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

好像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好像，此時坐在牀尾的那個女人，還是年輕的樣子，皮膚沒有皺，她總是喜歡深情款款的對著我笑。

她曾經說，她愛我所有的樣子，包括我的壞。

然而，年老色衰時，她卻還在用行動來證明她曾說過的誓言。

她老了，脾氣變得暴躁，對一切不喜歡的實物變得動不動就打發脾氣。

我看到在大兒子婚禮的前一天，她躲在房間裡哭。

她以爲我睡著了，房間沒有開燈，她抱著一盒紙巾，哭得歇斯底里。

其實我都聽到了，她說她很後悔。

如果給她再來一次的機會，她不會干涉兒子的愛情。

其實我也是。

如果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好好珍惜你，廣美。

我不會去用手段，飛黃騰達。

我是一個聰明的人，我一直這麼覺得。

笑。

最好的幸福，是和愛的人在身邊，即使擁有最平凡的小幸福。

好了，廣美，我已經感覺到我的身體在慢慢的變冷，可能我真的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我的糟糠之妻趙美雲，我欠她的實在太多太多。

我也對不起你，對不起易曉若。

因爲喜歡過我，你們都過得那麼幸苦。

所有的罪孽，讓我下輩子再來償還吧。

這一生的遺憾還太多，我無法一一說明白。

現在最遺憾的大概是，沒法聽到我的小孫女叫我一聲爺爺了。

我漸漸閉上了眼睛，我聽到美雲再叫我的名字。

她的眼淚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她還在說什麼，聲音變得飄渺，我什麼都聽不到了……好可惜。

*

顧博遠最終因爲器官衰竭而去世。

葉一南沒有哭，她拍了拍趙美雲的肩膀，“媽，墓地已經選好了。”

趙美雲拍了拍葉一南的手背，“好孩子，謝謝你。”

趙美雲沒有選擇將顧博遠安葬在墓地中。

她火化了顧博遠的屍體，將他的骨灰帶回了古宅，將他的骨灰埋在了一棵大樹下。

趙美雲沒有讓任何人陪她，她在古宅呆了一天一-夜，天下了很大的雨，她打著傘，身上還是被淋溼了。

“博遠，知道爲什麼我會將你埋在這裡嗎？”

因爲父親曾對我說，要是有誰對你不好，等他死了，就把他埋到這裡來，爸爸媽媽會幫你討回公道。

顧博遠的一切，趙美雲都知道。

包括，他在意大利的秘密。

只是趙美雲裝作不懂。

終於，顧博遠去世了，趙美雲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來彌補自己內心幾十年的缺憾。

*

念念開口叫的第一聲不是爸爸不是媽媽，竟然是哥哥。

顧亦墨被逗笑，然後緊緊的抱著顧念恩。

顧之航吃味的靠在沙發上，“老婆，我不高興。”

葉一南順手將一片橘子塞進顧之航的嘴裡，“得了吧你，吃東西還堵不上你的嘴。”

顧之航忽然一把摟住葉一南的細腰，“老婆。我們去度蜜月吧！”

“幹什麼呢，還當著孩子的面呢！”

“墨墨什麼不知道！老婆，親我一下。”

“顧之航，你在撒嬌嗎？”葉一南忽然覺得有些驚悚，卻還是乖乖的親了一下顧之航的額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