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棠，艾莎她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學習環境，需要寫寒暑假這件事，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你完不成作業的原因，真的是因爲作業太多了嗎？還是你不自量力，自以爲是？”
從小到大，裴棠都沒被沈明珠這麼嚴厲的訓過話。
原本就感到委屈和難過的她，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你慢慢哭，試試哭能不能解決問題。”
沈明珠沒有哄女兒，而是冷冷撂下話後離開去做自己的事。
她一走，餘大姐和崔連英連忙跑過來哄裴棠。
裴棠在兩人眼皮子底下長大，幾乎被兩人當成親孫女看待。
尤其是餘大姐，裴棠一出生就是她抱著喂的奶，換尿布，一把屎一把尿養到如今粉雕玉琢跟個洋娃娃似的。
她身體一年不如一年，本可以退休的，就是因爲捨不得裴棠才咬著牙堅持在裴家做事。
餘大姐和崔連英哄了半天，裴棠倒是不哭了，但情緒卻依舊低落，懨懨的坐在沙發上，像霜打過的小茄子一樣。
每每沈明珠去廚房倒水，或者拿東西路過客廳時，裴棠便用水汪汪的眼睛，眼巴巴瞅著她。
身爲母女，沈明珠太清楚女兒的渴求和期盼，但她這次是真的有點生氣。
氣女兒因爲作業完不成就萌生不上學的想法。
同時，也想讓女兒好好長一長記性。
因此，哪怕知道女兒想得到自己的原諒和安慰，她也硬著心腸假裝看不到。
轉眼中午。
崔連英負責擺放飯菜碗筷，餘大姐則到沙發前哄裴棠：“果果，走，去吃飯，今天中午有你愛吃的可樂雞翅。”
裴棠剛要起身，看到沈明珠過來，忙不迭又坐回去。
“我不吃。”
說話時，眼睛卻瞄著沈明珠，滿心期待沈明珠會來哄她。
在看到沈明珠走了過來時，心裡更是說不出的高興。
沈明珠走到女兒面前，站定：“挺好的，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上學了，就要學會自食其力，不吃白食。”
“你不想上學我不勉強，但以後想吃家裡的飯，就得用你的勞動來換取，不管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都好，或者，出去撿垃圾撿瓶子掙你自己的生活費。”
“總之一句話，家裡不養閒人。”
說完，沈明珠就往餐廳去了。
望著她冷漠又絕情的背影，裴棠小臉漲得通紅，下一秒起身跑去了樓上。
飯桌上，餘大姐和崔連英都勸沈明珠消氣，被沈明珠一句話堵了回去：
“這件事你們別管。”
不管就不管吧，但飯總是要吃的。
餘大姐拿空碗準備盛些飯菜，給裴棠送上樓，卻被沈明珠阻止：
“她餓了會自己下來吃，不吃就餓著。”
崔連英勸：“孩子小，總有不聽話的時候，慢慢教，飯還是要吃的，這麼多咱們也吃不完不是？”
“吃不完就喂狗，餓一頓死不了。”
沈明珠是女主人，她發了話，餘大姐和崔連英也不好唱反調，只能等吃過飯後悄悄給裴子珩打電話。
整個家裡除了沈明珠，裴棠最聽裴子珩的話，也最依賴裴子珩這個哥哥。
……
裴子珩回來時，沈明珠在臥室睡午覺，他沒打擾，徑直去了二樓。
“果果，是我。”
聽出裴子珩的聲音，裴棠才終於肯將房間門打開。
“哥哥……”
看著撲在懷裡委屈掉淚的妹妹，裴子珩眸底浮起寵溺，“進去說，別吵到媽媽。”
“嗯。”
進了房間，裴棠水汪汪的眼珠便直勾勾落到他手裡的紙提袋上，“是什麼東西，好香。”
“小饞貓。”
裴子珩輕笑的捏捏她臉，走到書桌前，將桌上的紙筆書本收好，然後把紙袋裡的東西一一擺出來。
“麥當勞！”
看著冒著香氣的漢堡、薯條還有炸雞，本就餓得肚子咕咕叫的裴棠，口水差點沒掉下來。
裴子珩勾脣，“先吃東西。”
裴棠手伸到一半又縮了什麼，絞著手指彆扭的把頭扭向一邊：“我不吃，免得媽媽說我是吃白食的閒人。”
裴子珩含笑將她的肉圓臉掰正，“那媽媽沒說不能陪我吃午飯吧？”
裴棠眨巴眼睛：“哥哥，你也沒吃午飯嗎？”
“嗯，從早上一直忙到現在，賞臉陪哥哥吃一些，好嗎？”
“那，那好吧！”
裴棠漂亮的杏眸彎成一對月牙，伸手拿了炸雞腿卻沒有自己先吃，而是遞到裴子珩嘴邊：
“哥哥，你先吃。”
裴子珩神色微滯半秒，擡手笑著將雞腿推回，“你吃，我吃漢堡。”
“喔。”
看著津津有味啃炸雞腿的妹妹，裴子珩斂下眸裡的情緒。
從小到大，兄妹倆同吃一塊糕點或甜品的次數並不少，他也習慣了吃自家妹妹吃不完的零食。
但上次趙雲的提醒，還是對他產生了影響，開始注重兄妹之間的邊界和距離。
然而他內心並不痛快，甚至很煩躁。
在裴棠吃東西期間，裴子珩半句沒提及母女倆賭氣的事，似乎就是專程回家吃東西。
反倒是裴棠在吃飽喝足後，主動跟他說起：“哥哥，我今天惹媽媽生氣了。”
“因爲什麼呢？”
裴子珩溫柔的問道，一邊用紙巾替她擦拭嘴邊的油漬和肉渣。
“我，我完不成暑假作業了。”
“那你希望媽媽繼續生氣嗎？”
裴棠搖頭。
裴子珩摸摸她腦袋，“那就努力把暑假作業完成，可以嗎？”
裴棠鬱悶的撅起嘴巴，“完不成了，還有好多好多……”
邊說邊掰著手指頭細數還有哪些作業沒寫。
等她說完了，裴子珩開口：“我幫你一起做。”
裴棠開心的點頭，點完又問：“那你的工作怎麼辦？”
裴子珩笑嘆，“怎麼辦呢？既不想讓媽媽生氣，也不想看到你傷心難過，所以只能辛苦一點，先幫你把作業完成再去工作。”
一番話，令裴棠感動又羞愧。
哥哥工作那麼忙，還特地回來哄她，陪她吃東西，幫她完成作業，她有什麼理由自暴自棄呢？
“算錯了，哥哥，你去工作吧，作業我自己寫。”
“可你不是寫不完嗎？”
在裴棠那張比洋娃娃還要漂亮的臉上，流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堅定：“寫不完就一直寫，總會寫完的。老師說了，自己的事應該自己做。”
裴子珩揉著她腦袋鼓勵：“那你好好加油，實在寫不完也沒關係，有哥哥給你託底。”
“嗯。”
裴棠忍不住往他懷裡靠，就像一隻柔軟的小貓咪，“哥哥，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