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
翠微居里面依舊是豪華氣派,只不過現在只有欣母一個人居住在裡面,頓時感覺冷清了許多。
最近政光耀來看望欣母的次數越發的多了,甚至有的時候還一起用膳,這一日,政光耀又來到翠微居,還讓人帶來了膳食,跟她一起食用。
“這寒冷的天氣總算要過去了,現在春天也即將來臨,我已經讓下人將外面的院子打掃乾淨,你也不要總是悶在屋子裡,時不時出去走動走動,對你的病情也有好處?!闭庖y得心情極好,這會膳後還拉著欣母到院子裡曬曬太陽。
雖然是陽光明媚,但畢竟還是末冬,政光耀吩咐下人在院子裡備了暖爐,兩人坐在院裡的鞦韆上,看著面前也不過是三十出頭的欣母,笑道:“今日你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雖然兩個女兒都不在身邊了,但是你還是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保持好的心情,等著她們回來看你啊。”
“是啊,老爺說的也對,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事已至此,妾身再憂愁也不能改變什麼,只是可惜,上一次欣兒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居然錯過了?!毙滥副局挥腥鲱^的年紀,卻因爲長期病痛的折磨,將原本風華正茂的容顏都消磨的差不多了,看上去要比江氏還顯老些,本來江氏還比她大上幾歲,可是她剩下的只有滄桑。
原本美麗的嬌顏早已不在,只有憔悴的病容和兩鬢霜白。
可是儘管沒有了傲人的容貌,她現在一樣愛著政光耀,每當和政光耀獨自相處的時候,那雙蒼老的眼睛裡總能有清亮的光散出來,臉上也盡是幸福的笑顏。
雖然她知道政光耀並不在意這些,他關心的自然只是他的利益而已,本來要他坐在這裡陪著她,就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賜了,他是不是真心的又有那麼重要嗎?
政光耀帶著那天生就高人一等的笑看著她:“雖然現在蕓兒還沒有被正式封妃上位,但是現在後宮的形勢已經不是一年前的局勢了,欣兒不虧是老夫的女兒,現在皇宮裡面到處都在流傳著,皇上要立欣兒爲妃的消息呢?!?
“真的?”聽到這話,欣母是激動的差點跳起來,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可是一想,政光耀是不可能拿這種話跟她開玩笑的,欣母曾無數次想象著女兒入宮之後,生活艱難的畫面,但是現在聽政光耀這句話,那……又是另一種說法了,欣兒在宮內必定是吃了很多苦,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天底下哪個當母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過的平安幸福,可是現在欣兒已經走在了風口浪尖,縱然她還希望她能擁有平淡的生活,那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現在她只能祈禱著,欣兒能夠越來越好,若是能夠坐上後宮至尊之位,那麼她此生,也是無所憂的吧。
“現在還只是流言呢,老夫也是聽人傳的,還不確定?!闭庖靡獾男χ?,然後看著欣母,爲難的道“敏兒那個不爭氣的,老夫爲了扶持她上位,甚至將整個政府都搭上了,沒想到她還是沒能有那個福氣……”
“老爺也不用難過,若敏的容貌也是一等一的,雖然現在沒那麼得寵,但是以後會好的。”欣母安慰著,心裡卻也有一絲難過。
