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把你能的，連二十塊都看不上了？小妹說了，等以後開了分店，就讓我做廚師長，到時每家店我都能拿一成的分紅，這不比漲工錢多多了？”
賈月梅這才眉開眼笑，“這還差不多。”
頓了頓，臉上的笑容又淺淡了下來，“你幹這一年來，替你小妹掙了老不少呢，她纔給你一成。”
“我聽菜館裡的服務員說了，現在一天能賣上千塊呢，一個月就是三萬塊！你一個月纔拿多少？三百都沒有。”
“照我看，還不如出去單幹呢。我們自己開個館子，咱也不跟你小妹比，一天能賣上幾桌人，一個月下來，怎麼得也能掙個千八百的吧？”
沈向南斜眼瞅她，“你做夢呢？你以爲做生意那麼好做，買菜買肉、買煤買油、房租，人工，你知道這些一個月要花銷多少嗎？開店，你有錢開嗎？就算店給你開起來，賠了算誰的？”
牀上的二丫被沈向南的大嗓門吵醒，咧著嘴哇哇哭起來。
賈月梅抱起女兒，一邊哄一邊說他：“我就隨口說說，你發那麼大火幹啥？看把二丫都嚇到了。”
“哦哦，不哭不哭……”
沈向南繼續開炮，“你低頭瞅瞅你身上的金耳環金項鍊，要不是小妹，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過？你以後少瞎咧咧小妹的不是，不然我跟你不客氣。”
看沈向南生了氣，賈月梅也不敢再多說了。
可等躺到牀上，又忍不住委屈。
哪怕她生了娃，可在男人眼裡，她還是一個外人，比不得沈明珠這個親妹妹親。
她一定要生個兒子，有了兒子纔有依靠。
……
轉眼入了冬，雖然還沒到下雪的天，但不少人都開始穿起了襖子。
沈明珠特地抽了半天空閒，開車回了趟家屬院。
剛停好車下車，就跟外出的沈寶蘭碰了正著。
說起來，兩人有一年多沒見了。
上回見面，還是沈寶蘭跟秦金蓮打架進派出所。
沈寶蘭瘦了點，皮膚也黑了些，顯得有些粗糙，不過精氣神倒是十足，推著一輛兩輪的小吃車，小吃車上立著一大串紅豔豔的糖葫蘆。
兩人一照面，沈寶蘭先是一愣，隨即視線落到沈明珠身後的伏爾加上。
“沈明珠，你發大財了吧？都買得起小汽車了。”
一開口便是酸味十足。
沈明珠撥了撥耳邊被寒風吹亂的碎髮，耳垂上的紅寶石耳釘鮮豔似血，襯得她肌膚欺霜賽雪一樣白。
跟皮膚暗黃粗糙的沈寶蘭形成鮮明對比。
“還可以，是掙了些錢。不過你也不差，自己做起了小買賣。話說回來，你當初要是多把心思和精力花在這上面，少惹事生非少嚼舌根，這會估計也是個小老闆了，也不必大冷的天，還得挨冷受凍的上街做買賣。”
沈明珠這話算是戳在了沈寶蘭的心窩子上。
她跟沈明珠別了二十幾年的苗頭，又生性好強，如今沈明珠功成名就，她卻碌碌無爲，心裡怎可能不難受。
“沈明珠，你有啥好得意的，要不是我把裴颺讓給你，你以爲你有現在的好日子過嗎？你要有良心，就該好好感謝我，給我封個大紅包！”
沈明珠哂笑，“離天黑還早著呢，就開始做夢了？你當初不選裴颺的原因，你心知肚明。”
“我的好日子，是我靠雙手和能力過出來的，不是靠誰的施捨，更不是因爲我嫁給了誰。”
“看在同村的份上，奉勸你一句，做人不要這山望著那山高。”
說完，沈明珠徑直朝著不遠處等待的馮慧英走去。
沈寶蘭盯著她背影看了好一會才收回，繼續推著小吃車上街。
四年過去，沈明珠終於還是如她做的夢一樣，過上了好日子。
沈明珠真是好命啊。
不管嫁給誰，都是富太太的命。她不管怎麼較勁，始終都輸了沈明珠一截。
不過，她不會認輸的。
她現在也做起了買賣，說不定四年後，她也會成爲大老闆，住上大房子，家裡請保母，出門開小汽車。
想象她開著小汽車，回到村裡，受到村裡人夾道歡迎的場景，沈寶蘭不由咧開了嘴角。
呼~
一股冷風灌進嘴裡，凍得她一個哆嗦。
……
“你跟書桓家的說啥呢？說了半天。”
沈明珠一走近，馮慧英就笑著打趣。
“隨便閒聊了兩句，馮姐，你怎麼出來了？”
馮慧英“害”了聲，“這不想著你大忙人，就給你送出來唄，反正我閒在家也沒事幹。”
“今天休假嗎？”
“待崗了。”
對於工薪階層而言，待崗差不多是半天邊塌了一樣的要緊。
沈明珠臉上流露出關切，“咋回事啊？”
馮慧英不在意的笑笑，“廠子效益不好，年初就開始停工，做半月休半月的堅持到年底，三個月都沒開工錢了，這回我怕是也要趕上下崗大軍了。”
沈明珠想到什麼，不過天太冷了，便拉著馮慧英上了車裡坐著聊。
“馮姐，我菜館那邊準備開分店，正需要人手。不過剛開始要辛苦點，得從服務員做起，你要不考慮考慮？”
馮慧英詳細問了薪質待遇，還有工作地點後，說是回家跟丈夫商量商量。
“吶，這是你要的舊襖子，磨壞的地方我都補上了，就是我手藝不行，補得不大好看。”
沈明珠接過襖子看了看，滿意的點頭，“挺好的，農村的孩子不講究，只要穿得暖就行。”
“保暖沒問題，裡面可都是上好的新繮棉呢，本來想攢在那，以後打牀新棉被來著。”
沈明珠把舊襖子放到後排，將事先準備好的一袋吃食給了馮慧英。
“哎呀，不用，你上回給的還沒吃完呢。”
馮慧英推拒。
“上回是上回，這回的不一樣，拿回去給孩子吃。”
馮慧英這才收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沈明珠拍拍對方，笑道：“別見外，先前跟你說的事，你好好想想，儘快給我答覆。”
“行。”
……
出了城，沈明珠開車往安平鎮小學去。
入了冬，她心裡掛記著許大妮。
之前從裴文萍那裡拿的舊衣物都是春秋兩季的，沒有能熬過冬天的厚襖子。
曾鳳仙能讓許大妮打著赤腳上學，估計也不會管許大妮冷不冷。
她既然決定資助對方，自然是管到底。
從馮慧英那裡拿的舊襖子，就是爲了給許大妮過冬穿。
等到了學校，見到許大妮後，沈明珠眉頭不由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