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味道嗆了喉嚨,輕咳聲傳來,雷雨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就看見水靈正手忙腳亂的給他擦拭著脣角以及身上滴落的藥湯。
他有些憤怒的推開了那藥碗,“你還想讓我睡多久?”他掙扎著坐了起來,身體還有些軟綿綿的,可能是藥勁剛過,他慶幸自己在這個時候醒過來了,不然肯定會錯過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你幹什麼,你不能出去!”水靈看他走下牀,心裡一下子就急了,朝著他大聲地喊著。
雷雨轉過頭,眼眸裡帶著一些陌生,只看了她一眼,就讓水靈慌亂的住了嘴。
他推開門往外走,卻被外面的情景呆住了,門口有兩個人守著,看見他出來急忙的架起了長矛,看樣子是沒打算讓他走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他回頭憤怒的看著水靈,她是村長的女兒,這一切應該都和她脫不了關係。
水靈支支吾吾的,眼淚都在眼眶裡面打轉,他記得昨晚上阿爹跟她說的那些話,“看住了雷雨,如果再破壞祭祀,一定不饒了他!”
她不想雷雨出事,她想看著他過了今天就好了,那女人是生是死都是天註定的,他們誰也沒有權利去過問。
“雷雨,我求求你回來吧,就在這裡安安靜靜的,我會一直陪著你,就一天,一天好不好?”她流著淚拽著雷雨的胳膊,不想讓他走出去,更不想讓他知道他心裡惦記的女人正要遭受什麼。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雷雨的神情有些緊張,從來沒有過的心慌著,他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他必須得出去。
“沒,沒有,不過是你的傷沒好,我不想你留下傷疤,你躺下來喝藥吧!”水靈言辭閃爍,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避免他去問那個問題。
昨晚上他喊了一個晚上關欣童的名字,雖然她不知道他喊的是誰,可一定是個女人的名字,能讓他在昏迷中都惦記著的人,那一定是生命中最重要的。
“你不說,是不是,那好我就自己出去看看。”雷雨已經沒有那麼的疲累感覺了,他一揮手就將水靈推了開來,如果門口的人還攔著,對付那兩個人他還是綽綽有餘的。
“別,你別去,我說,我告訴你!”水靈怕他再惹出事端,那樣水西族就沒法待了。
“好,你說。”雷雨忍著焦急又走了回來看著她。
水靈穩(wěn)了穩(wěn)心神,別看她年紀小,可是人很機靈,她就想著能拖一會是一會,也許那些人很快就會回來了,事情成了定局,就算他知道了也是沒辦法了。
“那你坐下,我慢慢的給你講!”
雷雨坐了下來,聽她閒七八雜的說些不著邊的話,他越聽越是心煩,同時也覺出了她是在故意的瞞著什麼,恐怕就是不想讓他知道。
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沒顧著水靈的拉扯,直接的衝了出去,門口的兩個人根本就攔不住他,就看見他在村寨中跑著。
水靈知道事情這是糟了,趕緊的喊著那倆人追出去看看,村寨中的人都已經去了河邊,現(xiàn)在除了他們之外哪裡還有別人。
“人呢,有沒有人?”雷雨先是來到了昨天祭祀的地方,那裡的祭臺還在,沒有他要找的人,他憤恨的推開了那個小木屋,裡面也沒有人。
他的心突突的跳著,越想越是不對勁。
此時水靈帶著那兩個人追了過來,朝他大喊著,“雷雨你要幹什麼?”
“那個女人呢,她在哪裡,快說!”
“原來你還是想救她,我告訴你不可能了,她已經死了!”
“你說什麼?”雷雨大手抓了過去,直接的將她拽了過來。
“你放開我。”水靈抓著他的手,卻沒有辦法推開他,身旁的人也跟著著急,可是卻伸不上手。
“你說她到底怎麼了?”雷雨也知道手勁大了些,趕緊的鬆開了她,卻難以抑制心裡的那點慌亂。
水靈知道事情瞞不下去了,這才告訴他,“水西族的聖女是必須要完成祭祀的,如果破壞了祭祀就要受到懲罰,那個女人昨晚上你也看到了,誰也救不了她!”
“懲罰,懲罰什麼?”
“就是墜入水西河,然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雷雨猛地跑了出去,像陣風一樣的衝上了山坡。
“快,攔住他……”
可是身旁的兩個人哪裡是現(xiàn)在瘋子一樣的雷雨的對手,一下子就被打了下來。
她心裡一陣淒涼,原來想要留的最終還是沒有留住,可是他現(xiàn)在衝過去,又能幹些什麼,就算是心裡再有恨,她也不想雷雨在那邊出了什麼事。
“大小姐,現(xiàn)在怎麼辦?”那兩個人站起來,沒想到這個雷雨就是個瘋子,打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
“能幹什麼,我們追過去看看!”
