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機場的茶座裡,沈昤初安靜的坐在那兒,面前一杯蘊嫋著淡香的清茶。
她在等人。一個小時前,她給允之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是三點的飛機。她看了看手錶,再有50分鐘,飛機就要起飛了。她給他留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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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人南下,回老家定居。
指針指向兩點十五分的時候,允之急匆匆的喘著粗氣趕了過來。
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兩個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眸光流轉,彷彿藏了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半響,允之才啞聲道,“初初,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淡淡一笑,指了指他面前的座位。
他坐下來,心裡酸澀得無以復加。
“她怎樣?”沈昤初靜靜的看著他,這一刻,心裡竟異常的安穩。
允之苦笑,“還是那樣,沒有甦醒的痕跡……”
兩個月前,連蕓出了車禍,僥倖撿回了性命,卻只能靠呼吸機維持生命。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她成了植物人。醫生說她這種情況,也許某一天會突然甦醒,也許一輩子都不會醒過來,讓他們做好心裡準備。
得知這個結論的當天晚上,允之喝得酩酊大醉,伏在沈昤初的懷裡嚎啕大哭。也就是在那一刻,沈昤初清楚的意識到,她和允之,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她的心筆直的墜落了下去。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允之能拋下連蕓,那麼,他便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霍允之了!所以,當他的目光哀傷的向她望了過來時,她只是點點頭,強忍住內心的悲傷和難過,故作大度的道:“去吧,好好照顧她……”
“初初,對不起!對不起!”
那一夜,他擁著她,一夜無眠,一夜無話。她的淚水在黑暗裡靜靜的流淌,溼透了枕巾。
天亮時,他撫摸著她明顯凸起的小腹,久久不忍離去。這裡有他的愛人,他的孩子,可是,那個病牀上,還有他名義上的妻子,而且是因爲他纔出的車禍。出於良心和道義,他不能丟下她!所以,他不得不離開沈昤初!
“初初,對不起!忘了我……”臨走時,他的額頭抵著她的,眼淚一串串的落了下來。
“好!”她微笑著,送他出門。
幾天後,她拿著一張人工流產證明出現在連蕓的病牀前,輕輕的對一臉鬍子拉扎的允之道:“孩子,我打掉了……”
他怔住了,眼裡的哀傷鋪天蓋地。那一刻,他彷彿瞬間就老了十歲,三十多歲的人,看起來竟像是四五十歲的老人一樣,蒼老憔悴得不忍再睹。
她捂著嘴,在走出醫院的大門時,終於忍不住哽咽出聲。
連蕓終於以她的方式,留住了這個男人!而她,只能黯然的離開!就算兩個人強自忽略心裡的內疚繼續在一起,他們也不會幸福!所以,她選擇了兩兩相忘,乾淨利落的斬斷了他們之間最後的糾纏。
候機大廳裡的廣播一遍一遍的在請旅客登機,霍允之望著她,目光中充滿了痛楚。而沈昤初,此刻心裡竟異常的平靜,她微笑著起身,道:“我要走了,謝謝你來送我!”
“初初……”他喊,語聲哽咽。
她深吸一口氣,道:“再見!”然後輕輕的從他身旁走過。從此,走出他的生命。
進入安檢口的剎那,她回過頭,看到他孤單的站在大廳的中央,身形看上去無比的蕭索落寞。她的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再見,我的愛人!再見,這座帶給人無盡傷感的城市!
飛機轟的一聲拔地而起。三萬英尺的高空,她脫掉外面的大衣,將手輕輕的覆蓋在了隆起的小腹上,臉上佈滿了母性的光輝。然後,她戴上眼罩,蓋上薄毛毯,微笑著,沉沉睡去。
----------沈昤初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