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成謹將她們虛扶起身後,往裡殿走去,邊走邊問道,“怡兒怎麼樣了?”
“太醫看過,已經上了藥,眼下哭累了睡著了。”柔妃說著,心間還在隱隱作痛。
“臉傷的重麼?”秦成謹對這個女兒向來疼愛,剛聽說了此事,立刻就趕來長寧宮。
“太醫說小孩子皮膚嫩,長得快,上了藥等著長新肉就行,不會留疤”柔妃回道,聲音中的顫音微不可聞。
趙安某在一旁寬慰道,“怡兒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秦成謹見她二人姐妹情深,心中也甚是歡喜,陪著她們說了會兒話才匆匆離去。
皇上想必是在忙著政務,聽說後匆匆趕來,趙安某將猜測說個柔妃聽,柔妃心中又寬慰不少。
趙安某回道瀟湘宮,玲瓏就迎了上來。
“娘娘,剛纔皇后派人來傳話,叫各宮都小心些,有一隻貓瘋了,四處傷人,宮人們正在追捕呢”
趙安某點頭,“我剛從柔妃那裡回來,二公主已經被貓傷了。”
“那貓平日裡好好的,怎麼就忽然發瘋了呢?”汴水不解道。
“睿兒呢?”趙安某思慮後忽然問道。
“小皇子由奶孃帶著呢,現在正在睡覺呢。”玲瓏答道。
趙安某不放心,叫奶孃吧睿兒送到身邊,她守在他身側,心裡才安定下來。
鬧事的貓一直沒被抓住,夜裡能聽見淒厲的叫聲,第二日,皇后下令必須要將它捉住,內廷侍衛們整整一日都忙著追捕,將後宮鬧得人仰馬翻。
瀟湘宮自然也不能倖免,急的汴水跟在後頭,生怕將殿內的東西碰壞了。玲瓏則守在小皇子身側,以免瘋貓傷了皇子。
好在瘋貓最後被抓住,一場風波算是停了。
趙安某心心中有所思量,這貓瘋的蹊蹺,宜華夫人平日裡十分喜愛這隻黑貓,有時連給皇后請安都帶著,如此寶貝著,怎麼忽然說瘋就瘋了。
夜裡,秦成謹召見她,溫存之餘她將心中疑問道出,秦成謹本就覺得奇怪,派人暗中調查。並派人找來民間獸醫,查看黑貓瘋了的原因。
次日,內務府向皇上稟報,黑貓吃了一種神鞭草的藥材,這種長在草地裡的四葉草看起來並不打眼,對人身體也無害,只是若動物吃了,就會呈現瘋癲之態。
但劇典書記載在,此種草在夏季的蜀國是不會生長,怕是有人故意給黑貓食了毒草。
秦成謹首先想到的就是宜華夫人,她屢次觸犯他的逆鱗,他念及情分不曾爲難她半分,如今竟然變本加厲,秦成謹盛怒之下,宣宜華夫人覲見。
宜華夫人知曉皇上召見的原因定是因爲她瘋掉的黑貓,心下嗤笑,沒想到她有一日竟然會栽在一隻貓的身上。
“臣妾見過皇上。”秦成謹擡了眼皮,見她靜立在身前,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犯下的過錯。
“朕問你,你可知你的貓傷了同安公主?”
“臣妾有罪,無從爭辯,但貓雖是臣妾養的,一直很是溫順,爲何會忽然發瘋,臣妾也不知原因。”宜華夫人淡然道,神色間並無半點慌亂。
秦成謹冷哼一聲,“你確實不知?”
“臣妾句句屬實,不敢欺瞞皇上”宜華夫人信誓旦旦,叫秦成謹心中再生疑慮。
貓有腿腳,平日在後宮中誰都可以接近,或許真不是她下的藥,而是有人故意要栽贓她。
秦成謹依舊念及與宜華夫人的舊情,雖然因爲怒氣召她前來,但在她辯解之後覺得事情卻有可疑。
宜華夫人被召見的事情在後宮傳開,宮人們都開始相傳是宜華夫人害了同安公主,更有傳言說宜華夫人本來要害的是四皇子。
對於這謠言,趙安某並不相信,而是十分在意這消息的源頭。宜華夫人即便平日刁鑽跋扈,但也不是無腦之人,一定不會做這種叫人輕易抓住把柄的事情。
這樁事情就像炎熱夏日刮過的一陣怪風,很快就消散了。雖然皇上有心查證,最後卻因尋不到蛛絲馬跡而不得不擱置。
轉眼迎來酷暑,趙安某越發不願意動彈。內務府投其所好,每日送大量的冰塊到瀟湘宮來。
秦成謹每年都要去行宮避暑,只不過往年都是帶著宜華夫人,但今時不同往日,他聽聞趙安某夜夜都睡不安穩,便下旨由湘妃伴駕人行宮。
宜華夫人聽聞後,在長樂宮發了好大的脾氣,宮殿被她砸了大半。
行宮臨行前,皇后率後宮前來相送,趙安某伴在皇上身側,引來一片嫉妒目光。
“湘妃此番陪皇上去行宮,定要悉心照料,照看好皇上龍體。”柳書薇依舊賢良淑德,細細囑咐趙安某去行宮後的事宜。
秦成謹動容道,“朕離開這段時日有勞皇后打理後宮了。”
“這是臣妾該做的。”柳書薇恭敬道。
秦成謹攜趙安某離去,距宮門越走越遠,柳書薇表情逐漸坍塌,收在袖中的手攥的死死,仿若鬆開就沒了力氣一般。
柳書薇心中憤恨,卻還在挑撥,“湘妃向來得皇上歡心,此番前去皇上路途必定不會寂寞,姐妹們也都可以放心了。”
宜華夫人似是沒聽到一般,甩袖離去了。柳書薇看著她背影笑著對其他妃嬪說道,“花無百日紅,大家平日裡要嚴於律己,莫要忘了上下尊卑。”
衆人都聽出皇后這話暗裡是說宜華夫人不守尊卑呢。
皇上去行宮的隊伍被護送上路,一路浩蕩,走走停停,欣賞秀美山川。
行宮離皇宮不遠,只消一日即可到達,秦成謹和趙安某同坐在馬車中歇息,趙安某偶爾將兩個笑話,逗秦成謹開心一笑。
他們就像平凡出行的夫妻一般,一路上有說有笑,好不自在。
趙安某發現自己如前世一般,沉溺與秦成謹恩寵當中。每當她有此意識之時,就告誡自己,想想前世最終的下場,在心寒之後,用清明的心面對秦成謹。
越是清醒,就越不會犯錯。
到行宮已經是夜間,趙安某踏進行宮,忽然明白爲什麼歷代皇上都會到這裡來避暑。此處行宮簡直就是人間仙境,裝飾華美,精雕細作的建築,亭臺樓閣,流觴曲水,單是在門口看著,就已經美不勝收。
皇宮宏偉壯觀,無可比擬,可這裡就像是曲徑通幽,如世外桃源一般,最重要的是,這裡夜間涼風習習,讓她因爲酷暑焦躁的心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