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著上次我扔了他買的飯，而剛纔我跟思慕的電話，他也聽見了。

這個男人，還真是……

其實剛纔思慕說送飯過來時已經感到餓了，現在聞著飯香，嚥了咽口水，我拿過另一份飯說：“王琳送的飯，我爲什麼要扔？”

我端起飯吃了一口，他看了我一會兒嘴角輕揚著一抹弧度說：“王琳是我的人，這飯也是我的。”

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傅總的女人還真是多，我聽說公司裡還有個叫林希的美女，王琳也真是，怎麼沒給你準備點牛鞭湯補補，還是嘉音對汪東駿貼心，知道給他吃點補腎的東西。”

他沉了沉臉色，冷哼了一聲：“看來你挺關心我，連我身邊有什麼女人都知道。”

我連眼角都沒給他一眼，直接丟給他四個字：“知己知彼。”

王琳的廚藝我當年就嘗過，確實不錯，我迅速解決了自己這份飯，沒必要爲了跟傅夜擎過不去讓自己餓肚子。

傅夜擎吃飯的時候。我也就學著他剛纔的做法給佳佳擦拭酒精，人一發燒就特別難受，燒漸漸退了，佳佳迷迷糊糊的醒來，見到我眼裡含著欣喜，因爲發燒沒精神，有氣無力地喊了我一聲：“媽媽……”

“還難受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佳佳搖頭。寬慰著我說：“不難受了。”

“來，喝點水。”佳佳的嗓子有點不對，我趕緊給他倒了杯水潤潤喉嚨。

水是一直準備著的，手從佳佳的脖子穿過去，將佳佳扶起來，給他餵了水，這時他才發現傅夜擎。聲音帶著驚喜：“爸爸，佳佳好開心，爸爸媽媽都來陪佳佳了。”

看著佳佳地笑臉，我心裡卻覺得酸澀，傅夜擎輕飄飄地睨了我一眼，走過來探了探佳佳的額頭，對於爸爸媽媽的陪伴。佳佳還真是從來沒有享受過一天。

這是別人家孩子每天都會有的畫面，可在佳佳身上，有傅夜擎的時候就沒有我，有我的時候，就沒有傅夜擎，更不要說我缺失的那三年。

眼眶有些溫熱，我努力扯了一抹笑，給佳佳拿了一個枕頭墊在他腦後。

佳佳有些懨懨的，也沒有胃口，眼皮一會睜，一會閉上，發燙的小手死死抓著我，生怕我離開了，朦朧地陪著說了幾句話，又緩緩地睡著了。

十點左右，傅夜擎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眼來電按了關機，我拿眼角看了眼他的神色，電話響的時候他皺了皺眉頭，想來是讓他煩心的人，沈映蓉剛流產了，估計這個時候也就是她了吧。

掛了沒一會兒，電話又響了，我把之前傅夜擎送給我的話原封不動的送給他：“我看你也沒有心思在這，不如就回去吧，佳佳我來照顧。”

“你照顧我不放心。”他直接將關機，揣進口袋雙手環抱在胸口靠在椅背上，病房裡兩張病牀，佳佳拉著我的手一直沒鬆開，我也就半躺在佳佳身邊，他也沒去旁邊的牀躺。

他長手長腳的，縮在一張椅子裡，估計有點難受。

抿了抿脣，我猶豫著問：“傅夜擎，沈映蓉也算是跟你共患難的女人。你怎麼對她如此……冷漠。”

說冷漠都算是委婉了，應該是冷血無情纔對。

他微微瞇著眼睛，語氣帶著點慵懶：“安安，你好似很想了解我？”

我皮笑肉不笑：“認識你幾年了，才發現對你一無所知，傅總，你覺得我該不該多瞭解一點？”

他眉梢輕挑：“又是知己知彼？”

“自然。”

他睨了我一眼，這次沒再說話，我靠在牀頭，擁著佳佳，也漸漸地睡著了，迷迷糊糊間，我好似聽見耳邊有人在對我說：安安，你回來就好。

翌日，心裡因爲擔心著佳佳，睡的也不是很熟，聽見有動靜，我也就睜開了眼睛，傅夜擎輕手躡腳的套上衣服準備出去，我眼睛朦朧地看了他一眼，問了一句：“你要出去？”

“你們先再睡會兒，我去買早餐。”

他套上衣服就出去了，我低頭看了眼熟睡中的佳佳，沒有了睡意，伸手摸了摸佳佳額頭，心裡徹底鬆了一口氣。

傅夜擎的動作很快，大約半個小時也就提著早餐回來了，佳佳也正好剛醒，他買的都是比較清淡一點，開胃的早餐。

傅夜擎讓醫生來給佳佳做了一個檢查，醫生準許可以出院了，我跟佳佳在病房裡吃早餐，他也就去辦理出院手續。

我不怎麼吃早餐，三歲的佳佳已經能自己吃飯，不讓人喂。我也就坐一旁陪著，佳佳跟我住的這些天，我也沒怎麼陪他吃早餐，都是讓劉嫂帶的，佳佳也沒哭沒鬧，傅夜擎真的將他教的很好，而我，除了生了他之外，什麼也沒有做過。

