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黑暗之吻

紀清時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個男人腳上的皮鞋，非常精緻考究的皮鞋。擦得油光發亮，褲腳筆直，沒有任何褶皺。

她懶得再看，這樣的男人非富則貴，沒興趣。如果有興趣的話，法國這樣的男人多如牛毛，她早已審美疲勞。

然後，他轉身按了關門的按鈕，正準備按樓梯層的時候，發現，天，居然是下去的樓梯。

今天，是倒了血黴嗎？

待會兒，還要再往上跑。改天要去拜佛了，倒黴也不是這麼倒的吧……哎，電梯，一直下滑。一樓、兩樓……心疼、肝疼……

而與此同時，紀清時的身體，早就難以負荷這樣的運動量，她面色蒼白的回頭，幽幽的對身後的男人說：“先生，幫個忙，送我去醫院。”

如果，她當時是在演鬼片的話，最佳女鬼獎非她莫屬……

“恩？”男人緩緩擡頭，天，對面，對面是一張好恐怖的臉……

四目相對。

瞬間，整個世界變成一片漆黑。

什麼也沒有，也可以什麼都有。

紀清時自認倒黴，好吧，今天是不是世界末日？電梯不是壞掉了嗎，有人坐不是意味著它修好了嗎？爲什麼還會壞掉……

黑暗的。

不太新鮮的空氣。

她忽然想起六年前。

剛到法國的那一晚，王媽把她領進房間。

她望向窗外。

淡漠的師叔，很好相處的王媽，新的房間，一切都是新的。未來，未來會是什麼生活？

她的手觸碰到口袋裡的小刀，她將手伸進口袋，摸著小刀。媽媽，你看到了嗎？清時——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而她的內心也在惴惴不安著。一個充分了解她的師叔，擁有著無數強大的男人爲他效命。王媽叫他老闆，似乎，他又只是個商人。他要她做什麼，真的，只是因爲，外公留下來什麼嗎？如果說繼承，已經這麼多年了，爲什麼現在，要她來法國？

遠方，紀清時望見了一條小河。羊兒在河灘上，慢慢悠悠的行走。這座隱匿在鄉村裡的別墅，究竟是什麼地方？

她打開行李箱，準備把自己的衣服放進衣櫃。

衣櫃很大，是她不曾用過的白色翡翠拉門。

衣櫃門的把手，似是度了一層金一般，精緻而華麗。

拉開門，便見裡面是一件件不同樣式的衣服，井井有條的掛著，一絲不茍的，熨燙的很整齊。

法國的一切都是新的。

她索性將行李箱關上，從衣櫃裡拿了一條白色的睡裙。

走進浴室，洗澡。

蒸騰的熱氣，讓她差點想哭。

這就是新生活嗎，這就是新生活，對嗎？

洗完澡，她光溜溜的站在偌大的浴室裡，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忽然笑了。穿上睡裙，她光著腳走出浴室，坐在沙發上，溼漉漉的頭髮上的水，一點一點的暈開在睡裙上。空氣中，充斥著沐浴露和洗髮水的味道，很好聞，不知道是什麼牌子，她以前從來沒用過。

有人在敲門。

她將門打開，原來是王媽。

王媽手中端著飯菜，笑了笑：“小姐，餓了吧。”

“哦，王媽，飯菜真香。”她笑了笑，準備接過王媽手中的盤子。

王媽搖搖頭，說：“小姐，我幫您送進去。”

“謝謝，王媽。”她無可奈何的退了一步，讓王媽進門。

“小姐，您是小姐，回家了，就應該過小姐的日子。”王媽進門，麻利的將盤子放在茶幾上，接著說：“小姐，老闆說，你一定累了，不想下樓吃飯，才叫我送進來。”

“哦？是嗎？”她微笑，師叔，是個這樣體貼的人嗎？

她和王媽聊了幾句，王媽便出了臥室。

她望著飯菜，拿起筷子。

紅燒排骨，是媽媽最拿手的菜，也是她最愛吃的菜。

忽然，砰的一聲——

房間一片黑暗。

紀清時坐在沙發上，手中緊緊握著筷子。

師叔，忘交電費了嗎？

會想到這裡，紀清時掏出手機。

也許，光線會讓她感覺好一點吧。

卻不料，她剛把手機從衣服的口袋裡掏出來，手機便被一隻手碰掉了。

該死。

她蹲下來，在地上摸索著。

心想，這一起搭電梯的男人，他看不見就算了，亂揮手做什麼。現在手機掉在了地上，拿什麼照明？

不過，那個男人似乎很怕黑。

“嘿，你站過來點。”男人大聲說。

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明顯有些中氣不足和慌亂，卻更像是命令。

“你怕黑？”紀清時問道，她不喜歡他強硬的語氣，皺了皺眉。

“見鬼，唔，好吧，我怕黑。”男人大聲嚷嚷，彷彿大聲能讓他有安全感。

“唔，省點力氣吧。”如果待會，電梯沒有氧氣了怎麼辦？紀清時輕輕挪動腳步，靠了過去，她已經很虛弱了，但是，她還是努力和男人說話，來緩解男人的情緒，她知道，怕黑的人最怕黑暗裡只有自己一個人。

“啊，好吧。”男人又問，“你在哪兒？”

“我在你身邊。”紀清時蹲在男人身邊，她好累，真的好累。

“我摸不到你……”男人揮了揮手。

“在下面。”紀清時扯了扯男人的褲腿。

男人便蹲了下來，輕輕摟住她：“還好吧，你……”

紀清時沒說話。

“喂……”

紀清時還是沒有說話。

“女人，你……”不會是死了吧，男人心想，唔，人工呼吸應該有用的吧。

男人於是勾住了她的脖子……權當是……啊，好香……沒想到這個女人長得很醜，身上居然這麼香，特別是嘴脣，柔軟的，溫暖的……他忽然，就不怕黑了。--66聽有聲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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