腳下的路都是模糊的,雷雨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那條河他認識,就是前段時間跟著水靈走過的,當時她還開過玩笑,說這條河不知道沉了多少的女人,他還不信,原來這些竟然都是真的。
耳邊呼呼的都是風聲,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他可以跑得這麼快的,只是這點心慌是因爲什麼,難道真的是因爲那個女人嗎?
遠遠地看見了河灘上的一羣人,擂鼓聲很響,中間還燃了一堆篝火,篝火的旁邊有一個竹籠,裡面套了一個女人,雖然面目看不清楚,可從身形和服飾上可以看得出那就是昨晚上那個聖女。
雷雨躲在一邊的灌木叢中看著,他在想著自己能成功救出這女人的概率,如果這麼盲目地闖出去,恐怕還沒有到近前,就被水西族的男人們打趴下了。
該怎麼辦,他躊躇著有些不知所措,因爲身上穿了水西族的男服不易被發(fā)現(xiàn),此時他已經慢慢地朝著這邊靠近著,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快要到了村長的近前。
他的手剛要伸過去,而在此時河灘上面的擂鼓聲停了,只聽得村長一聲高喊,然後那些人就架起了那個竹籠往河邊走。
他們這是……,難道真的要把她拋進河裡,湍急的河水深不見底,恐怕這人一扔下去就沒了蹤跡,他的心除了緊張就是慌亂,在這裡他說了不算,就算是武力也拼不過這裡的一衆(zhòng)男人,現(xiàn)在該怎麼辦,難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送去死。
“你們幹什麼,你們這是犯法的,不要,我不要死……”關欣童雙手緊緊地抓著竹籠,想要從這裡面衝出去,可是這個東西堅實牢固,又有幾個男人擡著,她覺得自己沒有希望了。
雷雨一下子就急了,也顧不上想什麼辦法了,只能硬闖著跑了過去,“住手,都住手!”
河灘上的人們一愣,已經有人開始出來攔著他了,雷雨發(fā)瘋一樣的推開了衆(zhòng)人,拿起火堆旁邊的木樁子,拼命地打倒了一大片。
擡著竹籠的男人們遂不及防的跌落在地上,竹籠從他們手中脫落,滾落了好幾個圈才停了下來。
關欣童覺得腦袋都已經模糊了,還以爲自己已經到了水裡,她沒死了還真是賺了,沒想到眼前卻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容顏。
“龍?zhí)靽[……”沙啞哽咽的哭喊,讓她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此時除了感動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情感涌了出來。
“別怕,我會救你出去的!”他的大手很溫熱,就那樣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關欣童忍不住的開始哭了起來。
身後腳步聲漸漸地近了,龍?zhí)靽[收回手,伸出手臂一把抱住了那個竹籠,竹條深深地扎進了他的皮膚,有些鮮血順著衣襟流了下來。
“龍?zhí)靽[,你這是幹什麼,快鬆手,你的手都流血了!”關欣童在裡面嘶喊著,一個男人爲她做到如此,在此時此刻她的心已經沒法不動搖了。
雷雨擡起頭朝她笑著,“沒事,我說過我要救你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麼魔,心中總是有個聲音喊著,一定不能鬆手,他知道只要手一鬆,這些人就會把她扔到河裡去。
水西族的事情他本來就不該插手,這是族裡千百年的規(guī)矩,可是這個女人不行!
關欣童擡頭看著他,細緻的眉目間滿是傷痕,這一切都是爲了她!
“雷雨,你這是要幹什麼,你要知道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你不是水西族的男人,就不要破壞這裡的規(guī)矩,來人把他給我?guī)ё撸 贝彘L站出來,沉著一張臉,很是可怕地說著。
“你們這是幹什麼,爲什麼非要把她丟到河裡去,你們難道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嗎?”雷雨瞪著眼睛大聲地質問著,任那些人拉著他都沒有打算鬆開手。
“好,我們水西族的事情還輪不到外人來管,我問你你鬆不鬆手?”村長有些急眼了,畢竟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他不是老頑固,可沒有必要爲了幾個外人非要壞了族裡的事。
“不放!”
“那就把他也一起丟進去,破壞我水西族的規(guī)矩那也得死!”村長伸出手,那些人已經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