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jìn)瑞祥居,傾城就看見王妃娘娘端坐在上首,面上寫滿了疲憊,見她來了,面上噙著一抹笑意,道:“你來了,終究沒有叫我失望!”
昨日傾城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王妃娘娘臉色難看得很,如今一看,相較於昨日,更是難看了幾分,心中有些心疼,但她面子上卻是沒有流露出來什麼表情,只是朝著王妃娘娘福了福身子,輕聲說道:“王妃娘娘,奴婢來了!”
王妃娘娘微微頷首,朝著長歌使了個眼色,長歌便將在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們都帶了出去,自然包括素芳。
見著沒有閒雜人等了,她這纔對著傾城點(diǎn)點(diǎn)頭,輕聲說道:“這兒沒有外人,坐吧!你下山走了這麼久,想必也累著了!”
傾城也沒有多說,依言就坐在了最近的八仙椅上,只是她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說到底,王妃娘娘給她面子,但她卻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不過只是一個丫鬟而已,又有什麼資格在王妃娘娘面前入座呢?
王妃娘娘瞧見她這個樣子,心中更是滿意,一開始她還曾有過擔(dān)心,擔(dān)心傾城仗著自己需要她,所以就會得寸進(jìn)尺,只是傾城並沒有,當(dāng)即,她嘴角的笑意更甚,輕聲說道:“昨日有些話我已經(jīng)與你說了,但因著時間緊迫,並沒有說的太清楚,如今,敏主子已經(jīng)懷有了身孕,而王府中又新來了一個蘭貴妾,性子倒是有幾分嬌弱,眉眼間倒是有些像之前的蕭主子,剩下的韋主子倒是沒有什麼動靜,只是,楊孺人那兒,怕是有些難辦了。”
她的話已經(jīng)說的很是委婉了,對於楊主子之前的行徑,她也是曾聽素芳說起過的,當(dāng)即點(diǎn)點(diǎn)頭,一字一頓地說道:“王妃娘娘,既然奴婢已經(jīng)決定來協(xié)助王妃娘娘,不管遇到了什麼困難,自然是不會退縮的。”
“好,既然這般就好,我日後就會向王爺提出將你擡成主子的事兒。”這一刻,王妃娘娘真的是有些感激了傾城了,她獨(dú)自一人在秦王府中苦苦堅持了這麼久,終於來了一個能幹與她並肩作戰(zhàn)的人了。
只是,傾城聽聞這話卻是皺皺眉,擡眼看向王妃娘娘,懇切說道:“王妃娘娘,這件事兒還請王妃娘娘斟酌再三……”
“這是爲(wèi)何?”王妃娘娘這一刻有些頓住了,寧王府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巴望著能幹成爲(wèi)主子,傾城卻是不願?之前她有些瞭解傾城的心思,只是如今傾城已經(jīng)與王爺兩情相悅呢?怎麼還是這般?只是當(dāng)她看見傾城那張漲紅了的臉,這才笑著說道:“你放心,這個提議並不是我對你幫助我的報答,當(dāng)初王爺就曾與我說過這件事,只是後來寧王府中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這才耽擱了。”
傾城情知王妃娘娘這是好意,但是她更是明白,這件事如今對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事,當(dāng)即更是說道:“王妃娘娘,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奴婢只是想著本就與楊主子有誤會,若是王妃娘娘這般操之過急,只怕楊主子對奴婢的誤會會更深的。”
“好,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吧!”王妃娘娘是知道楊主子與傾城兩人間之前的情分的,心裡更是明白在王府之中能夠擁有這樣的感情是多麼的不容易,按照傾城的性子,想必也是想挽救這份主僕之情的吧!
傾城見王妃娘娘什麼都明白,心中也著實(shí)感激,如今又朝著王妃娘娘福了福身子,鄭重道:“奴婢有些不明白,如今到底是什麼事兒困擾著王妃娘娘?按道理來說,楊主子與敏主子都不是什麼有心計之人!”
“她們倒是好說,只是有人卻叫我頭疼得很!”王妃娘娘一想起那人,腦袋就覺得一陣發(fā)疼,“叫我頭疼的人就是韋主子。”
“韋主子?”傾城卻是有些聽不懂王妃娘娘話中的意思了,在她的印象裡,韋主子一直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從未與什麼人有過交集,難不成還能惹出什麼事兒來不成?
