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薄脣淺抿著，忽然問我：“他要結婚了，你會怎麼做？”
我看著他反問：“思慕，我以爲我的答案已經(jīng)很明白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是沒敢直視思慕的眼睛，因爲這話我問的有些心虛，我好似不是在問他，而是在問我自己，我以爲自己不在乎，可我要是不在乎，剛纔也不會將車子開這麼快了，只是我當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或許是不願意承認。
思慕朝我走了過來，溫暖的大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好似他真明白了我的選擇，溫笑道：“早點回房間休息吧。”
“恩，你也早點休息。”我有點尷尬，說了這句話就回了自己房間。
回到房間，我立馬將房門關上。用的力道有點兒重，驚醒了睡著的佳佳，揉著眼睛爬起來：“媽媽，你回來了啦。”
“嗯，媽媽吵醒你了？”我緩了心神，走過去。
坐在牀沿上。佳佳小小的身子爬到我的身上來，搖了搖頭朦朧道：“媽媽，佳佳想要上廁所。”
“媽媽抱你去。”我伸手穿過佳佳的胳膊，將他抱起來。
佳佳才三歲，卻沒尿過牀，抱著佳佳去了衛(wèi)生間。弄好之後，又將他抱回來，此時小傢伙已經(jīng)沒什麼睡意了，趴在牀上看著我問：“媽媽，爸爸已經(jīng)好久沒來看佳佳了，佳佳明天可以去找爸爸嗎？”
佳佳總是在我跟傅夜擎之間選擇。一會兒來我這，一會兒去他那，當初傅夜擎在醫(yī)院裡說因爲佳佳需要一個媽媽，我何嘗不想給佳佳一個完整的家，每當佳佳問我找傅夜擎時，埋葬在心裡的一些潛意識就會冒出來，隨著唐潛說的那句話，那種意識越來越強烈。
但沒個真正答案，我又不敢靠近。
我輕輕拍著佳佳的後背：“睡吧，你爸爸最近很忙，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我這應該也不算是騙佳佳，傅夜擎不就是在忙著跟沈映蓉結婚嗎？
“哦。”佳佳有些不高興的應了一聲，小身子在被窩裡轉了一圈，抱著我的手臂睡覺。
第二天我想帶著佳佳一起去公司，把他放在家裡有些不忍心，但我想著今天要去找一趟林秀文，只能先讓佳佳在家多待一天了。
鄭國榮這次也算是如願以償了，苗淼果真是懷孕了，送醫(yī)院及時，孩子保住了，這可把鄭國榮高興壞了，老來得子，能不高興？
但似乎鄭國榮高興的有點早了，林珍跟鄭美慧豈會如了鄭國榮的願，讓苗淼生下孩子，要是真生了一個兒子，那鄭美慧跟林珍還真是什麼都沒有，所以林珍做了一件我意外中的事，跟鄭國榮離婚，鄭國榮是過錯方。要是離婚，法院判鄭國榮淨身出戶的可能都有，這鄭國榮怎麼會把好好的財產(chǎn)非給林珍一半，或者是拱手相讓，自然是求著不離婚。
能讓林珍做出這樣的事，估計是鄭美慧，這次鄭美慧倒是學聰明瞭。
鄭國榮爲離婚的事焦頭爛額，貸款的事又黃了，計劃擱置，正在辦公室裡發(fā)脾氣，我纔沒那麼不識趣頂風而上，等鄭國榮脾氣稍緩和了，我才敲門進去。
“進來。”鄭國榮的語氣有點兒煩躁。
推門進去，看著地上的狼藉，我沒多少驚訝，倒是鄭國榮看到我有點訝異，但旋即恢復如常，問我：“安安，你來找舅舅什麼事？”
“舅舅，我聽說舅媽要跟你離婚。”我一面幫著將地上的文件撿起來，一面故作茫然的問：“苗淼懷的真是舅舅的孩子嗎？”
鄭國榮深深嘆息：“哎，安安，舅舅不瞞你，可那真是舅舅一時酒後糊塗啊，好好的一條命也不能說不要就不要，現(xiàn)在你舅媽要鬧著離婚，舅舅實在沒辦法了，也不知道是誰把照片傳到了網(wǎng)上，要是讓我知道，定不饒。”
好一個酒後糊塗。
我勸說：“舅舅。現(xiàn)在舅媽正在氣頭上，這段時間過去就好了，不過苗淼跟孩子，纔是最關鍵的。”
“舅舅就是因爲這才爲難，要是那個苗淼沒有懷孕，我早就……”鄭國榮意識到說漏話了，立刻頓住，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說道：“安安，這些事舅舅知道處理，你還是回去工作吧。”
如果苗淼沒懷，鄭國榮可真是不會認，說不定下什麼狠手。
我什麼也沒說的退了出去，下午的時候，我準備去找林秀文，嘉音的電話火急火燎打進來：“初安，傅夜擎聽說要跟沈映蓉結婚了，這事你知不知道？”
這個時候嘉音才知道，估計之前傅夜擎也沒把消息放出去。
我淡淡地回了兩個字：“知道。”
“你這兩個字是什麼回答？”嘉音好奇的問：“初安，你確定真沒事？”
我笑說：“我能有什麼事，他本就早該跟沈映蓉結婚了，這不挺好的嗎？”
“也是。”嘉音說：“看你這麼淡定，看來是我多慮了。”
“嘉音，我現(xiàn)在有事。回頭再說吧。”
