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武:9】
【破限:32】
第二天,清晨。
一縷天光在窗外出現(xiàn),小院屋內(nèi)的陳峰睜開雙眼。
面板信息浮現(xiàn),越來越少的極武與破限,危險區(qū)內(nèi)的武館快要被他翻遍。
“要儘早打破那片空間壁壘啊.”
念頭閃過,他又想到了亡者秘境的那份天賦光團。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類型,有什麼作用。
暗自搖頭,他隨即起身,走到窗外,
外界初陽當(dāng)空,但天空卻不算太亮,反而有些昏沉。
感知悄然發(fā)動籠罩方圓一切,他依舊沒能發(fā)現(xiàn)那位隱藏的五階強者。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
對方?jīng)]有惡意,這是昨晚他敢入夢的前提。
甚至,他懷疑對方是不是已經(jīng)離開了獅心流,否則自己也不至於一點痕跡都沒發(fā)現(xiàn)。
咚咚!
敲門聲響起。
“師兄,還有半個小時就上山了。”
一身黑色長衣的趙庭霄站在門外提醒道,知道他起牀較晚,擔(dān)心錯過。
陳峰在屋內(nèi)應(yīng)了一聲,不再耽擱,很快就收拾妥當(dāng),換上一身黑色衣服,推門而出。
“師兄,早飯已經(jīng)備好了。”
“獅心流特意給你準(zhǔn)備了一份百年份的參藥。”
趙庭霄說道,很快有人端著早飯來到小院之內(nèi)。
熱粥裡面有參片混合,陳峰目光波動一瞬,也沒推脫。
他確實需要精元大補之物,讓元種覺醒法繼續(xù)提升。
同樣,他也知道獅心流這般討好的目的。
唯一的宗師不在,曾經(jīng)的仇敵也不少,或許會在今日登場搗亂,亦或者未來找麻煩。
他如今也算是南方武道界最強的宗師,對方也是希望能多些善緣和庇護。
旋即,在小院內(nèi)默然喝粥。
曹銅和趙庭霄或站在院門口看向外界,面色複雜,或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擡頭看天。
寒風(fēng)吹起道道風(fēng)聲,天空陰沉沉的有烏雲(yún)匯聚。
獅心流的許多核心弟子都穿著肅穆的黑衣,綁著白色布帶,陸續(xù)向大殿匯聚。
“今天天氣不好啊。”
趙庭霄低沉的說了一句,陳峰默然不語。
百年份的參藥效果不錯,道道熱流入體,元種覺醒法距離四階越來越近。
直到最後,熱粥入腹,周無仞等人陸續(xù)在院門外出現(xiàn)。
他這才起身,邁步而出。
“走吧。”
趙庭霄和曹銅連連點頭,帶上雨傘,跟著他的步伐。
嗒嗒。
紅木的院門之外,道道視線目光看來。
“我聽人說,今天可能有其他流派出現(xiàn),想給獅心流添亂。”
周無仞靠到近前,一身黑色中山裝,臉色冷峻。
陳峰點頭,知道武道界的恩怨就是這樣。
“哪些流派?”
