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敬書遞過紙巾,小聲說道:“要是我和你說了,你也別太傷心,反正莫家都沒有好人的,雷哥一直叫我監(jiān)視莫家大宅子的,我前些時候聽說他們已經(jīng)找到了真正的莫傢俬生女了,可是卻沒有把她帶回家,因爲(wèi)怕雷鈞針對她,你不知道,當(dāng)時雷老大會死都是因爲(wèi)那個私生女的媽媽,她媽媽當(dāng)時是一家夜店的老闆,串通了莫震要搞死他的,所以雷哥對你,也是對莫傢俬生女的恨格外的深?!?
莫雲(yún)端眨了眨眼睛,有些模糊了,不斷擦眼淚卻依舊止不住,一邊笑一邊流淚,說道:“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他們家的女兒,只是哥哥。”
“你家哥哥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其實很早就知道你莫震把你給賣給雷哥的,裝作不知道,全是爲(wèi)了自家的利益,這個世界利益真是可怕的事情?!备稻磿鴵沃掳?,要是雲(yún)端可以回去那麼蘇岑就該回來了吧。
“是嗎?”她說的無喜無悲的,反正所有的一切就該是自己承受的好了。
她站起身來,忽然感到一陣暈眩,倒了下去,傅敬書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漆黑的天空都被火光染得通紅了,四周響起了槍聲,一直有腳步聲從自己耳邊響起,小小的女孩躲在垃圾桶裡面不敢做聲,外面的人說的是什麼她一點都聽不清,她只知道外面流了許多血,許多人躺在地上。
“雲(yún)端,雲(yún)端,你在哪裡?”從縫隙裡面可以看得見外面細(xì)微的場景,她聽見媽媽在找她,一定是安全了,之前媽媽告訴她要躲好,等著她回來,現(xiàn)在一定是沒事了。
她打開蓋子,希望快點躲到媽媽的懷抱裡面去,那纔是最安全的港灣,雲(yún)端驚喜的跑出去,“媽媽,我在這裡?!?
美婦人見到自己女兒安然無恙頓時咧開嘴笑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她咧開嘴笑的時候。
女人撲到在她的身上,肩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她的眼睛一直睜著死死的盯著雲(yún)端的臉,胸口的血水沾溼了兩人的衣襟,她想要開口說話,卻是一口血噴了出來,“雲(yún)端,不要動,媽媽會保護你的?!?
她一直摟著她,直到炙熱的鮮血都冷的開始凝固起來,直到天空下起了毛毛細(xì)雨,直到那些人全部都走遠(yuǎn),火光熄滅,一切重新安靜,她覺得肩膀好疼,血一直流一直流,身體漸漸的失去了溫度,可是她不敢動,僵硬的媽媽就這樣將她護在懷裡,一天過去,也許是好幾天過去了,她逃出那個冰冷的懷抱,蒼白著臉搖了搖女人的身體,用乾澀的嗓子說道:“媽媽,起來,他們都走了,我們回家吧?!?
“媽媽,我們回家,爸爸還等著我們的?!彼贿呎f著一邊開始流淚,拖著女人的手不肯放開,小小的身子拉著她的手想要往前走去。
幾個身著勁衣的男人走了過來,其中一個人有些吃驚的說道:“這裡怎麼有一個活的小孩?”
“不要管她,我們走?!蹦腥吮涞目戳怂谎?,失去血色的臉只有那一對眼睛依舊烏黑閃亮。
她像是見到救星一般的過去抱住男人的腿,說道:“求求你,救救我媽媽
,求求你?!?
“她在說什麼?”男人有些疑惑,顯然沒有聽清楚她的話,或者是不理解,已經(jīng)死的不能再死的女人怎麼救?
“放開?!蹦腥死滟抗猓z毫沒有感情的踹開她,然後三個人的背影越走越遠(yuǎn),不再回頭。
她不知道在那裡坐了多久,餓得實在是不能再支撐下去了,終於有警察找到了這裡,將這個不言不語的小女孩送到了孤兒院,他們都在詫異那枚子彈打穿了兩個人,她的肩頭留下了永遠(yuǎn)不能摸去的子彈傷痕,還有那些冰冷的夜晚以及那雙冰冷殘酷的雙眼。
她從夢中驚醒過來,渾身出了冷汗,一雙眼睛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夢境與現(xiàn)實重合了,她記得這個人,莫雲(yún)端有些艱難的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無法發(fā)聲。
“雲(yún)端,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彼鋈粫灥棺屗鴮崌樍艘惶⒓磳⑺У酵L(fēng)的地方,現(xiàn)在醒來卻是這樣欲言不能的樣子,眼中還透著難以置信的模樣。
“你帶我回去?!蹦?yún)端忽然沉靜下來了,她要確認(rèn)一件事情。
傅敬書有些開心,她真的要回去了,那麼他就能見到蘇岑了,多年不見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傅敬書替她拎起包,說道:“好好,我現(xiàn)在就帶你回去,夜青玄知道肯定很開心?!?
