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叛徒……”
“隱藏得夠深……”
“這都是你一手策劃的吧?”
“爲(wèi)何不說話?怕我死了不放過你們嗎?”
神靈域,亢龍島,葬神崖頂,
一白衣長髮少年,
正揹負雙手,立於懸崖邊上,
怒髮衝冠,橫眉豎目,
憤怒地質(zhì)問,
站在他面前的,
一個寬面闊耳的道士。
道士身後,隱隱立著兩黑袍人。
全身上下,除眼睛之外,均包裹得嚴嚴實實。
“呵……呵……”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我爲(wèi)鳳凰,你卻沒有梧桐……”
道士雙手抱臂,低頭冷哼一聲,
拉著個“死人臉”,冷冷說道:
“相識一場,你的確幫過我,故而勸你一句,想開點兒。”
“千里搭長棚,無不散之筵席。”
“何必爲(wèi)此作踐了自己,又爲(wèi)難了我呢?”
“我有追求,還望理解。”
“俗話說,人生寄一世,掩忽若飆塵;何不策高足,先據(jù)要路津。”
……
“好一個良禽!”
“好一個鳳凰!”
“看來在你的世界裡面,有奶便是娘?”
白衣少年輕蔑一笑,冷冷地嘲諷道:
“無恥的最高境界,就是像你這樣,將不要臉說得如此得振振有詞嗎?”
“想當(dāng)初……”
“你只不過,是女媧補天時,被遺棄的一顆玄晶石。”
“既無補天之才,又無濟世之德。”
“只因視汝比較淳樸,不像青峰山無稽崖的那顆頑石般呆蠢幽怨。”
“故視爾爲(wèi)己出,賜造化,開靈智,塑肉身,授元神,教爲(wèi)神之道理。”
“本欲攜汝仙班之列。”
“奈何,子系中山之狼!”
“不思回報,反以怨報德。”
“說吧,誰指使你的?”
少年深吸了一口氣,
平復(fù)了略顯激憤的情緒,
盯著那道士的眼睛,靜等他的回覆。
那眼神,聖潔而不容抗拒,
威嚴而不容褻瀆。
令方面道士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躲閃一番。
那好似被熨斗熨燙過的“死人臉”上,
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然,片刻間,又恢復(fù)了平靜。
“誰?”
“呵呵……”
“沒有誰能指使於我。”
“都是我自願的。”
“如果要怪的話,只能怪你自己。”
“守著天書這樣的寶物,卻不懂得分享與制衡。”
“進,不思道法精進與提升;退,又不想統(tǒng)治衆(zhòng)神。”
“整日裡,盡講些無聊的清規(guī)戒律,寡慾靜修。”
“我都聽膩煩了……”
那方面道士,一番言語,好似找到理由一般,
不由得義正言辭起來。
微微擡起頭,挺直身子,面若石板,居高臨下,
一副說教者的姿態(tài),
繼續(xù)對白衣少年講道:
“本來……以爲(wèi)跟著你,可以藉著天書之力,一統(tǒng)仙界,做衆(zhòng)神之主。”
“可你倒好,整日裡,只知卜卦算命;燒丹鍊汞。”
“自己不習(xí)天書,還不讓別人學(xué)。”
“遙想去年夏天,我無意中看了一眼,卻被你禁足3月。”
“哼哼……”
“沒想到啊,驚喜總會在意外的角落出現(xiàn)。”
“費盡心機的,倒不如偶然相遇的。”
“就那一眼,竟被我看到了‘元靈罩’的核心功法和口訣。”
“哈哈哈哈……”
方面道士越說,越是得意起來。
捋著山羊鬚,揹著手,踱著小方步,繼續(xù)說道:
“皇天不負有心人……”
“就在那閉關(guān)的三個月中,我日夜苦修,終於練成神功。”
“嗯,這點非常重要。”
“因爲(wèi),從那以後,你再也無法探知我的心境。”
“我……我終於能夠……獨立於你之外,成爲(wèi)一個真正的……神仙了。”
“哈,哈,哈哈……”
白衣少年,此刻恍然大悟。難怪,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有察覺出苗頭。
