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璃現在哪有時間陪他耍酒瘋,她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搖晃:“千川,你快告訴我,這個你從哪裡來的?你爲什麼會有這個東西?”
霍千川本來就暈,被她這麼搖來晃去的,頓時更暈,“什麼哪來的呀……撿的唄……不是,是別人給我的……不是,是我給別人的……”
他語無倫次,金璃急得恨不得一巴掌扇醒他:“到底是哪來的?你醒醒好不好??”
霍千川這次乾脆昏睡在浴缸裡。
金璃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木然的盯著手中的小飾品,一些久遠的回憶如潮水般襲來,她從來沒想過還能再看到這個東西,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久的她都已經不記得,是否曾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
八歲那一年,一個小哥哥,親手爲她用木塊雕刻了一隻小羊羔,然後串上一根繩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很粗糙的手藝,卻是她那時候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她一直戴在手腕上,直到有一天,將它徹底遺失……
伴隨著它遺失的,還有她從此後被領養,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孩子。
那個像哥哥一樣溫暖的孩子,總是在她孤單無助時,陪在她的身邊,給她關懷,給她勇氣,給她一些別的孩子都不給了的歡聲笑語。
那時候關於兩人美好的回憶,都還歷歷在目,這麼多年,她早已不再去想,尤其是愛上霍千川后,更是將這份回憶努力從腦海中屏蔽,她只是覺得,已經失去聯繫這麼多年,他們不可能再遇見,而她即已有了喜歡的人,就不該再記念故人。
可是現在,爲什麼?誰能來告訴她,霍千川爲什麼會有這個東西?
難道他……
突然想起,霍千川曾經也在孤兒院長大,難道他就是他嗎?會有可能嗎?這是一種巧合,還是上天的一次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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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過去霍千川的點點滴滴,竟是發現對他曾是孤兒那一段完全不瞭解,她幾乎沒問過他被領養前住在哪個孤兒院,也不知道他被領養前叫什麼名字,甚至連他小時候的照片,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一張。
霍千川已經睡的很沉,她怎麼也叫不醒他,她內心很混亂,腦子更亂,就那樣傻傻的不知坐了多久,才驚覺霍千川還泡在水裡,她支撐著笨拙的身體起身,試圖想要叫醒他或者將他弄到臥室的牀上,可惜心有餘力不足,努力了幾次失敗後,她只好放掉浴缸裡的水,然後從臥式裡拿來一條毛毯,蓋在霍千川的身上,之後,她就繼續坐在地上,直到天亮。
霍千川醒來時,渾身都不舒服,尤其是腦袋,又痛又重,像壓了塊石頭,他揉著額頭坐起身,驚詫的發現,自己竟然睡在浴缸裡,更讓他驚詫的是,金璃就坐在浴室的地板上,靠在浴缸邊緣也睡著了,他一個頭兩個大,搞不清楚這是什麼狀況。
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昨晚他陪幾個客戶吃飯,席間喝了不少酒,後來發生了什麼,就一點印象都沒了。
“璃兒,璃兒,醒醒,快醒醒。”
他輕拍金璃的臉蛋,很快將她從夢境中拍醒過來。
金璃睜開眼的瞬間,第一件事就是詢問:“千川,這個是哪來的?”
霍千川盯著她手中的木質小羊羔,表情凝重,沉吟片刻纔回答:“這個是
我送給蘇錦和的,怎麼了?”
“你送給蘇錦和的?可是我小時候也有這個……”
“你也有?”
霍千川的表情由凝重轉爲震驚。
“是的,我也有,是一個哥哥送給我的,他說,羊是這個世界上最溫馴的動物,他希望我永遠像山羊一樣溫純善良。”
霍千川突然石化當場,一句話也說不出,金璃看到他這副表情,似乎猜出了什麼,不確定的問:“難道……你……”
“你是小璃(梨)子嗎?”
他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激動質問。
金璃茫然點頭:“是的,你莫非是木頭人哥哥……”
“是的,我就是木頭人哥哥,木頭人就是我,金璃,你怎麼會是小梨子,小梨子怎麼會是你??”
他太震驚了,無法用語言形容那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小梨子不是蘇錦和嗎?爲什麼現在會變成金璃……
“可是我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我們小時候的事……”
金璃要哭了,這內心巨大的衝擊。
“那是因爲我從來不知道你就是小梨子,你還記得我曾經說過,我對蘇錦和有約定嗎?我一直以爲蘇錦和是你啊!!”
她恍然想起,他是這樣說過,當時也曾好奇他對她有什麼約定,可後來因爲一些事情就給忘了問,這巧妙的緣分,有太多的不敢置信,她已經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是悲是喜……
“璃兒,你告訴我,我送你的這個,爲什麼會在蘇錦和手裡,害我這麼多年,以爲自己需要兌現承諾的人是她……”
“我也不清楚,你當時送給我的時候,我一直帶在手腕上,有天晚上,我洗澡時摘下來,我記得明明是放在桌子上,可是等我出來的時候,卻怎麼也找不到了,當時還以爲是丟了,不過現在想來,我可能已經猜出是誰拿了我的東西。”
“是誰?”
