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不斷上漲的水位,在一點點釋放恐懼,車內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大家紛紛站在座位上,有些人已經在打電話囑咐後事。
一個媽媽強忍住淚水在手機上不停地按著什麼,然後撥通了女兒的電話,她的聲音很輕、很溫柔。
“女兒,銀行卡號已經發給你了,密碼也發給你了,你馬上要結婚了,媽媽給你準備了陪嫁飾品在我臥室最下面的櫃子裡,媽媽可能看不到你結婚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媽媽、媽媽愛你。”此刻她所有的堅強都被沖垮,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而一旁的男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拿出手機和妻子視頻,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
視頻的對面是個年輕的女子:“老公你到哪了?”
男子有些哽咽:“老婆我想在看看兒子。”
電話那端的兒子拿過手機:“爸爸你什麼時候回家啊?你不是說今天回家給我買蛋糕吃嗎?”
男子強忍住眼淚“爸爸可能要食言了,以後你一定要聽媽媽的話,好好吃飯、照顧好媽媽。”
兒子:“爸爸我會聽話的,你快點回來吧!”
妻子焦急的問道:“到底怎麼了,你是在地鐵裡嗎?發生了什麼?”
男子將視頻對向腳下:“我們還在等待救援。”
妻子愣住,好一會才又說道:“我們在家等你,一定要安全回來,我們會一直等你。”
白易將目光收了回來,她的心理防線在一點點被擊垮,一遍遍的撥著未被接通的電話,終於崩潰。
她站在椅子上靠著窗戶,從低泣到大哭,旁邊的阿姨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怕孩子,一定要挺住。”
而接到電話就趕來的消防車裡,消防隊長林宇輝接到妻子的電話,電話裡傳來了妻子帶著哭腔的聲音。
“宇輝家裡被淹,水已經沒過腰了你趕緊回來吧!”
林宇輝面色凝重,但仍然保持著鎮定:“聽我說,現在出門往高處走,等我回來。”
“你就不能現在回來嗎?”
林宇輝握緊了手裡的電話:“對不起,我要去救人。”
他還在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可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信號中斷,他將電話回撥過去,已經接不通。
身旁的老楊開口問道:“怎麼樣了?”
“沒信號。”
“要不……”
林宇輝將手機放到一旁:“趕緊前往地鐵站,那裡的人已經被困了很久了。”
老楊知道他的用意,沒有再說話。
臨大晚會後臺,沐之航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已經七點半了,換好西裝的他剛走出來就看到劉曉飛。
劉曉飛:“晚會取消了。”
沐之航皺了皺眉:“爲什麼?”
“說是洪水。”劉曉飛看著黑色襯衫黑色西裝的沐之航忍不住讚歎:“你真像那小說裡的霸道總裁,帥是帥,不過可惜是個犯二青年,誰讓這年頭看臉呢,真是不怕單身脾氣怪,就怕單身長得帥啊。”
沐之航挑了挑眉壞笑道:“我這叫個人魅力。”
“我說你是不是交了女朋友啊?這手機都響了好久了。”
沐之航將襯衫領子上的蝴蝶結拿了下來,解開了頸間的扣子,深深的吐了口氣才接上他的話:“你說什麼呢?”
劉小飛將口袋裡他的手機拿出來:“爲了不侵犯你的隱私,我可是一直忍著好奇沒看,這回我可得好好瞅瞅,是誰給你打了這麼多通電話。”說著將頭湊了過去。
沐之航也沒有推開他,他自己也挺好奇。
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沐之航眉頭緊鎖,媽媽打了十好幾通電話,他撥通的瞬間就聽到了母親哽咽的聲音。
“之航,家裡發大水了。”
沐之航立刻安慰道:“媽你別急,我這就回去。”
“好、好,媽媽等你。”
沐之航掛斷電話衝著劉曉飛說道:“家裡有事,我先走了。”
“知道了,你慢點。”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白易仍然不停地給外公外婆打電話,但一直未接通,這時電話聲響了起來,白易立刻看向屏幕,是臺長打來的,她有些失望但還是接通了電話。
“臺長。”
“白易你現在在哪?”
“我在地鐵裡,到處都是水,喘不上氣。”
“你別慌,別緊張。”
她聽得出臺長在努力的安慰她。
“我是不是耽誤晚會了。”
“沒有,晚會取消了,你別擔心,救援已經在……”信號中斷,她仍然在哭,直到聽到砸車窗玻璃的聲音傳了過來,砸開了兩塊玻璃,大家恢復了呼吸。
“救援隊來了。”剛剛驚慌的婦女最先喊出來。
緊接著就是少女激動的喊著我們得救了,一時間安靜的車廂變得嘈雜。
林宇輝:“我們已經到了,大家別慌,按照我們的要求按順序一個個往外疏散。”
一個沉穩的男生開了口:“讓暈倒的人先走。”
白易目光所及的是兩個人攙扶著一個暈倒的人,每個人都上前扶一把。
她身邊的少年也開了口:“讓女生先走。”說著便向一旁站去,留出了中間的地方,聞聲的衆人也都紛紛站兩側。
一對情侶,男孩鬆開了女孩的手,兩人對望後分開。
沒有言語,只是一個眼神,他們就讀懂了彼此的意思,這種默契只有他們明白。
白易頭暈腳軟險些摔倒,身旁的人一把將她扶住:“你靠著我就行。”
她所到之處都是這句話,這種直擊心靈的聲音讓她忍住再次流了眼淚。
最前面的車廂距離地鐵站二三十米距離,藉助安全繩,救援隊員和地鐵工作人員站成人牆,在湍急的水中組織被困乘客拽著安全繩疏散,外面的水依然很深,一個婦女和一個十五六的小男孩同時摔倒被衝了下去,老楊短暫的猶豫後朝著婦女的方向跑去將其拉起。
林宇輝見狀立刻朝著男孩的方向跑去,男孩被衝到柱子旁將其抱住,雖然艱難但好在站了起來。
林宇輝斥責老楊:“你離孩子最近,爲什麼不先救孩子。”
老楊看了看男孩露出欣慰的笑容:“我相信我的兒子可以自救。”
小楊回以父親一個驕傲的笑容,林宇輝眼眶溼潤拍了拍老楊的肩膀,繼續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