請三位尊師檢閱。”只聽那開門的白髮少女道。

從幾次對話裡，艾爾隱約察覺到，雖然是隻有幾十人的聖女部族，似乎也有著一種明確的地位劃分。相對而言，黑髮女子的地位普遍高於白髮女子。

也許這就是識命層的兵靈世界，與混元層的元靈世界最大的區別。如果說，混元層還處在原始的狀態，那麼識命層就已經出現了階級。

“那個奴兵是誰？”

正當艾爾發著愣，一個黑髮女子突然指著艾爾的方向問道。

“那是芷大人今晨剛剛捕獲的奴兵，似乎是外族的間諜?！卑左屔倥鸬馈?

芷捕獲的？

艾爾一陣奇怪，他明明記得用雪牢封住和把自己送去接受神印的人都是潔。不過仔細想想，這樣的階層關係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然而緊接著，黑髮女子的眼神突然變得讓艾爾不寒而慄，那樣子就像看著一頓美味的大餐。

“很優質的信源能量嘛?！敝灰娔呛隗屌佑蒙嗉鈷哌^上嘴脣，緩緩道：“爲了明天對燃燒氏族的戰鬥，我們需要適當進餐提升個體力量，把他送到我的房間來?！?

“是。”白髮少女簡潔地答道。

適當進餐？

艾爾一陣惡汗……適當進餐是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