政光耀搖搖頭,“罷了,老夫也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做到這份上,若還是不能換來她的榮寵,那也是天意如此,只是柔兒你也別怨老夫只幫若敏,再怎麼說她也是我政府的嫡女……”
“妾身懂的,老爺不用爲難?!毙滥傅皖^笑了,他好久……都沒有這麼叫過自己的名字了。
雖然知道此時她的幸福不過都是過眼煙雲,是建立在女兒的權勢之上,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畢竟自己等了一輩子,盼了一輩子,就是爲了這麼幸福的一刻。
得不到,卻也因此更加明白,他的心思。他會放著政溪欣不管,任由她自生自滅,是想著,如果她能闖出一片天空,他作爲父親是臉上有光,若是遭遇不幸,也是不過是損失一名庶女,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而眼下,他見政府傾盡一切力量幫政若敏,卻還是沒有達到自己之前所希望的那個結果,所以他又開始尋找能夠保住他權利的方向,攀附上去。
這樣的政光耀纔是左右逢贏的南疆二品吏部尚書。
扶持政若敏,若是她有幸能夠平步青雲,那便是替政府光耀了門楣,這是再好不過,若是她不能……只要他對李玉瑤(欣母)好一點,政溪欣一樣能夠爲他所用,所以,她們兩人不論是誰當了皇后,他都是背後那個贏家。
可是縱然欣母也明白這一切,卻還是不忍心拆穿,甚至強迫著自己不要去管這些,她心軟的想要原諒這個男人,即便他還是那麼無情,但是至少他現在爲了權勢,也會來安撫自己,就當作她是自欺欺人也罷,就選擇原諒他。
“你能懂老夫就好,不過你也不用擔心,若是若敏真那麼不爭氣,老夫一樣也會幫欣兒的,畢竟,那也是我們的女兒嘛。”政光耀難得說出這樣的話,欣母的笑臉一下子就燦爛了,只是政光耀的臉上依舊是那帶著勝利感的微笑。
就算她們兩人都沒有那個機會,他不是還有政若婕和墨王爺嗎?皇宮裡打不走,他還有墨王爺當後盾,如今墨王爺的勢力正在逐漸擴大,這是件可大可小的事情,他不能小看這樣的變化,所以他要三面全顧……
總會有一方是贏家。
院子角落一個拐彎處,站著一個雍容華貴的身影,是江氏,小婢女走到她身邊走近了她的耳朵,將剛纔偷聽到的兩個的對話卻是一字不漏的傳達給了她。
她的臉色越發的鐵青,雙眸越發的陰狠,縱然知道政光耀本就無情,可是她到了這一刻才明白,原來他打了那麼多的如意算盤,卻全是爲了自己,在他眼裡女兒根本就沒有嫡庶之分,因爲她們根本不過是他手中一枚棋子。
江氏的拳頭攥緊了,在丫環耳邊說了一句,“你去給小姐傳話,就說是時候輪到自己出手了,有時候,機會是自己創造的,必要的時候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斬草除根。”
“是!”小丫環輕輕應了一聲,然後輕步跑開,江氏站在原地看著兩人恩愛的背影,心裡一陣陰冷的笑。
沒有人能夠踩在她的頭上,沒有人能夠跟她的女兒爭!她的女兒永遠是最尊貴的!
***
自打政溪欣升上三正妃之後,就算她再喜歡清淨,也避免不了有許多妃嬪要來她這裡走動,每日除了要給太后請安,給墨千傲採集露水準備差點之外,還多了許多不可避免的應酬。
以前她還是昭儀的時候,因爲傾心殿地處偏僻,所以那些妃嬪也懶得來這裡走動,但是自從墨千傲硬是將她升到三正妃之後,宮裡的人就有事沒事的往傾心殿跑,也不知道是要刮什麼風,傳言政溪欣擠上三正妃之位,除了要跟元妃香妃一爭高低,還要將原三正妃貞妃踢下去。
對於爭奪後位一說政溪欣是沒用放在心上的,因爲她根本就沒有那樣的機會可以跟她們爭什麼,只是關於貞妃,她一直很好奇,爲人人都那麼在意的事情,身爲當事人的她卻都不說什麼呢,甚至根本沒有傳出任何有關貞妃對此事不滿的消息,難道,她真的那麼不在乎這個分位嗎?
