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寒佳的沉默還有那眼神當中的委屈卻沒能逃過程母的雙眼,她精確地捕捉到了程寒佳那盡力想要掩藏起來的情緒,於是她便說道:“不肯告訴我嗎?還是想要象以前那樣,什麼都自己扛著嗎?什麼都不想讓家人爲你分擔嗎?難道你心底深處是沒有將我當做家人的嗎?”
“不,不是這樣的。”程寒佳趕緊搖頭,她現(xiàn)在真的無比珍惜母親這個家人,怎麼會不把她當作家人呢?
程母淡淡一笑:“我不會去過問你不快樂的原因,我只是想要跟你說,不管做什麼事情都順著自己的心意來,因爲每個人的人生真的都很短暫,不要讓自己有任何的後悔與懊惱,像我到了這樣的年紀,越來越能夠感覺到快樂對一個人的重要性。”
“但是這樣的人生是很難求的,其實沒有多少人是真的可以一直活在快樂當中的。”如果真的可以這樣順著自己心意而來的話,這個世界也許就不會是這樣的了,也許就會是另外一番和諧融洽的模樣了。
“其實這主要還是得看你自己的主觀心態(tài)了,寒佳,不管怎麼樣,都別苦了自己,以後的日子也再爲了別人而活,有時候自私一點反而會快活很多。”程母說道,她以前便是過於爲別人著想,所以才苦了自己,也讓自己與女兒之間的感情一直處於一個僵硬的狀態(tài)。
程寒佳點了點頭,爲了自己而活,她應(yīng)該要怎麼活纔算是爲了自己而活呢?突然開始對自己的人生出現(xiàn)了比以前更加迷惘的彷徨,曾經(jīng)的她唯一的目標便是跟曹凡昊結(jié)婚生子,然而現(xiàn)在她卻失去了目標,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爲了什麼而活,又應(yīng)該爲了什麼而活。
程母輕輕地撫摸著程寒佳的頭髮,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這幾年,你都在哪裡?”
“先不說我,媽,你這幾年在哪裡呢?爲什麼我都找不到你呢?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很辛苦嗎?”程寒佳每每想起
自己每次因爲尋找不到母親而出現(xiàn)的失落的心境還有那深藏在心底的隱隱的擔憂。
程母現(xiàn)在纔開始對當年的事情有了粗淺的記憶:“我大概記得當年……有人將我綁去了那個偏僻的地方,爲的就是將你騙過去。而後來他們爲了堵住我的嘴,將我送到了瘋?cè)嗽骸!?
“瘋?cè)嗽海俊背毯研南乱惑@,這幾年她的母親在過著怎樣的日子呢?瘋?cè)嗽海炷模娴碾y以想象,甚至是不敢去想象。
瘋?cè)嗽耗鞘且粋€可以將精神正常的人變得瘋瘋癲癲的地方。
程母輕輕點了點頭:“嗯,我想要遠離那些精神失常的人,但是卻好像有人執(zhí)意想要將我也變成那樣的人,所以我最終還是……還是沒法按著自己的意志生活下去,久而久之,我也就在那樣的耳濡目染之下精神失常了。我想不起自己是誰,我想不起很多很多的事情。”
程寒佳趕緊抱住了自己的母親,滿臉的心疼:“好了,我們不說了,現(xiàn)在一切都好了,以後不會再有人這樣對你了,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
程母心滿意足地笑了笑,雖然那段記憶帶給她很大的痛苦,也讓她的人生差點就這樣發(fā)生了重大的差錯,不過萬幸的是自己最終還是找回了丟失的記憶,並且還能跟自己的女兒重逢:“嗯,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方亦宏所居住的住宅內(nèi),他並不知道程寒佳的來意,然而他卻因爲昨天曹凡昊的來訪而開始變得惴惴不安,大概是因爲心中很虛,所以他有點不敢擡眼去看程寒佳,總覺得那樣直接的對視很有可能暴露自己的心思,因爲程寒佳總是可以輕易地看到他的心裡面去。
外面下雨了,下得很大,方亦宏完全聽得到吹打在牆上的雨聲,而他當然也注意到了程寒佳那微微被淋溼的髮絲,他說道:“別乾站著,先坐吧。”
“我來的會不會很不是時候?”程寒佳並沒
有馬上進入正題,反而是做起了鋪墊,曾經(jīng)的她很厭惡這樣的拐彎抹角,可是現(xiàn)在她逐漸發(fā)現(xiàn),有時候鋪墊是完全有必要的,這樣可以讓僵硬的氣氛得到很好的舒緩。
方亦宏乾笑了一聲,從昨天回到家中之後,他便一直沒有出門過,他還是權(quán)衡曹凡昊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他想要知道曹凡昊所說的究竟具不具有可信度,而他是不是真的要因爲這虛無的事情而放棄自己好不容易纔得手的一切,難道在所有的爭鬥之後,他還是輸?shù)袅藛幔窟@樣一來,他的所有的努力豈不是都顯得很可笑而且多餘嗎?
“先坐吧。”方亦宏請她來到沙發(fā)前,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人的心中一旦有鬼,就連說話的底氣都沒掉了。
程寒佳看了眼外面陰沉的天色,這種可怕的天氣說出那樣殘忍的話語,就好像是事先預(yù)定好的天氣一般,她冷笑了一聲,並沒有去聽方亦宏的話坐下。
方亦宏試探性地問道:“怎麼了?有在聽我說話嗎?”
“方亦宏,我們是朋友嗎?”程寒佳問道,眼神凜冽而直接,那樣的光亮讓人看了之後都不自覺地想要閃躲。
方亦宏嘴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半響之後才扯動嘴角說道:“額……你……你怎麼會這麼問?難道不是嗎?”
“在你看來朋友應(yīng)該是什麼樣的呢?在你看來,傷害朋友是不是一件特別殘忍的事情呢?”程寒佳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嘲弄和不屑。
毋庸置疑,程寒佳一定是帶有某種目的前來的,而她恐怕正是爲了尋求某件事情的答案所以纔出現(xiàn)在這裡的,方亦宏的心中的不好的預(yù)感更加濃烈,但是他仍舊顯得那樣淡定和冷靜:“你是來跟我講故事的嗎?還是?”
“我並不認爲今天這樣的天氣是講故事的好天氣,所以,我不是來跟你講故事的。”程寒佳的表情嚴肅而認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