“都是些大流派,以前也出過宗師,只是這些年沒落了一些。”
體格魁梧身高兩米的巨象宗師宛如鐵塔,一身黑色寬鬆勁裝,尷尬解釋道。
“有些人我還認(rèn)識,甚至還欠過人情。”
“我也是。”
白鬚飄飄的鯨流宗師面色無奈,陳峰對此不可置否,知道他和巨象宗師的小心思。
他們都和謝宗師交情尋常。
而且,宗師都有老去死亡的時候,他們也擔(dān)心今日介入太多,等到未來自家流派失去宗師,會遭到類似清算。
換而言之,就是不想當(dāng)這個惡人。
“我來便是。”
周無仞語氣平淡道。
雖然他和謝嘯交情也不算太深,但好歹也有過一絲生死患難。
而且
“我們北方武道界向來同氣連枝,以後哪怕我不在,聖門也自會替我絕影流說話。”
“沒這麼多彎彎繞繞。”
他有些不太看得上巨象宗師兩人。
也明白爲(wèi)何北方武道界對南方一直都瞧不上眼。
後兩者聞言也是無奈,南方武道界分裂太久,各大流派恩怨極多,人情複雜,完全不是北方能比。
“你們武道界的破規(guī)矩,真多。”
趙夢也冷聲開口,也站在幾人身邊。
武道本就勢弱,還內(nèi)訌不斷,也難怪會被她們改造人取締。
她今天既然來了,那就要給謝嘯的後人與流派撐腰。
管你是不是武道界,也管你壞不壞規(guī)矩。
一時間,巨象和鯨流兩位宗師啞口無言,帶來的弟子也是尷尬撓頭,不敢插嘴這些前輩強者的話鋒。
對此,陳峰都收入眼底。
“走吧。”
邁步而出,剛纔的小矛盾彷彿並沒讓他在意,也沒開口承諾會如何做。
巨象宗師幾人心思各異,或?qū)擂位蚴罱K還是以他爲(wèi)首,邁步走出院落羣,來到殿堂前方。
此時此刻,不少人都在。
響山市聯(lián)會的議員、當(dāng)?shù)卮笮图瘓F的董事、不少與獅心流交好的武道流派。
有個別人上前熱絡(luò)示意,點頭恭敬。
彷彿不是來參加葬禮,而是趁勢結(jié)交人脈。
陳峰沒有搭理,只是默然擡頭看了眼天空。
嘎!
一隻黑色烏鴉不知何時出現(xiàn),淡淡的惡意悄然籠罩。
“竟然有烏鴉。”
趙庭霄嘀咕了一句,周無仞等人也是疑惑看了一眼。
唯有陳峰,微微瞇眼,隔著層層高空與其漆黑的眼珠對視。
嘲諷、譏笑、陰魂不散.
感知內(nèi)的惡意越來越濃,但很快,一陣哀傷與悲痛將這些感覺給衝散。
“衆(zhòng)弟子聽令!”
“爲(wèi)老祖,送行!!”
大吼之聲在殿堂內(nèi)響起,一位位黑衣弟子連續(xù)而出,排列兩側(cè)。
有人擡棺而起,有人捧著黃白之花在前開路。
潭瀧等一衆(zhòng)真意派主和長老都是面色沉默哀傷,捧著黑白相片,走出殿堂,向後山而去。
“獅心流的每代長老與宗師,都葬在後山。”
巨象宗師感嘆說道,情緒不禁低沉了一些。
同爲(wèi)宗師,即便交情有限,也難免兔死狐悲。
一時間,衆(zhòng)人沉默,最後還是跟著那浩浩蕩蕩的一羣黑衣弟子,還有那黑木棺材,一起走向楓葉林的道路,向更高的後山而去。
轟隆!!
忽地,雷聲大作。
天空烏雲(yún)沉沉,有電光閃過。
“要下雨了。”
“天公不作美啊。”
“不,爲(wèi)何不說是,連老天都在爲(wèi)謝宗師送行?”
低聲的交談悄然響起,淅瀝瀝的雨聲緊隨而至。
兩側(cè)樹木的楓葉被雨水打落,灰色巖石的階梯上印出一道道密集小點。
嘭!
黑傘打開,趙庭霄站在陳峰身後,爲(wèi)他舉傘。
其他宗師和趙夢,包括那些一路送行的商人政客,也有人類似動作。
浩浩蕩蕩的數(shù)百上千人擁擠上山,從高空看去好像是一道黑色洪流。
一道道黑傘打開,唯有擡棺的獅心流弟子,還有那潭瀧等人,被雨水漸漸打溼頭髮與衣服,沉默不語,只是低頭邁步。
嗒嗒!
