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不知道爲什麼，聽著這三個字阿飛心裡沒來由的一痛，就像現在何足道的表情一樣。他不是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依舊無法接受道：“什麼她走了？”

這只是下意識的一句話。

何足道輕輕喝了一口酒，道：“她走了，就是她歸隱了。”

阿飛愣了良久，上前走到那桌子旁呆呆坐下，道：“爲什麼不等我一下，是不是我花費太長時間了？”說著他就拉出系統面板來看時間，心想一定是兄弟會那邊人的緣故。何足道卻默默道：“她是故意的。”

阿飛停下了動作，道：“什麼？”

“郭姑娘她是故意的，”何足道嘆道，“你領了任務沒多久我就來了。她和我說了一會話，然後就決定走了。她讓我給你帶句話，說不想在好友面前離開，所以便是選擇了直接走。這樣或許場面不會那麼傷感。”

“什麼亂七八糟的！”，阿飛怒了，拍了一下桌子，撞翻了一個酒杯，“她不是說好了等我完成任務回來聊聊的，怎麼就傷感了？怎麼就傷感了？！”

何足道不動聲色的將酒杯扶起，拎起酒壺給阿飛倒了一杯酒。

“和我喝兩杯”，何足道一笑。

“我不喝!”，阿飛忽然來了脾氣。

何足道一笑，道：“喝不喝隨你。難道你不想聽聽她走之前說了些什麼？”

阿飛猶豫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啪的一下放到桌子上，道：“她說了些什麼？”

何足道又給他添滿了一杯酒，也端起自己的酒杯道：“慢慢喝，我們倆有很多時間，我一時半會還不會歸隱。”不過說到這裡他臉上也帶著一些傷感。

於是一個玩家一個npc，你一杯我一杯，就這樣幹了半壺酒。何足道絮絮叨叨的將他和郭襄的談話說了一遍。阿飛默默的聽著，偶爾咧嘴笑笑。

兩個npc的談話沒有什麼具體的內容，無非是說郭襄要歸隱了，何足道自己也要小心云云。說到了阿飛，郭襄就說讓何足道帶句話，這一次怕是沒有時間再聊聊了，等東方不敗的任務結束了，她還會出來的等等。

阿飛卻不這麼想，東方不敗的任務結束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半年。一年，或者更久？物是人非是一句常理，放在遊戲中更是如此。不過郭襄都已經歸隱了，這樣的話阿飛自然也無從找人說去。他在何足道面前發了一陣牢騷，最終也在酒精的作用下接受了這個現實。

何足道笑道：“看得出你和郭姑娘的關係不錯啊！在我所見的玩家中，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即便是峨眉派的那些人，都不如你在她心中的地位。”

阿飛大著舌頭，迷離著眼道：“那是！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是誰！怎麼，何少俠你吃醋了？嘿嘿。你和她的關係到底到了哪一步了？要不是東方不敗來攪局，是不是你們倆就成了？”

何足道一笑，道：“你和風衣玲搞的鬼，其實郭襄她都知道。”

阿飛一愣。酒登時都醒了，道：“你說什麼？”

何足道笑道：“郭襄是什麼人？峨眉派的祖師爺，大俠郭靖和黃蓉的女兒，也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子之一。聰慧如她還能看不出你們玩家的小心思？”

阿飛不說話了。他摸摸鼻子，道：“她都知道了……那她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何足道一面喝酒一面道。

“沒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苦命的阿飛要打破砂鍋。

“就是沒意思”，何足道笑道，“你不會以爲她真的對我有意思吧。”

阿飛愣了好半天，道：“至少我知道你對她有意思。”

何足道沉默了，默默盯著酒壺發呆，良久才道：“其實風衣玲當初來找我的時候，我就覺的這事情太不可思議。我知道郭姑娘是不會忘記楊過大俠的。但是我其實也很想趁著這個機會來看看她，即便是老友之間的會面也挺好。”

“那後來？”

“後來我來得多了，見郭姑娘也開心了很多，我也很開心。不過我看得出來，她的開心不是男女之情那種開心，是因爲見到老友，以及有了像你這樣的玩家好友這種開心。她並不生氣，反倒是覺得你們玩家在關心她。不過在她心中，總有一塊地方是不會變的。”

