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受傷
見到黑影，夏曉靈忙不及地身子往後一仰，險險躲過那個大巴掌。
可腳底下踩的是高跟鞋，這一彎身的弧度太大，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平衡身子上。好不容易站正，那個大巴掌又朝她甩來。
似乎今天沒打到她身上，它就不會縮回去。
這一下，夏曉靈根本躲閃不及。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董事長辦公室響起。
同時，王秘書慌張的聲音響起：“董事長，她是司徒少奶奶。”
夏曉靈被這一巴掌打得暈頭轉向，腳底下的高跟鞋讓她失了平衡，結結實實撞到門上。
痛！
額頭痛得很，臉上也火辣辣。蒙朧中，她緩緩瞅向司徒子靖。
王秘書飛快過來扶起夏曉靈，轉身推著笑臉：“董事長，她是來拿司徒老先生的東西的……”
“原來是司徒逸那個一面之緣的老婆啊！”司徒子靖淡淡笑了，一張臉和善可親，居然朝夏曉靈伸出手來，“不好意思，誤會誤會！如果知道是司徒逸的老婆，我肯定不敢。我司徒子靖給你道歉了。”
臉痛，額頭痛！夏曉靈扯扯脣角，疼得說不上話來。
看著司徒子靖那張笑得有如甦醒那般溫暖的司徒子靖，夏曉靈再多的話，也都生生吞回腹中。
司徒子靖，現任凌天國際董事長，從商數十年，亦和司徒拓洪一樣，善權謀之術。
她一個初出道的，根本沒做過管理的，怎麼可能敵得過司徒子靖。
光看他笑得這麼得體，就知道這個人不能惹。
“不敢。”她低低吐出兩個字，再度抱起扔在地上的箱子，緩緩站起身來。
慢慢轉過身去，她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少奶奶，你的腳……”王秘書擔心地跟了上去，打算幫她送一程。
“王秘書，這有個特急通知，幫忙打一下。謝謝！”司徒子靖笑盈盈地從桌上抽出一份文件，凝著王秘書，“現在就要！”
王秘書停了一下，爲難地看看夏曉靈，又看看司徒子靖。
“王秘書，再見！”夏曉靈低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她已經走出去了。
“謝謝王秘書。”司徒子靖晃了晃手中的文件。
看看夏曉靈堅強的背影，再看看司徒子靖厲色黑瞳，王秘書輕輕嘆息著，轉身接了司徒子靖手裡的文件。
可她依然站在那兒，目送夏曉靈的背影。夏曉靈的腳有些蹶，不會有事吧……
每走一步都痛，鼻子也有些熱，不會連鼻涕都打出來了吧……
雙手都忙，她只能用力吸吸鼻子，不讓鼻涕掉出來。
但總算離自己的辦公室越來越近，終於看到甦醒的腦袋，夏曉靈微微扯開脣角，淡淡一笑。
腳崴了，應該沒有傷骨頭吧？可是真是走一步就痛一下。司徒子靖明顯是故意，但她沒有人可以求助。以前有司徒逸，但女人都是得恃*纔有嬌。
司徒逸又不*她……
甦醒正站在辦公桌旁找文件，一擡頭，看到夏曉靈，手裡的東西一下子全掉到地上：“夏小姐，你……你怎麼會這樣？”
然後，靈敏地衝過去，一下接住她手中的箱子：“我幫你放進去，你先別動。”
甦醒人羅嗦些，可行動絕對讓人沒得挑，抱著箱子，立馬一溜煙地向辦公室裡跑。放好箱子，又馬上跑出來：“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看來，司徒子靖在她臉上留下了五指印，所以甦醒立馬看出來了。
