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視頻會議暫時告一段落。
賀子桀揉著眉心關(guān)了電腦，後仰靠在椅背上。
周煬敲門進(jìn)來，忍著笑。
賀子桀斜他一眼：“怎麼了。”
“沒。”周煬清嗓：“少爺你中午吃什麼？”
“她呢。”
“出去了。”
直身坐起，賀子桀銳利的眸子刻在周煬臉上。
“王傳剛跟著。”周煬實在是憋不住了，就把早上他在盛夏那間小辦公室門口看到的景象複述了一邊。
“盛夏那股子氣勢還真不是一般姑娘能有的！”周煬由衷道：“我完全連進(jìn)門幫忙的機(jī)會都沒有！”
賀子桀面無表情，只是細(xì)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他眼中融著滿滿的驕傲。
盛夏帶著肖曉和杜若去了那塊馬上就要被競標(biāo)的圈地，王傳剛開的車。
門口掛著政府的公告牌，還專門設(shè)了個小門房安排人守著。
盛夏敲敲門，一個搖著蒲扇的大爺拉開窗戶：“啥事兒啊！”
“大爺，我們想進(jìn)去看看，能麻煩你開一下門嗎？”盛夏笑著道。
老大爺從門房出來，手中蒲扇不停：“沒啥好看的，就是一塊大到?jīng)]邊兒的空地，連根草都沒有！”
王傳剛掏出盒煙給老爺子遞了一根，又打著火遞上去：“大爺，我小妹兒以後就是這塊地的開發(fā)人，今天來就是看地方的！”
見老大爺盯著煙盒移不開眼，王傳剛索性直接把一盒煙都塞給他：“你給行個方便！”
大爺捏捏煙盒，笑了，慢悠悠的把蒲扇插在後脖頸的衣服裡，掏出一串鑰匙開了大門：“去，看去吧！”
盛夏扶額。
這年頭怎麼老人家也這麼現(xiàn)實呢？！
王傳剛拍拍她的腦袋：“愣著幹哈，走著啊！”
幾人進(jìn)了大門，放眼望去，還真是……一根草都沒有！
王傳剛樂了：“就這地兒建個度假村？！扯淡呢吧！”
盛夏彎腰一蹲，手指摳起一塊土在手中捻了捻。
“這土太硬了。”盛夏皺眉道：“別說長草，就是打地基都得費(fèi)一番功夫。”
王傳剛也在她身邊蹲下，戳了戳地面：“這咋整，你們還指望擱這兒蓋樓呢！”
“早些年這地可好了，樹啊花的到處都是！”老大爺不知什麼時候也跟了進(jìn)來，叼著煙道：“後來就被那些化學(xué)工廠排出來的廢水廢料給糟蹋成這樣了！”
盛夏起身，扶著老爺子道：“您再給多講講唄。”
老爺子怕也是寂寞了，整天沒個人陪著說話，之前得了一盒煙，又見一個俊俏姑娘倒也客氣，便開了腔：“政府沒拆遷的時候，我那個破房子就在這，這地兒方圓百里有些啥，我一清二楚！”老爺子吐了口煙道：“你們要想在這裡搞開發(fā)，首先就得把土質(zhì)的問題解決了！”
“大爺，您說您很清楚這附近的情況？”盛夏道：“能不能大概給我形容一下。”
老爺子揮手：“這裡頭太熱！大太陽曬得人難受！”
盛夏看了王傳剛一眼，道：“那您跟我們?nèi)ボ囇e說吧，車裡有空調(diào)！”
口袋震動，盛夏讓肖曉扶著老人上車，空了手掏出電話接通。
“少爺，我在外邊呢，王大哥跟著我你別擔(dān)心。”
“在哪兒。”
“就那塊地，我下午沒事先過來看看情況。”盛夏道：“一會兒就回去。”
老爺子似是認(rèn)準(zhǔn)了盛夏，她不上車就不張嘴說話。
掛了電話盛夏也上了車，關(guān)上車門把冷氣開足道：“大爺，您給說說吧。”
老爺子又點了一根菸，這才緩緩開口。
他說，肖曉就在本子上記，杜若更乾脆，直接開了錄音筆。
盛夏一見兩人根本不用她開口就這麼自覺，欣慰之餘便也認(rèn)認(rèn)真真的聽著。
一段談話結(jié)束，老爺子悠聲道：“這就是個難題，一個個的都以爲(wèi)政府這碗飯好吃，牙口不好的一張嘴就得豁牙！”
盛夏撲哧一笑：“大爺您說話真逗！”
“妮子，瞅著你也是個爽快人，老頭子就多句話。”老爺子花白眉毛下一雙原本慵懶的眼睛聚起嚴(yán)肅：“考慮清楚了再接，這地兒要是一砸在你們手裡，就是比火炭還燙手的東西！”
盛夏也失了笑意，蹙眉含脣，片刻擡目：“這裡不是凍土，也不是鹽鹼地，而且咱們國家不是沒有過把貧瘠土地開墾成綠洲的先例，凡事講究個方式方法，先試試再說！”
老爺子眼中精光一閃，卻被蒼老而不清明的渾濁覆蓋。
“行吧！”他把著門框要下車：“總歸這一盒煙不能讓你們白給，聽完了就走吧！”
盛夏要扶，老爺子不讓。
見略帶佝僂的背影消失，王傳剛轉(zhuǎn)目疑惑：“小妹兒，你不覺得這個老頭兒有點神叨叨的嗎？”
盛夏勾脣一笑，目帶狡黠：“大哥，幫我個忙唄！”
“查他是不是！”王傳剛大手一拍：“成！”
回公司，盛夏先去了一趟辦公室。
肖曉開的門，嗤笑一聲：“我還以爲(wèi)她有多厲害呢！也就是嘴上功夫！”
盛夏桌上，整整齊齊的擺著一疊文件夾。
“你就知道是她送來的了？”盛夏在她後腦上輕敲一下：“敵人還是很狡猾的！”
杜若和肖曉先做初步整理，盛夏趁這個空子去找她家少爺。
周煬剛好從辦公室出來，一見她就嘆氣。
“怎麼？”盛夏抱臂好笑：“他又說你了？”
“沒。”周煬又是一聲長嘆：“我們不是和威爾公司達(dá)成長期合作了嗎，國外的那幾家分公司就都跑來跟少爺要投資。”
盛夏點頭：“我去看看！”
周煬親自給她開的門，小聲道：“他午飯都沒吃！”
一個眼神，周煬嗯聲：“我去叫外賣！”
見她進(jìn)來了，賀子桀伸手。
盛夏搖頭，隔著辦公桌坐在他對面。
“老闆，我們這裡真的很需要資金，目前有一個機(jī)會非常好的項目就等著錢簽約了！”
音響裡響起急促的男聲，盛夏看不見屏幕也懶得看，趴在桌子上安靜聽著。
“就你需要嗎？！我們也需要啊！”另一道聲音響起。
還職業(yè)經(jīng)理人呢，跟小孩兒吵架似的！
見賀子桀越來越煩躁，盛夏一把轉(zhuǎn)過電腦屏幕趴著道：“想要資金可以，申請書打上來！投資項目的給我註明項目信息，沒項目的給我註明分配信息！”
“你是誰啊？！”分隔屏幕裡的幾個人厲聲：“我們要跟老闆談！”
“我是老闆娘！”盛夏直身擰眉：“申請書遞交時間一週，過期不候！”
一句落，她直接關(guān)了電腦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