方面道士越講,越興奮。
越興奮,面目就越猙獰。
原本像“死人”般的面孔,竟然快速乾枯並龜裂開來。
乾枯的臉皮,像“牛皮廯”的銀屑,
大片大片,掉落下來,
猶如“天女散花”一般。
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
原來,
這道士竟然是一個人形模樣的“玄石怪”。
全身上下,黑若石墨,硬如玄鐵;冷酷如夜叉,猙獰如海鬼。
特別是眼睛和嘴巴,異常之恐怖。
先說眼睛:
眼窩內(nèi),鑲嵌的不是眼珠子,
而是兩團發(fā)出幽幽紫光,恍若鬼火,冷若冰霜的火花。
那兩團鬼火一般的火光,看得讓人極不舒服。
忽而,
極度的耀目。
忽而,
異常的寒冷。
忽而,
又如同一塊大石頭,拖著你的雙腿,不斷墜進萬丈冰淵。
恐懼……
寒冷……
壓抑……
絕望……
如同潮水一般,不斷的從那火光之中,傳入被盯上的人。
靈魂,在那一刻感覺被凝固了,
然後,又被慢慢地剝離開身體。
身體的溫度,
如同被人用吸管一樣,逐步的吸走。
只剩下漸冷的肉體,
快速塌縮成一副面容驚駭?shù)臍檶啤? ωωω_ tt kan_ ¢ 〇
這就是傳說中的:
“死亡凝視”。
……
再看那嘴巴:
玄石怪的嘴巴更加特別。
沒有嘴脣。
上下顎佈滿了猩紅的鯊魚齒。
一個個,
一顆顆,
密密麻麻,陰森駭人,
閃爍著令人顫抖的寒光。
相互之間,
緩慢地蠕動並摩擦著,
發(fā)出令人汗毛驚悚,頭皮發(fā)炸的
“嘎吱……”
“嘎吱……”的響聲。
……
“早跟你說過,你乃玄石體質(zhì)。”
“生性頑昧,愚不開化。”
“未經(jīng)媧皇氏煉化,難成補天之才。”
“故而,陰氣過盛,筋脈混亂。”
“幸得,我賜你一顆凡胎肉心,才平衡了那混亂、凌厲的陰氣。”
“你若聽得我勸……”
“放下執(zhí)念,日夜安神靜修,則能夠修成神識,升入仙班。”
“否則,不加節(jié)制,定會陰氣攻心,魔氣入體。”
“一直跟你講,天書並非祥物。”
“書中陰陽混沌之道,可蘊萬物,也可焚天裂地。”
“宇宙元靈之力強大異常。”
“凡心術(shù)不正,居心不良者,觀此書定會沉溺而不能自拔。”
“故而,被強大的力量所吞噬。”
“變得不人不鬼,不神不魔。”
“看你現(xiàn)在這般模樣,怕是已經(jīng)戾氣入體,朝不保夕。”
“念在相識一場,勸你好自爲(wèi)之。”
“如若執(zhí)迷不悟,任由心魔支配,定會墜入萬劫不復(fù)之深淵。”
……
“哈哈哈……”
“哈哈哈……”
白衣少年話音未落,玄石怪便放肆地仰天大笑起來。
“可笑,真是可笑至極!”
“死到臨頭了,還威脅我?”
“做爲(wèi)天機上尊的你,這是什麼地方,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你這麼能算卦,有沒有爲(wèi)自己算一卦呢?”
“啊?哈哈哈……”
玄石怪恣意地笑著,
那得意的樣子,好比凡人中了鉅獎一般,
忘形而陶醉。
忽而,
他臉色一凝,笑聲戛然而止。
陰著臉,
湊近少年的耳邊,
用那低沉陰悚的聲音,
一字一頓,
慢慢地說道:
“葬……神……崖……”
“輪……回……谷……”
“是不是很熟悉啊?”
“意不意外?”
“驚不驚喜?”
“啊?哈哈哈???”
玄石怪可能是太開心了,笑得幾乎渾身癲癇起來。
那原本堅硬冰冷,
奇形怪狀的軀體,
此刻竟然抽搐得像塊融化了的豆腐。
看那得意的“鬼”模樣,
就差躺在地上拍著肚皮翻滾了。
“你在講什麼?我,不知道。”
白衣少年很輕蔑地看了玄石怪一眼,
隨即,視線越過他。
輕輕轉(zhuǎn)過身,
透過那冰冷幽怨,
滿含腐臭屍氣的陰冥玄霧,
看著那深不見底的輪迴谷底,
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恍惚中,若有所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