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黎米先噗的一口噴了出來。

看著宋衍，她笑嘻嘻的說，“你這……真時尚。”

隨即安安也擡起頭來，有些勉強的笑笑，“媽媽……你想不開不要折磨自己嗎，你帶我去剪頭髮也好啊……剪短點也無所謂……剃禿子也無所謂……”

宋衍摸摸自己的頭髮，說，“也沒有，太短吧……只是剪到，不用太麻煩的弄就好了。”

黎米跟安安對視，皆無語凝噎沲。

很快，到了開庭的日子。

早起秦沐勳在樓下等她，宋衍穿著一身正裝，帶著安安去上學，看見秦沐勳，微微愣了愣。

秦沐勳瞧見她的髮型，不由的也是一愣，“你……你這是。鄒”

宋衍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第一我沒有想不開，第二我只是想要剪短點方便，第三……秦總來幹什麼？”

秦沐勳被噎回去，挑挑眉，說，“上車吧，送你去。”

路上將安安送到學校去，宋衍說，“認真學習哦，晚上來接你！”

安安卻帶著警惕的目光看著秦沐勳，偷偷拉過了宋衍說，“這個叔叔最近來的有點勤哦？”

宋衍瞪他，整理著他的衣領，說，“這個叔叔是好人，不要用這種口氣說話。”

他撇嘴，說，“其實我覺得他不如惡魔叔叔帥，媽媽最近的審美觀念有下降哦，看你的頭髮就知道了。”

宋衍一愣，然而他已經揮揮手，蹦蹦跳跳的跑了進去。

宋衍無奈搖頭，回過頭，看著秦沐勳。

秦沐勳只是側著頭，一隻手撐在車門上，看著她。

她上了車，繫著安全帶，說，“秦總下次不用這麼麻煩的……”

秦沐勳沒管她說什麼，卻問，“今天要上庭了吧……”

她低垂著頭，輕聲的嗯了聲。

“可以嗎？”他注視著她，問。

她曉得他的意思，站在法庭上，面對著林暮沉，可以嗎？

她笑笑，“放心好了，我沒事。”

他發動了車子，在車聲的震動中，她聽見他的聲音夾雜過來，“不要太勉強自己，其實就算你不去，也是人之常情，沒人會說你什麼。”

宋衍卻只是看著前方，車水馬龍，很不配合的，今天的天氣真的好是驚人。

不，這並不是悲劇，老天都覺得，這並不是一個悲劇。

看來老天都覺得，她應該去。

法庭外，黎米也來助陣，站在宋衍旁邊，聽律師解釋。

是秦沐勳幫忙找來的律師，聽說也是個不錯的律師。

他說，“那個尉小滿律師在香港也是小有名氣，我研究過她在庭上的幾個案例，她倒是個對手。”

黎米說，“看起來那麼年輕。”

“是啊，後起之秀啊。”

秦沐勳挑眉，偷偷跟宋衍說，“小滿在外人面前都叫尉小滿，免得被人知道背景，會影響她的工作。”

宋衍瞭然的點了點頭。

宋嘯也有來，她還穿著一身警服，樣子十足的瀟灑。

她對宋衍說，“姐，你真的雅上庭嗎？”

宋衍笑的風輕雲淡，“怎麼都真看我，我真的沒事的。”

她低頭去看自己手裡的資料，喃喃道，“而且是我親眼看到的。”

那邊，程言語從外面進來，看著小滿跟一臉冷峻的林暮沉，說，“秦沐勳這個小子太不像話了，竟然站到那邊去，也不看看誰纔是他真多年的兄弟啊。”

小滿擡眼看他，說，“阿勳原來也不想跟你同流合污。”

“喂，你給我說清楚，誰是污！”

小滿說，“聽叔伯們說，你要繼任三合會的話事人呢……”

“我……”程言語定了定，隨即瞪林暮沉，都是你個該死的，非把我從挺清閒的位子弄到那裡去。

小滿懶得理他，只是對林暮沉說，“雖然證據還蠻多，但是都不充足，你放心，這個案子，我很有把握打贏。”