“媽蛋，不就是那個楊過嗎！你哪裡比不上他了，你是崑崙三聖，他楊過還缺了一隻手呢！”，阿飛怒了，開始口不擇言。

何足道哈哈一下，道：“這話要是被郭姑娘聽見了，她會不高興的。”

“管她呢，她都歸隱了，還聽見個屁啊!有本事她跑出來罵我一頓啊！”，阿飛一拍桌子弄出很大的聲音。不過此刻內心裡，他真的希望郭襄聽見他的話，忽然跑出來指著他大罵，說他爲什麼要詆譭她心中的偶像男神。只可惜阿飛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沒有看到任何人。他覺得心裡有一股氣憋得慌，想要找個地方發泄出來。

何足道哈哈大笑，接著道：“看來你真的很在意她。我真替她開心。不過以後再見面，可不要再說這些話了。郭襄就是郭襄，如果她真的放開了對楊郭大俠的思念，那還是郭襄嗎？”

“那你還爲什麼來？”，阿飛問道。

“郭姑娘如此，別人自然也是如此”，何足道輕描淡寫，只是悶頭倒酒沒有多說。

“……一見楊過誤終身，原來這是真的!”，阿飛慢慢的低沉身子趴下去，嘴中嘟噥著一些聽不見的話。何足道豎起耳朵聽著，卻聽得阿飛道：“……今天我殺了很多人，成百上千的玩家在我面前一動都不敢動，你說我威風不威風？郭姑娘，日月神教的長老，被我殺了五個，嘿嘿，我厲害吧，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可是都做到了，你的獎勵呢……”

言罷阿飛沉沉睡去。何足道微微一笑，繼續自斟自飲。大廳中的光線忽明忽暗，一時照在阿飛的臉上，一時又照在何足道的臉上。

阿飛醒來覺得腦袋有些疼。

這種感覺像極了宿醉，不過阿飛看看時間，他也不過是睡了一個時辰而已。遊戲中的酒勁來的快去的也快，一切都如整個虛擬江湖的節奏一般。不過他意外的發現，何足道竟然還沒有走。

他依舊坐在原來的位子上沒有動，端著酒杯似乎在想事情。不同的是桌面上多了幾個空的酒壺，想來這段時間何少俠也給自己消了不少愁。不過npc就是npc，喝了這麼多也不見嘴意，見阿飛醒來便是微微一笑道：“你醒了！”

“你怎麼還沒走？”，阿飛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有事情沒有做完，我爲什麼要走？”，何足道笑著又灌了一杯酒，不過他這次站起來，撫了撫衣袖接著道：“好了，我來交代你一件事情，交代完了我就走。關於拜我爲師的事情，你要去一次武當找張真人做一個見證……”

“等等！”，阿飛伸手止住了何足道，“我剛醒過來……你說什麼拜師？我牙齒還沒有刷……”

何足道皺了皺道：“風衣玲沒和你說？”

“說什麼？”

“……看來你是不知道了。就是之前我交給風衣玲的任務！她已經完成了前半部分的階段，就剩下拜師這個環節了”，何足道解釋道，“風衣玲把拜師的人員名單給我了，你是其中一個。”

“什麼意思？她完成了你的任務……”阿飛拍拍腦袋，好半天才慢慢的從睡眠狀態清醒過來，聰明的智商又重新佔據了高地，“你是說，風衣玲完成了你的拜師任務，這個任務剩下的環節就是最後的拜師環節，但是她讓我來拜你爲師？”

“不只是你，還有另外兩個人”，何足道道。

“誰？”

“一個是風衣玲她本人，還有一個是叫做百里冰的玩家，再加上你，一共三個人。”

“你一下可以收三個徒弟？”，阿飛吃了一驚。

“我何足道號稱‘崑崙三聖’，三門絕藝琴、棋、劍可以分別傳授給不同的人，因此最多可以有三名玩家繼承我的衣鉢。當然了，一名玩家也可以學全了。只是一切都取決於你們玩家的選擇，風衣玲給了我三個名字。”

“琴、棋、劍，每個人只能學一門？”，阿飛心中一動。

何足道點了點頭，阿飛又問道：“那我們三人是怎麼安排的？”

何足道笑道：“按照規定是由你們自己決定。不過風衣玲給了我一個建議，恩，讓我看看。”說著何足道手一抖抖開了一封信，阿飛屏住了呼吸心中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