掛了電話，我坐回車裡，什麼也沒去想，將車子開去了林秀文的新住址，這個時間段，林希在公司裡上班，而林秀文的兒子在學校，家裡就有一名保姆照顧著林秀文。
保姆開了門，問我是誰，當時林秀文就半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聽到我的聲音，讓保姆不放我進去，我腳快，抵著門，看著客廳裡的林秀文說：“林秘書，我今天能找到這裡來，你覺得有些事還能再逃避嗎？”
林秀文神色一怔。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有些頹然地讓保姆放我進來，我走進去，屋子裡藥味很重，很是難聞。
我走到林秀文面前，她眼睛沒看我。手攥著衣角，情緒一時有點激動，我什麼都沒說，她眼裡好似包了淚：“初小姐，你現(xiàn)在還來找我做什麼，事情都過去了。你看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沒多少日子了，你爲什麼還要揪著不放。”
“林秘書，今天我不是爲你們上一輩的情感糾葛而來，雖然我恨你，但相對的。我想你也很恨我，恨我母親，這些如今說再多已經(jīng)沒了什麼意義，我就是再不能接受，不也得承認你的一雙兒女跟我是姐弟嗎？你們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我卻是最晚一個知道的，我有什麼資格揪著不放？”我自嘲著說。
這段時間我沒來找林秀文，一是不想驚了林希，二是自己想冷靜一會兒，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怎麼面對這個讓我母親痛苦的女人。
可林秀文何嘗不痛苦，而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病成這樣，我能說什麼。做什麼？
第一次見林秘書，她眼裡對我還有些愧疚，閃躲，可能是事情暴露，現(xiàn)在我只是她情敵的女兒。
林秀文微微一愣：“那你來做什麼？”
我盯著林秀文的眼睛說：“我想知道我爸到底是怎麼死的。”
聞言，林秀文很是震驚，激動的想要起來：“勵成不是跳樓死的嗎？初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秘書，我爸是跳樓，但爲什麼跳樓，真的只是公司倒閉的原因嗎？”林秀文眼裡對我爸的事好像也是有著疑惑，不然不會露出這種表情。雖然我猜想跟林秀文有關，她的表情離我所期待的答案有點不一樣，但好歹有人跟我一樣質(zhì)疑我爸的死了。
“當初我就覺得勵成跳樓的事有蹊蹺，可我又說不出哪裡不對。”林秀文手攥著毯子說：“初小姐，我不相信勵成的事是因爲破產(chǎn)，他不是那種經(jīng)不起打擊的人。我跟了他快三十年了，他什麼爲人我最清楚。”
三十年，林秀文今年不過就是五十歲，她在我爸跟我媽結婚幾年前就認識了，聽著從另一個女人口中說出對我爸很熟悉，很瞭解的話。覺得有點諷刺。
林秀文應該也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補充道：“初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現(xiàn)在什麼意思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今天我來找你，就是想了解當時公司的情況，你跟我爸這麼多年。又是他的貼身秘書，一定知道的不少。”我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語氣說的這話。
林秀文臉色有點尷尬，回憶了一下說：“初小姐，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到什麼，只是在勵成跳樓前幾個月。他開始變得有點不對勁了，具體哪裡，我也說不上來。”
跳樓前幾個月？
我追問：“林秘書，那你相信是傅夜擎逼的我爸跳樓的嗎？”
“這個……”林秀文有點猶豫，看了我一眼說：“初小姐，我知道你跟傅總的事，你要問我跟傅總有沒有關係，這我不敢確定，勵成當年對他很是打壓，兩人幾次在辦公室裡大吵，如果不是看在初小姐的份上，傅總當年早就離開了公司。”
從沈映蓉口中知道我爸打壓傅夜擎，那時我還是將信將疑，可從林秀文這裡得知，我心裡很是驚訝。
傅夜擎如果不是爲了我早就離開了公司，這句話，讓我久久不能回神。
我緩緩吸一口氣問：“林秘書，你如果不確定，爲什麼會讓林希去傅氏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