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靜琳迢迢活潑的尾音道不出的張揚與輕挑。
“你,你混說什麼,我們家小姐纔不會嫁去北狄呢,要去也是你去,不,你連被嫁去北狄的資格都沒有。”百靈氣呼呼的說道。
阮靜琳冷笑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整個京城的貴族都知道了,朝臣百官奏請四妹妹去北狄和親呢。”
阮明心顯然比她更冷,壓下了百靈還要再反駁的話,說道:“百靈,你回去吧我鎖櫃裡的錦盒拿來,給二姐看看我到底會不會去和親。”
百靈一愣,但看小姐這樣成竹在胸的模樣,想起小姐對著那個錦盒珍之重之的態度不由遵命。雖然她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但是看小姐現在要拿出來打二小姐的臉,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東西。
事實上那確實是一個了不起的東西,阮靜琳捧著被阮明心隨手仍在自己懷裡的錦盒,一打開整個人都蒙了。
那明黃色的東西雖然她這一身從出生都接見過幾次,但是單如此明目張膽的用明黃絹布還繡龍全天下也就僅那一人而已。
“二姐可還覺得我是會去北狄和親的人?”阮明心冷冷道,“百靈東西收回了收好了。”
“是,小姐!”
百靈動作迅速上前,一把搶過二小姐手中緊拽著的聖旨,收入錦盒中退回阮明心身後。
剛剛看小姐就這樣隨意丟過去的樣子她還以爲自己想差了,沒想到竟然是一紙聖旨!
她的乖乖,她家小姐也太隨意了吧,終身大事的聖旨都這樣隨意丟來丟去,萬一被人弄壞了怎麼辦?
不僅百靈不知道,就連一向心細的素心都不知道那她見過好幾次的錦盒裡原來放的居然是聖旨,二小姐打開聖旨的那一瞬間,繡的活靈活現的金龍直直的正對著她這一面,驚得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小姐,聖旨不敢亂放!”素心忍不住開口說道。
“當然不敢亂放,那是假的。”阮明心漫不經心的說道,“真的當然在霍錚那裡,這個是用來打臉的。”
“假的?”素心和百靈臉色慘白
假造聖旨,還有什麼是小姐不敢做的?
阮靜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芙蓉園的,從打開聖旨看到那賜婚姓名阮明心後面的空置位置的時候她的大腦也一起跟著那個位置空白了。
難怪她不怕,甚至是能拿捏的婚姻大事的夫人都毫不放在眼裡,原來人家早已經做好了準備。阮靜琳總算是知道了她如此囂張緣由,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一樣突然地攤坐在凳子上。
她身後的丫鬟唯唯諾諾一句話也不敢說。
*
南慶的上朝制度在龍騰繼位後由原來的每日上朝改成了五日一休沐,除了發生特別重大的事情無一例外。
剛巧上次裴詔提出讓阮明心去和親就是五日的最後一日,第二日恰好就趕上了休沐,於是這一天事情再一次發酵。
阮明心不清楚別人家的府上是如何過的,但聽英子稟報阮兆麟回來後從昨日夜裡跟今日一整天都趕在書房裡沒有出來過。
阮明心吐出桔子仔擦擦嘴跟手到隔壁的書房去練字。
英子不懂小姐這是什麼意思,跟著百靈一起跟去書房裡,忙東忙西的迅速把書房裡的每一盞燈都挑亮。小姐大晚上的練字,可不要傷著眼睛了纔好。
然後兩人站在一邊伺候著阮明心練字。
寬大的書桌上,鋪著一張長長的宣紙,那一習狂草從下筆的第一筆起就沒斷過,一直連到了左後一個字的最後一筆,更重要的是每一個字與字之間的轉折都毫無違和之感。
百靈跟英子兩個人都不懂字,但是三小姐那聞名京城的美字她們跟著小姐也一起見過幾回。
同樣是王羲之的草書,三小姐的注重形式與行書相結合,漂亮有之,總覺得過於冷淡了,就跟她的性格一樣;然自己小姐的這一幅,從頭到尾自然而然簡直就像是呼吸一樣自由,兩人不由感嘆,這要是要傳了出去哪還有三小姐的什麼事情啊。
練字能靜心,這是前世師父教她的,沒想到今生依舊有用。
然而有些人怎麼會允許她置之度外?
翌日朝堂,再也不見前幾日的爭鋒對決,繼續延續前日的沉默。
阮兆麟當日回去之後左思右想了一晚上加一個日夜。咬了咬牙站到了朝堂中央作揖。
“皇上,臣願意令明玉去和親。”
一語起,滿堂驚。原本他們還以爲阮兆麟站出來是因爲捨不得將自己的女兒嫁去北狄而求情,沒想到竟然自己主動提出要嫁!一個個都覺得他是瘋了,簡直不可思議。
龍騰也是頗爲驚訝,只是他到底是皇帝,威嚴在那兒擺著,即便是心中已經翻騰了千山萬海,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冷靜說道:“阮愛卿所請,朕恐怕是不能贊成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和親人的父親都同意了,皇上爲什麼還反對?衆臣功們剛纔阮兆麟說願意嫁女兒時還要驚訝。
下面那一個個的皺得能夾死蒼蠅的眉心褶皺龍騰不會看不到,就算是看不到他也能想到他們是如何想的,解釋道:“三年之前朕已經賜予了阮四小姐一紙聖旨,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朕與其餘外人均不得干涉。”
此言一出,滿室譁然。這好不容易看著有了進步,原來這從頭到尾就是一條死路,難怪那日皇上不說話。
阮兆麟也是驚訝後退一步,他並不知道聖旨的事情。那日回去之後他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平衡將阮明心嫁去北狄的利與弊。
連著兩天晚上都是睡在書房,後院都沒進,更別提去到林姨娘的芙蓉園了。
而一向心思簡單的阮靜琳這次稍有的多轉了幾個彎兒,她見聖旨上的落款年月是三年前,而京城都再傳大臣們要讓阮明心去和親,父親回來竟然沒有去找她,而是把自己關在房裡,這顯然是知道去了也是做無用功啊。
明顯就是知道阮明心有聖旨這一回事,她還去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