眼下,就算墨千傲真的由心將她捧上後位,權臣和太后也會是一個站出來說不的人,而她,也不會同意他這麼做。
她不想讓糟蹋了那個神聖的位置。
所以,當太多的妃嬪因爲這一說法而來到傾心殿的時候,政溪欣終於是不耐煩的將如意帶出了殿門,只留下清荷應付那些人。
在與花園裡,政溪欣遠離新秀宮,遠離福興殿,遠離那個後花園小苑,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爲的就是不想再看到看到那些人。
當然,最主要的是爲了躲避墨千俊,這個人,她希望自己能遠離就遠離,最好永遠都不要再相見。
而政溪蕓,政溪欣已經到應了這件事由她自己,那麼她就再也不會去新秀宮看她或者管她,她不會再過問這件事,因爲她覺得,現在兩人的處境不聽不問是最好的辦法。
看見一個小涼亭,政溪欣走了過去,最近天氣越來越暖和,湖邊的柳樹都開始發芽,宮裡的鮮花也越發的盛開鮮豔,雖然空氣中還存在著一些冷空氣,但是穿著小襖基本上已經能夠保暖了。
政溪欣和如意兩人在亭子裡坐了一會,製衣局的小丫頭匆匆的跑來,看見政溪欣在涼亭裡,忙停下了腳步,慌忙的行禮道:“奴婢參見欣妃娘娘。”
“有什麼事嗎?本宮看你跑的這麼急?!闭来罄线h的就看見她小跑的身影,一臉焦急,肯定是有什麼事,政溪欣問完,她就回答。
“啓稟娘娘,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新的春裝已經做好了,奴婢去傾心殿找清荷姐要春衣的圖紙拿回去校驗,可是清荷姐說樣品在如意姐身上,我怕出來太久一會趕不及時間回去,所以就用跑的了,打擾了娘娘還望恕奴婢冒昧?!?
小丫環停下腳步,氣都沒喘一下,一口氣說完,如意一聽,摸了摸袖子,懊惱到:“你看奴婢著記性,早上本來還打算送過去的,可是被那些妃嬪一整的我都忘了,居然還帶上身上了,”說著,從袖中取出了一疊草紙,上面是精緻的服裝設計圖。如意先是遞給了政溪欣,“娘娘,你要不要看一下?”
“不看了!”政溪欣搖頭笑道:“這小丫頭這麼大老遠的跑過來找你,不如你跟他一起去一趟製衣局,直接把衣服拿回去得了,省的小丫頭還要來回再跑一趟?!?
“奴婢走了……娘娘你一個人……”如意有些猶豫,小丫頭見政溪欣這麼體貼下屬也忙道:“沒事的娘娘,這本就是奴婢份內的事,如意姐不方便的話還是留下吧,我下午將衣服送來就是。”
“還是不要麻煩了,”政溪欣看著如意說道,“你去吧,將衣服直接拿回來就行,本宮就在這坐一會就回去了?!?
如意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聽從政溪欣的吩咐,想必政溪欣是覺得自己臨時起意要出門,這才耽誤瞭如意去製衣局的時間。
政溪欣這麼一說,如意就知道跟她小丫頭去一趟製衣局,於是行禮道:“那奴婢去去就回,娘娘你一個人要早點回去,不要隨便亂跑。”
政溪欣點了點頭,她知道是自己耽誤瞭如意去製衣局的時間,所以纔會勞煩製衣局的人跑這一趟,所以纔會讓如意走開,跟著她去,政溪欣不希望在這個時候給人留下什麼閒話,這本來就是如意該做的事情卻別人來回的跑,到時候難免要有人說她升了遷就開始擺架子了。
看著如意和小丫頭漸漸走遠的身影,政溪欣回過頭,涼亭周圍繞著一湖春水,偶爾有風吹來,拂動岸邊柳樹,清涼的春風,絢麗的陽光,倒也算的上是愜意。
看了一會湖中小魚相互追尋,政溪欣也覺得悶了,都沒有人跟她說話,於是政溪欣起身準備原路返回。
誰知剛一踏出涼亭,就讓她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就在不遠處的樹影后面,一步步朝著這個方向走來,那身上珍貴的不料及獨有的顏色都讓她嚇了一跳。
她忙往柳樹後面的那個方向躲去,探頭一望,那人依然站在了涼亭之上,正是兩月未見的惡魔墨千??!
他怎麼會在這裡,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巧,難道她真的要一輩子呆在傾心殿嗎?是不是一出門就要遇上這個人?老天難道一定要對她這般殘忍嗎?越是不希望發生的事情,越是不希望看見的人,就越是要對她折磨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