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怎麼樣了?”瞠大驚恐的眸,裡面的擔憂和焦慮,沒人會懷疑她對雷厲霆的感情。可她到底有什麼苦衷,要這樣折磨彼此?
沒等凌蕭亦回答,林熙蕾已經昏死了過去。
一個戴著墨鏡,身著黑色套裝的女人出現在醫院裡。若是平常,她的樣子絕不會引人注意,最多多看兩眼。
可是,現在整間醫院除了最開始未出院的病人繼續治療外,已經不接收其他患者。本來祉漢想徹底封鎖醫院,卻被沐峰義制止了,最後各退一步。
“這位小姐,請問有什麼能幫您的嗎?”一名白衣天使走了過來,有禮詢問。能到這裡治療的人非富則貴,所以,不單單要有技術,態度也十分重要。
“我有點小感冒。”說完,作勢咳了兩聲。
“很抱歉小姐,我們醫院現在不接診。我幫您聯繫其他醫院,好嗎?”護士小姐臉上一直掛著甜美親切的笑。
“不必了。”語氣倏地冰冷,彷彿被拒的不悅。
這樣的情景護士小姐已經見多不怪了,深深一鞠躬:“真的很抱歉,給您帶來不便。”
理了下肩上的包,深深凝了樓梯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請等一下。”祉漢突然出聲喚住了女人,充耳不聞,逕自往前走,而且腳步不由得加快,最後甚至是奔跑了起來。
門口的保安攔住了她:“對不起小姐,請留步。”
“你們憑什麼這麼做?我一不偷,二不搶,你們有什麼理由不讓我走?”冷硬的聲音有幾分驚慌,隨著背後腳步聲的靠近而輕顫。
保安面面相覷,十分爲難。她說的一點都沒錯,只是,上頭的命令他們不得不從。幸好,這樣的尷尬沒有持續太久,短短內秒,祉漢已經趕到。
恭敬地微彎下腰:“夫人,既然來了,上去看看先生吧。”
“我不認識你,你叫他們讓開,不然我去告你們妨礙人身自由。”尖銳的聲音氣勢十足,昂首挺胸,不再有剛剛的驚慌。
“夫人,先生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算我求您了,上去看看,好嗎?”祉漢的舉動,衆人莫不瞠目結舌,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語言。
可是,由他的舉止間不難判斷出,這個女人絕非尋常。
“都說了,我不認識你。”一刻都呆不下去,趁著保安錯愕的時候,大步跑向大門,鑽入一輛計程車,絕塵而去。
祉漢愣愣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發呆,直到保鏢小心翼翼的詢問:“祉漢先生,我已經記下了車牌號,要不要派人去追?”
揮了揮手,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不用了。調出剛剛的監控錄像,送到沐先生的病房來。”
“是,祉漢先生。”面對祉漢莫名的行爲,衆人都一臉茫然,卻沒人敢多問一句。
“叩叩叩……”
“請進。”嘶啞的聲音越來越虛弱,沐峰義半靠在牀頭,手上拿著一本相冊。裡面全是雷厲霆和陳茉莉的照片,而照片的出去卻是偷拍。
這本相冊社漢很熟悉,因爲沐峰義每天必翻上幾遍。而且,臉上表情是幸福和痛苦交織。沒人比他更清楚,他所希望的是多平凡又多奢侈。
祉漢剛進來,一名保鏢同時將光盤交給他。
祉漢走至峰沐義身邊將光盤遞給他:“剛剛夫人來過醫院。”
“咚”地一聲,相冊掉在地上。沐峰義緩緩擡起頭,被病魔折磨得混沌不明的眸子裡閃著不可思議的驚喜。伸出的手顫抖不止,如同他此時激動的心。
照陳茉莉恨他的程度,哪天聽到他的死訊,她必會拍手稱快。藏在死灰裡的那一絲絲火苗,又開始冒出縷縷青煙。
是否他能在有生之後得到她的原諒?
沐峰義將冰冷的光盤貼在心口處,那樣珍惜如同至寶。蒼白的臉上染上喜悅的光,有那麼一瞬間,他彷彿病已全好。
看著這樣子的沐峰義,祉漢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林熙蕾幽幽醒來,又是一室的白。即使是高級vip的病房,沒有刺鼻的消毒劑味。可隔三差五就進一次,她已經習慣這種味道。
記憶涌入空白的腦海,驚起整個彈坐起來。欲下牀,卻讓一雙手按住:“如果你不能留在他身邊,最好別再去看他。”凌蕭亦的話語字字如刺,扎醒了她。
是的,她不能見他,她要離他遠遠的。原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註定會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頹然躺回病牀,盯著天花板,努力讓腦子空白,卻被太多紛亂緊緊攫住神經。“謝謝你,凌醫生。”謝謝他的提醒,謝謝他的警告。
“砰”地一聲巨響,好好的一張木桌被碎裂成片,飛濺的木屑如同戰爭現場。綠眸溢出的紅與手上的血相互輝映。
“如果不是看在你救回雷的份上,我早就殺了你。林熙蕾,你以爲這樣做很偉大嗎?你知不知道雷在你剛離開的那幾年裡他是怎麼過的?好幾次他都故意挑危險的地方去,他的目的不說,我也清楚。他那麼愛你,如果你不是林熙蕾,他也不可能愛上你。你到底有什麼該死的理由,要這麼折磨他?”充血的眼裡滿是狂戾,彷彿地獄厲鬼。
唯有靠這樣的強制,他才能保持一貫的冷靜,不被那該死的情愫牽著走。一個人自由自在,他的命運由他自己主宰!