看著甦醒這麼殷勤，夏曉靈眸子有些溼潤，可她卻忍痛笑了：“我又不是孩子。我自己去。”
“還是我送你去吧！”甦醒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一邊飛快從自己抽屜裡拿出一卷紙巾，“夏小姐，先抹抹。”
“謝謝！”夏曉靈低低致謝，領情地接過紙巾。
怎麼有粘粘的感覺？
她手一顫。
紙巾上面，是血。
原來不是鼻涕。
司徒子靖那一巴掌，真夠力……
夏曉靈淡淡笑了，她扔掉紙巾，挺起匈脯，向CEO辦公室裡面走去。
經過門口時，她微微一頓。
她敏感地注意到，關雪的目光，一直在跟隨著她。
夏曉靈只停了那麼一兩秒，已經走進CEO辦公室。看著放在辦公桌上司徒老爺子遺物。她默默別開目光，去了和辦公室相連的洗手間。
司徒子靖下手果然狠。
鏡中她的臉微腫，清晰的五個指印，正在小臉正中。鼻血似乎還在慢慢流。
夏曉靈默默地仰起臉，讓鼻血儘快止住。
好一會兒，似乎停住了，她才洗淨血漬。
現在大冬天的水，就如冰條，她只將冷水往臉上一敷，就有了冰敷的效果。
張張嘴，臉沒有那麼痛了，夏曉靈才緩緩走了出來。
推開門，夏曉靈一愕。
萬萬沒想到，關雪居然自己進了CEO辦公室，而且正在洗手間門口站著。
夏曉靈別開眸子，當作沒看到。
關雪卻上前一步：“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我自己有腳。”夏曉靈扯出個淡淡的笑容，伸出胳膊，擋住關雪伸過來的手，“不敢勞煩你。”
她不想孤立自己，可現在看來，不知不覺中，而且自己都有幾分糊塗地，就無形中孤立了自己。
關雪依然清冷，她個子本來就比夏曉靈高出半個頭。那氣勢，比以前似乎更多了幾分。
夏曉靈緩緩走過關雪，坐上自己的座位，拿出包包，再鎖好抽屜，這才站起來。
在關雪的視線中，經過甦醒，走了出去。
“夏小姐，我送你去醫院。”甦醒追了出來。
“謝謝！”夏曉靈淡淡一笑，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步子。
既然司徒逸和她有裂痕，又何必讓甦醒在中間難做人。
甦醒看著她倔強的背影，輕輕嘆息了聲。他轉過身來，看著關雪：“我們應該給司徒先生打個電話。”
“打給他有什麼用？”關雪語氣清冷，“她已經被打了，喊司徒回來，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甦醒被噎住了，好一會兒，才瞪著關雪：“你真的是個女人？關雪，你太冷心冷血。”
“比我冷心冷血的大有人在。”關雪環胸，緩緩轉過身去，“甦醒，你是男人，卻如此婦人之仁。你這些年，到底是怎麼跟著司徒的？”
甦醒怒了：“我婦人之仁？我婦人之仁也比你冷心冷血好。夏小姐是個女人，她不應該被司徒家的長輩打……”
“你也知道她挨的是司徒家的長輩的巴掌。”關雪冷冷凝著他，“當你能打回司徒子靖的時候，你再來和我說這些話。否則，你就收起你的婦人之仁。”
說完，關雪轉過身去，不再理甦醒。
“你……”甦醒氣憤，卻敵不過關雪的伶牙俐齒。
他是沒辦法打回司徒子靖。更何況，他當時不在現場，又怎麼打回去。現在說什麼都是馬後炮，不起一絲作用。
甦醒拿起電話。
關雪倏地轉過身來：“你明知現在告訴司徒這件事，他現在也趕不回來。又何必這麼急？”