我揉了揉佳佳的小腦袋，鼻尖有些酸澀：“佳佳，還願意繼續跟媽媽住嗎？”

這是我第一次在佳佳面前稱自己爲媽媽，我想以前自己不是因爲傅夜擎的緣故不敢，而是潛意識裡覺得自己不配。

聽見媽媽這個稱呼，佳佳臉上那欣喜的笑容，就像小太陽，暖洋洋的，聲音歡快：“媽媽，你認佳佳了嗎？”

眼眶忽然溫熱，我扯出一絲笑，摸著他的小臉蛋：“媽媽對不起你。”

“佳佳沒關係的，只要媽媽認佳佳，媽媽，佳佳好開心。”佳佳撲進我的懷裡，笑的就像個小天使，他真的很高興，笑的眉眼都看不見了似的：“媽媽，你可以搬回來跟我和爸爸一起住嗎？佳佳不喜歡沈阿姨。”

這個問題倒是把我難住了，我沒想到佳佳會提出後面的問題。我不想讓佳佳失望，可住一起這根本不可能，我斟酌著說：“佳佳，媽媽已經跟爸爸分開，不能住一起了，不過佳佳可以想過來跟媽媽住了，就過來，想去爸爸那裡，就過去，好不好？”

佳佳臉上的笑容褪去，委屈的看著我，癟著嘴：“佳佳想跟爸爸媽媽住一起。”

見佳佳的可憐的模樣，儘管我知道他這只是裝的，心卻止不住一疼，啞著聲音開口：“佳佳，媽媽……”

“佳佳，待會跟爸爸回去。”傅夜擎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面無表情的走進來，手裡還拿著醫生開的藥，佳佳也沒吃好，他二話不說的將佳佳從病牀上抱起來。讓其趴在他的肩膀上。

佳佳嘟囔了一聲：“爸爸，佳佳想跟……”

佳佳的話沒說完，傅夜擎一個眼神過去，佳佳也就沒再說話了，傅夜擎抱著佳佳就朝外走，我叫住他：“傅夜擎，你這是幹什麼。你沒聽見佳佳他說……”

“佳佳他想我們三人住一起，你會答應嗎？”他側身看了我一眼，嘴角噙著一抹冷冽的笑，是譏諷。

我啞口無言，佳佳趴在傅夜擎的肩膀上看著我，原本眼睛裡含著希望，見我沒說話。小小年紀，眼神裡卻透著一股悲涼，我心裡一驚。

傅夜擎滿目失望，就像三年前一樣的失望，又好似多了一點東西，讓人看不懂。

他抱著佳佳走在前面，我回過神來立馬追了上去。長長的走廊上，他抱著佳佳走在前面，我走在後面，趴在他肩膀上的佳佳眼神可憐巴巴地一直看著我，一隻小手朝我伸著，傅夜擎大步走著，那一段小距離，像是我們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我怎麼追，那距離還是沒變。

走出醫院，大門口停著兩輛車，兩邊各自站一個人，沈映蓉跟思慕。

傅夜擎抱著佳佳徑直朝沈映蓉那邊走過去，沈映蓉遠遠地衝我看了一眼。傅夜擎神情冷冽地將佳佳塞給沈映蓉，拉開主駕駛的車門，沈映蓉抱著佳佳坐到副駕駛去，佳佳被塞進沈映蓉懷裡那刻，我看見佳佳掙扎了，沈映蓉卻死死的禁錮著他，車子發動時，我慌急地踩著高跟鞋從臺階上下去，佳佳伸出腦袋不停地喊我媽媽，讓我的心，碎成萬片。

“佳佳……”車子駛入車流，除了佳佳那一聲媽媽在耳畔迴響著，什麼都沒有留下，都被帶走了。

步子有些急。高跟鞋踩在了地面裂縫中，腳下一崴，思慕急急地衝過來扶住我：“安安。”

我抓著思慕的手臂，眼淚有些忍不住落了下來，哽咽著聲音：“思慕，傅夜擎他這是在逼我，在逼我啊。”

當傅夜擎抱著佳佳那一刻。我就知道傅夜擎想幹什麼，他就是想用佳佳逼我。

或許，這就是他將佳佳忽然送到我身邊的原因，現在他的目的達到了，從回來蓉城那一刻，我以爲自己可以無所顧忌的跟傅夜擎周旋，可每次都是我輸了。因爲我沒有他的心狠。

思慕將我擁在懷裡，安撫道：“你想要佳佳，我幫你爭取回來。”

我不知道思慕能不能幫我將佳佳爭取回來，但他的話，我從來都是相信的，待我情緒稍穩了一點，思慕將我帶了回去。站在陽臺上，我看見對面沒有人，傅夜擎他沒有帶佳佳回這個別墅。

傅夜擎不止一處房子，當初他刻意搬過來，在醫院時，我就該猜到他不會將佳佳帶來這裡了，而我要想再見佳佳。除了法律途徑，再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