更何況,她是林熙蕾,專爲雷厲霆而生的女人。他若是對她動情,豈非連畜生都不如?
面對凌蕭亦狂怒和詢問,林熙蕾選擇沉默。除了沉默,她能說什麼?可以說什麼?
突然,肩膀一痛,淌血的拳頭停在眼前,還差一分就要揍上她的臉。淡淡的笑如蓮盛開:“凌醫生,你打吧。”
出乎意料的話,凌蕭亦表情一呆。他的拳頭可不是一般人受得起的,更何況如此孱弱的她?
“其實,我也很想給自己一拳。”平靜的聲音,靜得連心都死了。透著一股濃烈的絕望,緩緩閉上眼,無驚無懼,默默等待。
凌蕭亦盛怒的臉扭曲變形,染上痛楚的眸子彷彿可以滴出血來。死死握緊拳頭,用力扭身離開,狠狠甩上門。
貼在門板上大口大口喘息,剛剛那經歷的掙扎比任何時候都艱難。閉上眼,滿腦子全是那柔弱絕美,眉宇罩愁霧的俏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熙蕾維持著同一個姿勢,不言不動。不知過了多久,天黑了,燈亮了,窗外的花兒在霓虹燈下搖曳著璀璨。
夜漸漸深了,過度靜謐中連塵埃的碰撞都是轟然巨響。悄悄下了牀,彷彿一縷遊魂飄在空寂清冷的走廊上。
順著思維的指引走向長廊的盡頭,坐電梯直達五樓。所有一切全是無意識的,仿若夢遊。出了電梯,推開病房,幽暗的壁燈散發一點瑩光,柔柔輕拂在熟睡男人臉上。
一向警覺性很高的雷厲霆對她的到來沒有反應,彷彿有一股磁力將她吸著往前走。熟睡的俊臉,憔悴而疲憊,劍眉緊蹙,薄脣裹了一層白臘。
忍不住低下身子,纖手撫上那魂牽夢縈的俊顏,細細撫過,眷眷不捨。盛開的笑花被淚浸溼,在孤兒院時他對自己的般般遷就,種種呵護,她不是沒有感覺。
只是,不能再深陷。
幾世癡迷又豈是時光可以磨滅的?看著他痛,她的心如刀割。卻還要裝作漠不在乎,無視他的存在。心之所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永遠都割捨不掉。
“霆,忘了我吧,你會找一個更好的女孩。”幽幽呢喃,只有在雷厲霆無意識的情形下,她才能說出如此傷感的話。
“小汐,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你就是世上最好的女孩。”緊閉的雙眼倏然睜開,久眠的眼罩上一層迷霧,從中透出的光芒炯亮如炬。
沒想到雷厲霆竟然假睡,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滿臉驚恐與窘迫,第一反應就是轉身離開。厚實的大掌緊緊抓住柔荑,聲音沙啞難掩其中的痛苦。
“爲什麼你可以拼了命救我回來,卻要一再逃離?小汐,現在我們的命已經系在一起,你甩不開我了。告訴我原因,讓我陪你一起面對,好嗎?”高傲如他,此時此刻卻是低聲下氣哀求。
心的口子越裂越大,潺潺血水腐蝕著每一根神經。揹著雷厲霆,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不敢,怕下一秒就會崩潰。
用力卻抽不回被他握緊的手:“我聽說你爲了救我被毒蛇咬傷,我來看看你。既然你已經沒事,我就不必再愧疚了。”說著違心之言,那樣的話蒼白而傷人。
果然,握著她的手明顯一僵。雷厲霆的語氣冷硬了幾分:“你就對我沒有一絲留戀?”不,他不相信。爲了他,她幾度不顧生死。
如此深濃的感情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
責問的同時深邃眸子染上恐懼,他有股很強烈的預感,這一次她是真的鐵了心要離開他。忍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彷彿要將她捏碎,揉入自己骨髓裡。
“幾番生死,我好累好累。也許,以前真的動過情,可我只是一個相當平凡的女孩。渴望一份平平淡淡的感情,我們不適合。”話是說給雷厲霆聽的,又何嘗不是在提醒自己呢?
不能再癡迷,不能再自私。
雷厲霆突然一個用力,林熙蕾站不穩,跌入他懷裡。薄脣快速俯下吞沒她的驚呼和拒絕,帶著絕然和驚的力道,加深這個吻。
嘴裡滿滿是靈魂裡最需要的氧氣,片刻沉淪後理智回籠,開始瘋狂掙扎。可是,孱弱的她又豈能逃離雷厲霆的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