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白霧繚繞，沐浴露的香氛沁人心脾，瀰漫甜蜜的氣息。

何念恩手臂抱著修長的兩腿，蜷成只熟了的大蝦，老老實實坐在浴缸裡。

她很怕浴缸裡的泡沫會漸漸消散，露出隱在水下的身體，不得不用另一隻浴球不停揉出細膩豐富的泡泡，像雲層般厚厚蓋在水面上。

浴缸裡很快滿是滑滑膩膩奶白色泡沫。

何念恩感覺他的大手在自己背上游走，最初是輕輕的，然後微微加重了力量，宛若spa按摩似的舒服，忍不住呢喃：“好……”

‘舒服’兩個字，被她生生壓在貝殼般潔白的牙齒之間。

就算這樣，她的臉仍是瞬間變紅。

怎麼可以在他面前說舒服呢，那豈不就是承認很享受麼。

那就太丟人了。

她咬了咬脣角，慶幸還有一絲清醒，剛纔聲音不算大，他或許也沒聽到吧。

謝寰宇心裡有事，果然沒聽到她的低聲囈語，仍是用浴球爲她擦背。

何念恩見他許久沒有反應，暗暗吐了口氣，疲憊和舒坦交加，昏昏欲睡，腦袋漸漸垂下。

“咕咚……”

她不知何時腦袋扎進水裡，喉嚨被嗆到才驚醒，手忙腳亂在浴缸裡撲騰，忽然，上身被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提起來，頭向下被按在浴缸邊緣。

“吐出來，”沉穩的聲音在上方命令道。

何念恩暈暈乎乎，聽話的將洗澡水吐出來，壓在脖子上的力量一輕，腳步聲去了又回，晃眼的燈光下，猿猴般的長臂伸過來，將一瓶開了蓋的礦泉水送到她脣邊。

“漱口。”

何念恩聽話的仰頭漱口，再吐出去，反覆幾次，口中才徹底清爽。

她松下肩膀，推開礦泉水，沒敢擡頭看他，低聲道：“我好了，謝謝你。”

浴室裡又沒有第二個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幫忙。

道聲謝是應該的。

要不是他剛纔的反應足夠快，帶著泡沫的洗澡水差點灌入自己呼吸道。

“說是謝我，卻連我的眼睛都不看，”謝寰宇好聽的嗓音沉沉道：“聽不出來誠意。”

他聲音裡沒有不快，倒像是那種大男孩兒的耍賴，何念恩睜了睜眼睛，忽然記起一模一樣的話，倏然仰起頭。

四目，在彼此的眸光中相對。

兩雙眼睛裡情緒翻卷，回憶像在黑暗的時光隧道中飛速倒退，陽光，明亮的玻璃頂，清澈見底的泳池，出現在記憶閃回的那一幕。

那時，是高一。

他們的高中非比尋常，學校擁有完善的設施，高一體育課，何念恩本來報了籃球，結果竟出現在游泳課的名單上。

她要去改過來，還沒開口，女老師就雙手合十求幫忙：“念恩，你就當給老師撐場面，你不知道老師有多慘，因爲那位大小姐報名游泳課，別人都不敢報，你要是也不去，就真沒幾個人了。”

“可是老師，我真的不能參加，”何念恩咬脣，搖頭。

“爲什麼呀？”老師很不解，窮追不捨問原因。

何念恩牙齒深深陷入脣角，只是搖頭。

羞於啓齒，她實在不好意思說明原因。

教游泳的女老師以爲她和別的女孩子理由相同，拍了拍她的手臂笑道：“別人倒是有情可原，念恩你怕什麼呀，就這麼定了啊。”

於是，也不管何念恩願不願意，果斷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