也就在這時。
異常的腳步聲響起。
本該無人的後山不知何時多出數(shù)十道人影。
穿著不一,休閒服裝與長袍皆有,老年中年青年,甚至有人佩戴刀劍,明顯是來者不善。
“潭瀧,想送你師父上山,先過我這一關(guān)。”
一位真意級的灰髮老者陰狠說道,手持黑色唐刀,攔在路中。
人羣一怔,本來前行的隊伍忽地停下。
“是夜刀門的人,曾經(jīng)也出過宗師,但後來與謝老宗師結(jié)怨,重傷減壽,提前十多年坐化。”
“武道大會都沒見他們出現(xiàn),我還以爲(wèi)已經(jīng)沒落消亡了。”
“哎”
道道議論聲裡,巨象宗師解釋了一句。
陳峰面無表情,周無仞和趙夢卻是皺了皺眉。
“譚瀧,天道報應(yīng),你們獅心流也有今天。”
“想上山可以,原地朝北,爲(wèi)我?guī)煾缚娜齻€響頭,我就放行。”
又是一位真意高手走出,中年男子,面色冷硬,體格頗爲(wèi)健壯,明顯走的硬功路線。
“是巨石門,當(dāng)初和巨象門齊名的流派啊。”
“聽說巨象宗師還欠了一個人情,去借閱了巨石門的真功,這才突破宗師”
議論再起,本打算幫忙喝止的巨象宗師臉色一僵,最終只得收回腳步。
“譚瀧,你師父當(dāng)年殺了我?guī)煾浮!?
“四十年了,我不敢找他報仇,但現(xiàn)在他死了,這筆債,你也該還了。”
一位抱劍的青袍老嫗走出,看似五十多歲,身後還有兩位真意級的一男一女跟隨。
“是天流劍的人,那位應(yīng)該就是曾經(jīng)天劍宗師的關(guān)門女弟子。”
“四十年,熬死了不知幾代人,武道大會都沒現(xiàn)身,想到現(xiàn)在還是出現(xiàn)了。”
“聽說鯨身覆海流的一位宗師,曾經(jīng)年輕時,還被天流劍的人救過.”
一些武道界的名宿也在送行隊伍裡,或許境界不高,但見識卻頗深,許多以往恩怨都一清二楚。
沒有說話,周無仞只是看向一旁停下腳步,有些無奈的鯨流宗師。
“那個人,就是我。”
話畢,通往後山的石塊階梯上又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五六個流派之人。
都有真意級高手坐鎮(zhèn),甚至還有一人,竟然來自北方武道界,引得周無仞臉色陰沉。
“媽的。”
他罵了一句,就想上前將那人喝退。
但很快。
“周小友,可還記得我。”
攔路人羣裡走出一人,白髮蒼蒼,形同枯槁。
穿著灰色長袍,被人攙扶。
一身氣息似是宗師,但又不完全是,像是隨時都可能從這個境界跌落。
剎那間,周無仞臉色一僵,雙目瞪大。
“許前輩,你”
“老夫從沒求過你,今天只有一言。”
對方拱了拱手,作揖道:“不要插手,可好?”
話音落地,不知多少目光看來,停在陳峰一行人身上。
他們都知道,這纔是今天獅心流能否平安渡過劫難的後盾。
但偏偏.
“周宗師?”
趙夢皺眉問道。
巨象宗師等人也是好奇,畢竟先前周無仞可是態(tài)度強硬無比。
“我真沒想到他竟然也和謝宗師有仇怨。”
“那是我北方武道界的許老宗師,曾經(jīng)爲(wèi)我出手一次,也因此留下重傷,險些跌下宗師境界。”
周無仞臉色複雜道。
衆(zhòng)人明悟,但可見他有些不甘心。
“許前輩,晚輩欠您恩情難以償還,但老謝確實是我朋友,可否請您今日高擡貴手?”
目光看去,白髮蒼蒼的老者卻是搖了搖頭。
“周小友,你可知我爲(wèi)何要如此追究?”
“晚輩洗耳恭聽。”周無仞壓下煩躁,誠懇說道。
“早年我來南方遊歷,曾遇一人自稱無敵。”
“囂張跋扈,傷我友人,之後我連夜追擊,欲要給其一個教訓(xùn)。”
語氣平緩,白髮老者最後看向那棺材:“耗費數(shù)天,千辛萬苦,即將功成時,謝嘯出現(xiàn),將我阻撓。”
“你說,我該不該討個交代?”