“你有沒有想過,蘇錦和就是楊百合?”
“楊百合?”
霍千川蹩緊眉頭,在腦中快速的回憶當年一起在孤兒院裡生活的十幾個孩子,確實有一名叫楊百合的黃毛丫頭,與金璃年齡相仿,那時候非常瘦弱,話不多,心思重,而且非常重要的一點,楊百合的身體也一直不好。
“沒錯,肯定就是她了,我真沒想到,她會偷了我送你的東西,然後冒充是你,小時候我就覺得這丫頭心思特別重,沒想到長大後果然是個壞胚子。”
“那時候她總是跟我打聽你,你喜歡吃什麼,喜歡玩什麼,你只跟我玩,她就不找別人,只找我,當時年齡小,我壓根沒往歪處想,要以現在成年人的眼光來看,她一定是小時候就喜歡你了。”
“那你爲什麼當時不跟我說,不跟我說你的小羊羔不見了?”
金璃內疚的低下頭:“我怕你罵我。”
“你、你要我怎麼說你好?”
霍千川作個深呼吸:“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因爲蘇錦和被折磨成什麼樣?我若早一點知道你纔是我想要兌現承諾的人,不,我要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你,我何苦要容忍她這麼些年,何苦要讓我們分開五年?璃兒,我心裡一直掛念的人都是你啊……”
金璃模糊了雙
眼:“我也是萬萬沒想到,你知道嗎?有一次……”她哽咽的停頓了一下:“有一次蘇錦和自殺,我去醫院看她,當時她在枕頭下面壓了一樣東西,我看著就有些眼熟,原想湊過去看個仔細,可她突然回來了,就又一次與你失之交臂。”
眼淚奪眶而出,爲他們奇蹟般的命運。
“所幸的是,我們現在重逢了,我找到了你,你也找到了我,木頭人哥哥……”
霍千川一把將她用力抱進了懷裡,恨不得揉進血肉裡,十幾年了,他猶記得當年,蘇錦和拿著那個小時候的約定之物來找他,當時他錯以爲她就是小梨子,對她呵護倍至,甚至沒有男女之情,也建立起了男女關係,只爲了兌現一生一世的諾言。
命運多舛,兜兜轉轉,老天爺跟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所幸在最後,還了事實一個公道,只是這其中,他們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百感交集不足以形容兩人此刻激動憂傷的心情……
沈碧與方氏端坐在客廳餐桌的兩頭,嘀咕著今天兩個年輕人怎麼還沒起牀,平時這個時間點早下樓來吃早飯了,像這樣睡到太陽曬屁股,還是頭一回。
沈碧打發傭人到樓上催催。
片刻後,傭人回來彙報:“老夫人,少爺和少奶奶在抱頭痛哭呢。”
“抱頭痛哭?”
沈碧與親家母面面相覷,納悶的嘟嚷出口:“這一大早的,哭什麼?還抱頭,不行,我得上去看看咋回事。”
她匆匆上了樓去。
不消一會,她也從樓上下來了,臉上已經沒有了困惑之色,掛著淺淺的笑容。
方氏趕緊問:“他親家,咋啦?”
“嗨沒事兒,原來他倆小時候就認識,只是一直沒認出對方,這剛認出來,心中太激動,就控制不住情緒了。”
“小時候就認識啊?”
方氏也很吃驚:“這麼說,在孤兒院就認識了?”
“應該是吧,看來兩孩子還真有緣分,小時候走散了,如今還能重新走到一起,還能結爲夫妻,馬上愛情結晶都有了,天降奇緣啊,喜事啊。”
“可不是嘛,他倆要沒在一起,天理都難容了。”
方氏呵呵的笑著。
霍千川與寶貝妻子從浴室裡出去時,寶貝妻子的臉上還掛著清瑩的淚水,其實傭人說的誇張了些,兩人是抱在一起,但沒有痛哭,是她一直在默默垂淚,而他則一直給予安慰。
走散了十幾年的緣分,能重新走到一起,金璃高興,可一想到,這十幾年,一直有人冒充她留在霍千川身邊,索取著本該屬於她的愛,心裡又難過的不行。
躺回牀上,眼淚不受控制的又落了下來,霍千川溫柔的替她擦拭掉,“好了,別哭了,你的木頭人哥哥回來了,從今以後,他哪也不去,會永遠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無論經歷怎樣的狂風暴雨,都會穩穩的擋在你面前。”
“之前我答應你,如果蘇錦和再約我,我不會去見她,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如果她再約我,我一定會去,我一定要親口問問她,爲什麼要霸佔屬於別人的東西,偷別人的幸福她真的就能幸福嗎?這幾年,她真的差點就把我的千川變成木頭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