林暮沉瞇著眼睛，似乎剛剛從心不在焉中，回過神來，“能打贏？”他本以爲，這次被當場捉到了，一定是死路一條。

莫名的，他心裡竟然有些恨恨的想，不要贏了吧。

因爲他心裡知道，贏了官司，他卻會輸掉什麼。

小滿說，“反正你先準備，我出去看看。”

等小滿走了，程言語才坐在了他對面，說，“暮沉，原本我不覺得怎樣，你說你殺個人放個火什麼的，我都覺得挺合理的，別人不覺得你怎樣，但是我知道啊，往常哪個壞事不是你指示我乾的，其實我啥也沒做過，所以我覺得你這個人絕對是什麼都能做的出來的。”

林暮沉皺眉，不耐的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程言語說，“但是我前天跟阿勳喝酒，我可是聽他說了一點疑惑。”

林暮沉眼睛深沉下來，幽暗的目光，緊盯著他。

程言語說，“阿勳那天，也在場的對不對？但是他說，他很奇怪，當時正捉到你在裡面，拿著那個管子，他說，但是他覺得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人，所以震驚之餘，他有觀察現場，他怎麼都覺得，房間不對勁……”

林暮沉眼中含著隱隱的寒光，看著他，不做聲。

程言語說，“後來他才突然想起來，房間另一個牀，並沒有住人，但是進去的時候，簾子竟然是拉好的，之後就一片混亂，沒有人在注意房間的異常，他也是後來才忽然覺得不對。”

林暮沉微微前傾，雙手交握在桌上，撐著他的勾起淺笑的脣角，看著他，“所以呢？”

程言語說，“所以，那裡躲著個人對不對？”

林暮沉瞇著眼睛，“所以呢？”

“所以，殺人的並不是你，而是那個人，你是替她頂罪對不對？”

林暮沉銳利的眼神，慢慢變得清冷，他低頭，說，“本來想，這個案子沒什麼希望，她已經受到夠多的懲罰了……言語，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個人死，真的。”

林暮沉仰頭，靠在椅子上，“世界上最悲哀的就是，一直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一個一個的走上了不歸路，永遠也回不來，自己卻怎麼都只能看著。”他嘆息，“如果到最後大家都離開，只剩下我一個，不如我做那個，先離開的好了……”

程言語嘭的一敲桌子，“林暮沉，你這簡直胡鬧，萬一官司真的打不贏，你知道你要怎麼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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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沉看著程言語，“無外乎就是個死，活著都不怕，還怕死嗎？”

程言語無語，最後還是嘆了聲，坐下來，“算了，一會兒法庭上會怎樣，還未可知，只是現在怎麼辦？你頂了罪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你知道嗎，現在改怎麼說，打官司的時候就算你贏了，你難道可以後面再跟宋衍解釋，說不是你殺的，你是幫容雅頂了罪？天，那不是要氣死人的，讓外人知道了，這官司就白打啊，你跟容雅一起蔑視法庭，被關進監獄，你們……你們這不是胡鬧嗎？”

林暮沉說，“當時情況緊急，一時間，只是隨心想著，我不想看到容雅死……”

程言語說，“哎……怎麼搞成這樣……”

小滿從外面進來，“在喊什麼呢。”

程言語看了眼面色如常的林暮沉，說，“算了，沒什麼。”

“開庭了，出去吧。”

衆人陸續走進法庭，宋衍，宋嘯，秦沐勳，坐在左邊原告的一方。

那邊，林暮沉坐上了被告席。

他穿著黑色的西裝，一身的利落，好像是尊雕刻完美的雕塑一樣，讓人不禁側目。

後面有許多的記者旁聽，小滿穿著律師服，從容走上法庭，遠遠的，看了一眼宋衍。

宋衍只是平靜的站在那裡，望著林暮沉，樣子也是極其的鎮定的。

只是，一個原告，一個被告。

愛與恨的交織，在這個法庭上，上演的如此的激烈。

他們死後都知道，不管是輸贏，這已經是一個悲劇。

現場肅穆的，如同是追悼一樣。

追悼那些註定要逝去的愛情。

祭奠他們註定會成爲回憶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