話音落地,氣氛一靜。
所有人都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原因存在。
同時也沒想到,這竟然還牽扯到了南方武道界唯一的一位極境絕巔,楊無敵。
周無仞臉色漸漸低沉,拳頭握緊但又不好再反駁。
“那前輩爲(wèi)何等到今日纔來?”
人羣裡有人看不下去,隱藏問道。
白髮老者也沒隱瞞,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皸顭o敵我惹不起,但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無暇他顧。”
“所以,我來了。”
承認(rèn)了自己不行,但也不否認(rèn)要討回交代。
人羣沉默,嘩啦啦的雨聲不斷響起。
送行隊伍裡的獅心流弟子被打溼頭髮,衣服狼狽,譚瀧等幾位長老派主更是面色落寞。
宗師流派何等風(fēng)光,但等宗師離世,就有何等沒落。
“不要臉的老東西。”
忽地,趙夢出聲,罵了一句。
白髮老者皺眉看去,其他人也是驚疑不定。
“謝嘯在的時候你不來,現(xiàn)在人死債消,這個道理你都不懂?”
“今天我話放這裡,你若敢動手,便是與我黑晶集團爲(wèi)敵!”
嗡!
說話間,她身上氣息暴漲,空蕩蕩的左袖無風(fēng)自動。
周無仞張了張嘴但卻不好再多說,對面的白髮老者沉默片刻,最終開口。
“這是我武道界的事,閣下確定要插手?”
“廢話!”
趙夢態(tài)度強硬,潭瀧等人目露希望。
但是,下一秒。
“那就抱歉了。”
話音落地,譚瀧等人臉色僵硬。
衆(zhòng)人擡頭一看,楓葉林內(nèi)走出一道身影。
穿著一身白色長袍,鬚髮灰白,有些清瘦。
“呵呵,老許,這個人情,你總算捨得用了。”
嗒嗒。
他穿著布鞋走來,身上氣息漸漸散開。
一關(guān)、兩關(guān)、三關(guān)。
氣息甚至比趙夢還要強上一絲,邊上的周無仞臉色再次一變。
“王老宗師?”
巨象宗師等人也是驚疑不定,很快就認(rèn)出來人。
“是北方聖門的上任護法。”
此話一出,趙夢臉色陰沉,潭瀧等人的心情更是沉入谷底。
但偏偏,即便如此。
那白髮老者也沒有急著動手,而是目光偏轉(zhuǎn),最終放在那人羣居中的青年身上。
“陳宗師,今天的事,你若肯旁觀放手。”
“我願向聖門請求,邀你炎虎流遷至北方,允你一觀神魄之法。”
他語氣篤定,相信這位天賦驚人的年輕宗師,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只要還有攀登武道之路的雄心,就絕不可能拒絕這般誘惑。
一時間,道道目光看來。
譚瀧等人臉色絕望,巨象宗師等人也是面色複雜異常。
遷移北方,神魄之法。
這些都是他們以往渴求的目標(biāo),既能得到北方聖門庇護,也能有更大機率開啓神魄之關(guān)。
但可惜,他們都沒這個資格。
“陳宗師?”
見青年沒有回答,名爲(wèi)許宗師的白髮老者再次開口。
但偏偏,無數(shù)的目光看來。
一身黑色長衣的陳峰,卻只是默然擡頭望天。
衆(zhòng)人疑惑,也跟著擡頭望去。
雨傘之外,淅瀝瀝的天空之中。
黑色烏鴉還在盤旋,突兀異常。
衆(zhòng)人一怔,而後才見陳峰收回目光,看向?qū)γ妗?
“我和謝宗師交情不深。”
白髮老者臉色鬆緩,輕輕點頭。
趙夢臉色微變,譚瀧等人更爲(wèi)絕望,只覺今日怕是要被除去流派,再無援助。
“但是.我很好奇一點。”
“你說。”許宗師問道。
視線之間,點點水花在雨傘上飛濺。
陳峰目光在那些攔路流派上一一掃過,最後放在白髮老者身上。
“我們南方武道界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北方,來指手畫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