甦醒默默放下話筒。
從電梯裡出來，夏曉靈一甩長髮，讓長髮遮住半邊臉，遮住外人的目光，才緩緩向外面走去。
說實話，腳比臉痛……
要去醫院，當然沒想要關雷去送她。但她不能因爲崴了腳而打120。
這麼疼，足踝不會骨裂吧。她下次再也不穿高跟鞋了……
她需要一個人送自己去醫院，幫自己跑交費領藥。去醫院，樓上樓下的跑，還要長久的排隊，她可能熬不了那麼久。
她能找誰呢？
這點小事，當然不能找老媽，說了只能白白讓老媽擔心，而起不了任何作用。
老媽強悍，可強悍不過一個精於權謀的男人。
找曉天麼？他去夏氏這麼久，就沒有打一個電話給媽和她這個姐姐。他的親人現在只有夏氏那一個大家庭。
估計已經把夏拓當成親爹，秦玉露當成親媽，夏美薇和夏美芙都成了他親姐。
她現在就不要在夏氏三少面前自討沒趣了，就當沒這個弟弟……想著，夏曉靈鼻子一酸。
沒骨氣的弟弟！
喬小娜正坐月子，喬小曼也走不開……
忽然想到一個人，夏曉靈猶豫了下，還是打了電話。
“靈靈姐，是你嗎？”鍾晴輕快的聲音傳來，“靈靈姐，你怎麼記得打電話給我？”
“你幫我個忙。”夏曉靈淡淡笑了，鍾晴這聲音，前所未有的輕鬆，讓人跟著覺得陽光萬丈。
“靈靈姐，有什麼你說啊！”鍾晴似在拍胸脯，“在死不辭。”
本來鬱悶，被鍾晴這樣一說，夏曉靈心中一鬆，一個笑容扯開，卻扯痛了臉，不由自主“哎喲”了聲。
“靈靈姐，你在哪，我現在過來。”一聽夏曉靈喊哎喲，鍾晴急了。
眸子一熱，夏曉靈緩緩靠上旁邊的車：“我在凌天國際大廈的廣場。我等你。”
“嗯嗯。”鍾晴應著，關了機。
看了看馬路，現在車不多，容易喊出租車。她向行人道走去，準備在那裡等鍾晴。
那條馬路通了，如果快的話，鍾晴不出五分鐘就能到這兒。
想了想，她仰起脖子，擡頭看著四面的建築。
這裡依然繁華熱鬧，電影牆依然在播放內依廣告，而顧氏的大招牌，依然高高掛著……
最近替喬小娜坐月子，不知外面的事，倒是清靜許多。
連顧子晨和夏美薇這一對極品，都不用再看見，未嘗不是件美事。
“靈靈——”正發呆，旁邊熟悉的聲音傳來。
伴著尖銳的剎車聲。
夏曉靈一愕，瞬間有些後悔，她不應該在這個顯眼的位置等鍾晴。
但已經來不及閃人，她只得緩緩轉過身，讓自己的長髮，幾乎遮住半張臉：“喬浪，你怎麼在這裡？”
“我剛剛有事，現在回喬氏。”喬浪一邊說，一邊下車，向她走來，“這個時間，你怎麼在這裡？”
“我等鍾晴有事。”她淡淡笑著，巧妙地用那邊好臉面對著喬浪，“你忙你的去。要不你爸對你有意見了。”
喬浪哈哈一笑：“我爸對我早就有意見了，也不差這一回……靈靈，你老低著頭做什麼？”
“我沒有低著頭。”夏曉靈飛快說。
可喬浪是個行動派，他一邊說著，手就一邊伸到夏曉靈面前，指尖掠過她的頭髮，要把頭髮抿到她耳朵後面去。
夏曉靈飛快一個轉身，想避開喬浪，卻已經晚了。
喬浪的笑容，瞬間斂得一乾二淨。他瞪著她的半邊臉，好久，才冷冷地笑了：“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從我姐那兒纔出來沒兩小時。一回到凌天國際，就有人給你做記號。靈靈，如果你現在還幫司徒逸說話，我看不起你。”
“不是他。”夏曉靈倏地擡頭，和喬浪對視，“他不在公司裡。”
喬浪久久盯著她，忽然綻開個怪異的笑容：“靈靈，你還在護著他。我真希望，將來有一天，你不要對他太失望。”