“不是,你帶我去雷鈞家,我有事情想要問他。”莫雲(yún)端臉上還帶著淚痕,可是冷絕的表情卻讓人有些陌生。
傅敬書一愣,她這是怎麼了?剛剛雷哥不是說過今天不要讓她出現(xiàn)在他面前了嗎?難道她喜歡雷哥想要去破壞他的訂婚宴,他立即慌忙開口說道:“別啊,要是你回去他一定會打你的,你還是不要回去了,他現(xiàn)在不知道你是誰,而且雷哥肯定不會喜歡你的。”
莫雲(yún)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他才驚覺自己似乎說錯了話,若是這樣告訴一個心愛著雷哥人是不是太過殘酷了,傅敬書拍拍她的背,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說他都訂婚了,我……”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放心我不是想要去破壞的。”她有些牽強的笑了笑。
他還是有點不確定,帶著莫雲(yún)端上了車,她靜靜的坐在他身邊,眼睛毫無焦距的望著外面的街景,像是在沉思著什麼事情,他心裡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多少才子佳人都是耽誤在情愛這個詞上面了。
一路上莫雲(yún)端心裡倒是平靜了許多,看著這條熟悉又陌生的路,朝著那棟房子駛?cè)?,她對這裡不熟悉也不陌生,生活了半年依然只是不鹹不淡的,停車場裡面一排排的車輛,看來來了許多賓客,男方女方的都是,男的衣冠楚楚一表人才,女的禮服光鮮一派名媛的氣質(zhì),只有她格格不入,穿著短袖和七分牛仔褲,她一進屋大家就把目光投向了她,莫雲(yún)端四處張望了幾下沒有看見雷鈞,於是大步朝著樓上跑去。
“你怎麼帶她回來了?”楚雲(yún)拉著傅敬書,皺皺眉頭,這下好了,一定又是一場好戲。
“我不知道啊,她哭著說要回來,估計她喜歡雷哥,可惜雷哥不喜歡她,
一廂情願了。”他嘆了一口氣。
楚雲(yún)的目光盯著莫雲(yún)端遠(yuǎn)去的背影,忽然笑了笑,說道:“你怎麼知道雷哥不喜歡她?”
“什麼?”他眼睛精光一閃,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怎麼不知道,九哥到底是知道了什麼八怪,竟然不告訴自己,眼神頓時變得怪異了,酸溜溜的說道:“原來這就是兄弟,這樣重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訴我,我算是看清你了?!?
楚雲(yún)瞥了他一眼,說道:“我這是觀察的,你說雷哥這麼討厭沐韻妃怎麼會突然要跟她訂婚了,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和莫雲(yún)端相處久了怕愛上她,或者說已經(jīng)愛上了,不願意承認(rèn)。”
“太牽強了吧。”這也算是理由?
“不管怎麼說待會肯定有好戲看,打賭不,我賭雷哥肯定爲(wèi)了她拋下沐韻妃。”楚雲(yún)信誓旦旦。
“賭就賭,我就覺得雷哥這麼鐵石心腸的人肯定不會對她動情的?!弊詈脛e動情,若是動情的那麼夜青玄那邊怎麼交代了?
最左邊的房間,是在那裡,莫雲(yún)端一路狂奔,跑到了那個房間,一開始的時候她就是被關(guān)在那個房間一週,當(dāng)時她所有的東西都被落在那裡了,包括那枚空彈殼,房間門沒有鎖,她闖了進去,裡面的裝飾格局早就換了,改成了一間書房。
莫雲(yún)端找了很久,可是沒有找到那枚彈殼,所有的東西都被清理乾淨(jìng)了,她有些氣餒了,無力的坐在轉(zhuǎn)椅上面,面前是一張書桌,鎖著的抽屜裡面像是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她一般,莫雲(yún)端鬼使神差的就想要去打開它,只不過沒有鑰匙,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用榔頭將它砸了,外面太過喧鬧了,所以房間裡面的動靜一點都沒有引來人。
一排子彈整齊的放在抽屜裡面,一把小手槍安靜的躺在裡面,她伸了伸手,想要去觸碰它,可是又有些瑟縮,不知道爲(wèi)什麼她覺得就是這把搶當(dāng)時打穿了母親的胸膛和自己的肩頭,她不由的撫上自己的右肩,咬咬牙,拿起它,冰冷的槍很沉。
她走出房間,站在走廊欄桿邊看見一對璧人正微笑的接受著大家的祝福,雷鈞臉上帶著謙和又疏遠(yuǎn)的笑容,他的眼睛依舊冰冷就像是自己永遠(yuǎn)都醒不來的噩夢一般,她朝著樓下走去,格格不入的女人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雷鈞看到她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在人羣中掃了一眼,看見了傅敬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然後略帶抱歉的對沐韻妃說道:“我先去處理一點事情?!?
她的目光也看見了莫雲(yún)端,樣子像是很憔悴,眼眶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的,什麼表妹根本就是騙人的,她依舊保持著自己大家千金的風(fēng)範(fàn),在他臉頰上面親了一口,笑道:“我等你?!?
雷鈞大步走到莫雲(yún)端額面前,還未等她開口就拽著她往外走去,一邊說道:“我警告過你不許出現(xiàn)在我眼前?!?
他的臉黑的就快趕上包公了,莫雲(yún)端顯然是不管他是不是生氣,用力的甩開他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拽疼的手腕,幽幽的擡起頭,看著這冷峻的臉,還有寒意逼人的目光,像是要看穿他一般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