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逸飛也是沒有想到,他不過是和桑母離開了這麼一會兒,桑妤就差點遭遇毒手。幸好容臻來得快。要是桑妤有個三長兩短的,他是怎麼也不能原諒自己的。畢竟是在他的醫(yī)院,出了這樣的事,他難辭其咎。
他眸光鋒利的朝把容芳放進來的那幾個護士掃了一眼,冷冷道:“誰讓你們把她放進來的?”
護士長領著兩個護士惴惴不安的低著頭站在那兒,惶恐道:“對不起院長,是我們的過失,沒有及時攔住容三小姐……”本以爲她們是姑嫂,嫂子住院了,小姑子來探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雖然容三小姐來勢洶洶臉色不妙,但她們猜測不過是姑嫂鬧了點矛盾,關係有點不合而已,誰知道她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來呀。要早知道會差點出人命,給她們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把人放進來的。
何逸飛揮揮手,不耐煩的道:“你們被開除了,去財務領這個月的薪水吧?!?
“院長……”一個小護士還想再求情,護士長阻止了她,然後默默的領著她們退出了房間。天佑本來就不是公立醫(yī)院,她們當初也是競聘過來的,老闆想開除個人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更何況她們的工作出了這麼大的疏忽和紕漏,想繼續(xù)留在醫(yī)院根本就不可能。
等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去之後,何逸飛本想去給桑妤道個歉,但一看他們緊緊相擁在一起的樣子,心念一動,頓住了腳步。
然後,桑母走了過來,朝他使了個眼色,何逸飛會意,兩人輕輕的退出了房間。
走廊上,他愧疚的對桑母道:“阿姨,真的很抱歉,是我們醫(yī)院的疏漏,差點釀成大禍。這個責任我們承擔,您想要什麼要的精神賠償,儘管提出來,我一定滿足。”
桑母苦笑一聲,“也不完全怪你們,誰能想到呢,容家三小姐竟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好在最後沒出大事,你也不必自責了。什麼賠償不賠償?shù)?,你是容臻的朋友,這段時間又幫了桑桑這麼多,說這話就見外了?!?
何逸飛更加內疚了,“阿姨,您這麼說我可更加不好意思了。”
桑母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似有所思的道:“希望經過這件事情,他們小兩口的感情會更加牢固吧。”
何逸飛也深深的希望,容臻和桑妤能因禍得福,彼此的心能真正走到一起。
……
容家祠堂。
容氏族裡的長輩們再次被請了過來,偌大的祠堂裡,坐滿了人。
按族規(guī),容家已經出嫁的女兒本來不能進祠堂的,但容芳作爲犯下滔天大錯的犯家規(guī)者,破天荒的被押進了祠堂,這也是近一二十年來容氏女子的第一人。
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容芳精神萎靡的跪伏於地,面容慘白,毫無人色,像一朵失去養(yǎng)分的花,迅速地凋零頹敗。
祠堂外,趙玉柔神色焦灼的走來走去,不時望一眼門庭深深的祠堂,目光落到高懸於頂?shù)娜菔响籼盟膫€鎏金大字的上面,臉上流露出一絲深惡痛絕之色來。
上次,就是在這間祠堂裡,她的女婿被鞭笞之後,被逐出了容家。如今,又是她的女兒。行刺長嫂,攜刀殺人,這麼沉重的一項罪名壓下來,她想都能想到,女兒的下場會是什麼。
容臻,你這是要一步步逼死我們母女嗎?眸中掠過一抹決絕,她深吸一口氣,一提裙襬,就要朝祠堂內衝去。
一隻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皨尅!?
趙玉柔回過頭來,看到兒子容楚一臉深沉的模樣。
“阿楚?!彼挥X得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就溼了眼眶。
“媽?!比莩櫭迹骸澳獛质颤N?”
趙玉柔道:“我要去替你妹妹求情,她只是一時衝動。從小到大,她連殺雞都不敢,又怎麼可能去殺人?”
容楚眸子沉沉,“當時的情況,很多人都看到了,您再說什麼,有人相信嗎?更何況,您若是這樣冒失的闖進去,就正中容臻的下懷,女子不得擅闖祠堂,正好給了容臻一個拿您開刀的理由。”
趙玉柔哭泣道:“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妹妹被執(zhí)行家法呀,她會被打死的……”
容楚咬牙,“那也是她的命?!庇字桑ё?,輕敵,大意,單純,愚蠢,不聽話,沉不住氣,她走到今天這一步,不能完全怪別人。老天爺從來就不厚待誰,人總要爲自己的弱點買單。
趙玉柔哭著扇了兒子一個耳光,“阿楚,她可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傷心不已,她哭倒在了他的懷裡。
容楚擁著母親,聲音沉沉,透出一股子寒意:“放心吧媽,這口氣,我會幫你們出的?!?
容芳沒有被鞭笞。
但是,她被逐出了容家。她的名字,從容家的族譜上被除了名。而且,她名下的容氏股權,也被悉數(shù)收回,歸公司所有。換句話說,容家跟她斷絕了關係,從今往後,她不再是容家的人。
她徹底的,變得一無所有。
聽到這個消息,趙玉柔眼前一黑,差點暈厥在地。
夜色沉沉,有雷聲隱隱。她站在院子裡高大的梧桐樹下,仰頭望著漆黑得不見一絲光亮的天幕,喃喃的道:“秦如蘭,二十五年了,你終於來找我算賬了嗎?”
……
容芳是在第二天離開容家的。走的時候,除了她自己的隨身衣物,她什麼都沒有帶。因爲心如死灰,她的臉色很平靜,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趙玉柔壓抑著內心的情緒,淡淡的笑著叮囑女兒保重身體,神色如常的目送她上了車,絕塵而去,然後,在原地望著車子離去的方向,佇立良久。
她自然是不會讓女兒在被容家趕出去之後無處可去的,所以,她私底下早已託人在外面置好了一處別墅,讓女兒搬過去住。
她慢慢的往回走。只是,在經過蘭苑時,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擡頭望了一眼。
於是,她看到了立於三樓書房窗口的容臻。
男子頎長挺拔的身影靜立在那兒,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的手裡夾著一根菸,那張酷似於他父親的俊美出塵的臉隱於白色的煙霧中,只看到那雙眼睛眸光幽深,像一望無際的海洋,深不見底,令人望之生畏。
她下意識打了個寒噤,竟不敢與之對視,只能低下頭,匆匆而過。
直到她的身影走得遠了,容臻的脣角,才緩緩的勾起一抹冷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笑容來。宛如西方神話故事裡的撒旦。英俊,但無情。
他摁滅菸頭,換了身衣服,下樓。
周媽迎上來,笑意吟吟:“大少爺,是要去醫(yī)院接少夫人回來嗎?”
容臻笑了笑,道,“是?!?
周媽搓著手,連連道:“好,好。我去吩咐廚房,多準備一點少夫人愛吃的菜?!?
容臻脣角一彎,出了門。
桑妤見容臻親自開車來接她,不由得很是意外,“怎麼沒讓李烈開車?”
容臻笑笑,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所以我放他一天假?!?
所有人都會意的笑了起來。
桑妤的臉不禁微微的紅了。何逸飛揹著容臻,悄悄的朝她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桑妤臉上的溫度更加燙了。這個何逸飛真是討厭,搞得她好像是爲了勾0引容臻才迫不及待的想送上門似的。
不過,她還是很感謝他,這麼煞費苦心的幫她。
桑母不放心女兒,所以也一起跟著她回了容家,好繼續(xù)照顧。
容臻自然是歡迎的,容宅現(xiàn)在很冷清,多個人也多點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