夏曉靈默默別開眸子——在她眼裡，喬浪還是個大男孩，兩人似乎不應該急論這個話題。
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喬浪終究是個外人。
看著她沉默，喬浪的臉，不知不覺多了氣怒。喬浪一把抓著她的手，就要拉著走：“我送你去醫院。”
“鍾晴會陪我去。”夏曉靈匆匆解釋，可喬浪的力氣太大了，早把她拉得往前走。
她受傷的啼踝哪能這樣大步走，才一步，她就痛出了眼淚：“喬浪，放開我。”
喬浪沒放開她，卻慢慢彎下腰，蹲在她跟前，拉開她靴子，扯開襪口，臉色變了：“靈靈，你就護著他吧！別把自己的命送在這裡，到時可沒人替你覺得可憐。”
那隻足踝，整個都紅通通的，看不出是簡單的皮組織拉傷，還是骨折。
夏曉靈尷尬地別開目光——喬浪雖年輕，可這個舉動，對兩人而言，終究不合適。
她身子忽然一僵。
緩緩轉過身去，果然不遠處，關雪不知什麼時候也下了樓，讓在大門口，雙手環胸，遠遠地盯著她和喬浪。
“喬浪，起來。”夏曉靈不知不覺心底有些慌了。
這場景，讓關雪看到，實在不好。
她伸出胳膊，用力推著喬浪：“別看了。”
“別動。”喬浪有些氣惱地呵斥著，他小心翼翼地扯好她的襪子，拉好靴子。
夏曉靈輕輕吁了口氣。可她一口氣還沒籲完，喬浪卻起身，一雙胳膊把她抱起來了。
“喬浪，別鬧了！”夏曉靈死命推著喬浪的胸膛。
這裡是凌天國際大門口啊。不僅關雪看到，前臺會看到，保安會看到。傳開了，那就是緋聞，於她不利。
至於司徒逸那兒，估計她再也說不清了。
“省點力氣。”喬浪悶哼著，任她推，任她抓，就是不鬆手。
直到，他把她穩穩地放進自己的轎車。
喬浪踩上油門，向醫院開去。
才拐上市政大道，夏曉靈的手機響了。
輕輕嘆息，夏曉靈拿起電話。喬浪一把搶過她的手機：“你都這個樣子，司徒逸他還有臉找你。不許和他通話。”
夏曉靈一愕，默默別開眸子：“是鍾晴。”
司徒逸現在纔不會給他打電話呢……
“……”喬浪這才把手機還給她。
和鍾晴說清楚，夏曉靈掛了電話，看著兩旁林立的寫字樓。
正好經過夏氏……
夏曉靈眸子一黯。
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喬浪倒笑了笑：“靈靈，曉天他是個糊塗蛋，總會想通的，你就別擔心他了。不管怎麼樣，我和他是哥們兒，不會坐等他被夏拓利用。”
眸子一熱，夏曉靈默默別開頭。
喬浪居然看透她心底的想法。
恨弟弟沒骨氣，可又不得不擔心曉天被夏拓利用，到時不知不覺成了夏氏的替死鬼。她真心不對夏拓的人品做任何希望。
很快來到醫院，喬浪抱著她去看急診。然後是照片，再經過漫長的等待，結果總算出來了。
“還好，沒動骨頭。”醫生點點頭，“不過肌肉拉傷著比較嚴重。是打算住院還是在家靜養？”
“住院。”
“靜養。”
喬浪和夏曉靈同時說出。
醫生倒笑了。
夏曉靈堅持：“家裡有田嬸照顧我。喬浪，聽話。”
從來沒見夏曉靈如此兇巴巴，喬浪居然一怔，最後很不情願地點點頭。
目送喬浪去交費領藥，夏曉靈心底卻不知不覺涌上不安。
她越想離喬浪遠點，爲什麼就是越走越近……
手機響了。她心不正焉地拿起手機：“鍾晴，我真的不用你幫忙了。謝謝……司徒？”
她的聲音，忽然輕顫起來。
司徒逸平穩的聲音傳來：“你和喬浪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