當(dāng)初的王妃娘娘也像是她這般想的,覺得韋主子是再嫁之身,不善與人交際,所以根本就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只是如家看來,倒是她錯了,但是她到底是哪兒錯了,她又有點(diǎn)說不上來,只是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照例說,韋主子應(yīng)該是沒有什麼好擔(dān)心的,但就是沒有什麼好擔(dān)心的,我倒是覺得她有些問題了,這半年來,韋主子先是向王爺請命,將她的女兒封爲(wèi)了縣主,接著又經(jīng)常進(jìn)宮去給皇后娘娘與僖貴妃娘娘請安,而且我也查到了,她這半年來在外面置辦了不少店面,這些事兒雖都不是什麼嚴(yán)重的事兒,但是我卻是覺得有些不妥當(dāng)。”
大安之下必有大危,莫說是王妃娘娘,就連傾城也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但是如今她們什麼證據(jù)都沒有,自然無法撼動韋主子在寧王府中的地位,只好說道:“王妃娘娘莫著急,若是急壞了身子那就不好了,既然韋主子這樣做想必是有她的道理的,人人皆愛財,興許是王妃娘娘多心了。”
“但願是這樣吧!”王妃娘娘亦是無奈說道,其實(shí)她們心底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韋主子如今是李世民身邊的側(cè)妃,以後都要生活在寧王府中,吃穿不愁的,要那麼多銀子又有什麼用?若說是爲(wèi)了女兒吧,那也是不大可能的,穎曉縣主雖不是李紹明的親生女兒,但如今卻是養(yǎng)在寧王府中的,日後穎曉縣主的婚事自然是有當(dāng)今皇上或者李紹明做主,皇家定下的親事,難不成還能虧待了穎曉縣主不成?
只是,大家心裡雖都清楚明白,但是都沒有說出口,如今的事情已經(jīng)夠棘手了,她們不想再無端爲(wèi)自己憑添煩惱。
昨夜因著心裡有事兒,所以王妃娘娘更是一夜沒有睡好,如今眼瞅著請安的時辰到了,卻還只能強(qiáng)打著精神來。
傾城倒也識趣,又說了幾句要王妃娘娘安心的話,便退了下去,只是,她剛掀起簾子走出門去,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楊主子扶著昭夢的手朝著這邊走來,她一下子頓住了,萬萬沒有想到會這樣快就見到楊主子。
許久不見楊主子,楊主子倒是長高了不少,也瘦了不少,原本胖乎乎的臉瘦成了鵝蛋臉的形狀,一襲青碧色繡銀絲簪花襦裙,胳膊上挽著紅紗金碧色的水袖,一頭青絲也只是梳成了如意髻,配上一隻金釵,倒是叫傾城覺得有些陌生了,只覺得當(dāng)初那個貪吃活潑的如意公主像是變了個似的。
她的感覺是對的,楊主子從她身邊走過去,連眼睛都未斜一下,像是沒有看見似的,只是徑直走過,倒是楊主子身後的昭夢忍不住瞥了傾城一眼,但想著自個兒若是與傾城打招呼,楊主子定然會生氣,卻是什麼話都沒說就走進(jìn)去了。
直到她們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了,傾城這才緩過神來,當(dāng)即卻是自嘲一笑,朝著自個兒與素芳暫時居住的屋子裡去了。
只是,來到了屋子裡,她聽著素芳嘰嘰喳喳在耳旁說話,卻是連一個字都沒有聽進(jìn)去,腦海中一直浮現(xiàn)著楊主子方纔那冷若冰霜、目不斜視的樣子,還有昭夢那委屈的模樣,心裡又是一陣難受,雖然她早就知道終究有一天會再次相見,但是她卻是沒有想過,她們?nèi)讼嘁姇怯眠@種方式!
真的就是這樣了嗎?傾城總覺得有些不甘心,擡腳卻向著若惜居方向跑去,此時正是正午,日頭大得很,但是她卻是不管不顧,一路疾馳著,她知道,今日她一定要與楊主子將所以的事情都說清楚!
許是若惜居的人從來沒有想過傾城還有臉來拜見楊主子,所以當(dāng)傾城的身影出現(xiàn)在若惜居大門的時候,守在門口的兩個小丫鬟卻是愣住了,而傾城,卻是順利的進(jìn)入了若惜居,她知道這個時辰楊主子馬上就要午歇了,衝到裡間去,果然見著楊主子正坐在梳妝檯前梳頭髮。
楊主子透著菱花鏡見著傾城那狼狽不堪的樣子,卻是皺皺眉,冷聲說道:“若惜居的這些丫鬟倒是越來越放肆了!連個大門都守不住,不知道要她們到底還有什麼用?”
在她身後伺候的昭夢也有些愣住了,半晌,才輕聲說道:“主子,傾城……”
只是,她的話纔剛剛說出口,楊主子卻是猛地將手中盛放玫瑰露的小白瓷瓶子猛地摔倒了地上,厲聲說道:“怎麼,你想說什麼?爲(wèi)她求情嗎?她不過是一個背叛主子的賤婢罷了,你還想要爲(wèi)她說好話?昭夢,我看你是糊塗了吧,當(dāng)初我被她騙了也就罷了,難不成你還不能從中學(xué)到經(jīng)驗(yàn)?”
這樣難聽的話說的昭夢面上一白,而傾城更像是有刀子在心上劃了一刀又一刀似的,只是她卻是有苦說不出,如今佯裝成沒有聽到方纔的那番話似的,朝著楊主子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地說道:“奴婢參見楊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