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萬象更新。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又不是寫春聯，該幹嘛就去幹嘛，番邦鬼佬又不過春節。
“林東先生，今天有感到哪兒不舒服嗎？”
林東很想回答心不舒服，大年初一蹲在醫院已經夠難受的了，睜開眼睛第一個見到的還是外國糟老頭子，頓時就是億萬點心理傷害有木有。
“我沒感到哪兒不舒服，現在能出院了麼？”
“no，no，no！腦部傷勢必須謹慎對待，再觀察幾天；另外你的肌肉狀況也要進行理療纔可以恢復以前的水平。”
“跟昨天一樣的話，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什麼？”林東冷冷地問道，大清早被叫醒，脾氣能好那就不是林東了。
“就是想問問你的感覺。”
“問我？你是醫生還我是醫生啊？”
不尷不尬，毫無意義的清晨對話到此結束了。理念不同，處事方式不同；完全就是雞同鴨講，無法溝通。林東覺得自己很傻，居然企圖跟耿直的鬼佬講人情世故，真特麼有病。
世界那麼大，我只想回家。哪裡是家？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林東留下張字條，就溜出醫院去機場，大年初一不找媽媽團聚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幸虧出事那天購買軍事用品是刷的信用卡，現在錢包裡還有些票子可以撐一會兒。
……
有人要回家過年，自然就有人想離家避年。“已婚”的韓佳人就是這避年大軍中的一員，雖然不是七大姑八大姨追問什麼時候結婚，但是換成追問什麼時候生娃，那就更加煩人。
尤其是幾個月前向外界宣佈流產難以懷孕之後，韓佳人最怕的就是親友問及下一代的問題。連個功能正常的男人都沒有，上哪兒弄個娃娃出來呀！
避年是無奈卻又最有效的辦法。地點？自然是遠離韓國本土的濟州島。作爲公衆人物，大年初一探望還在醫院的孤寡老人，這麼有意義的慈善活動，誰敢說半個不字？
“如此合情合理的避年藉口。韓佳人xi，你實在太聰明瞭！”
登上灰機逃離首爾，韓佳人心情相當不錯，甚至還小小地爲自己的智商傲嬌了一下。直到身旁坐下來一個清瘦的高個男人。
傲嬌佳人秒變鴕鳥佳人。收縮著身體窩進座椅裡，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千萬，千萬不要看到我！
林東不但看到了，還聞到了不知是體香還是香水的氣味。聞香識女人，並不是瞎說的。人的鼻子雖然沒狗鼻子那麼誇張，但神經末梢也算是很發達，氣味自然能給大腦造成深刻記憶。
林東平靜地端坐原位，旁若無人地翻看座位上自帶的報紙雜誌；但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入。心裡萬千頭草泥馬在奔騰，女人這生物真奇特，想要的時候不見影蹤；不想見的時候卻突然出現。
敵不動我不動，有過一次詭異夜店初接觸卻又互不相識的奇葩男女就那麼不尷不尬地維持原狀，互相裝陌生人。幸虧首爾飛濟州島只需五十分鐘，否則兩人非抽筋不可。
飛機剛停穩，林東連忙就起身要逃離。只是昏迷了幾個月。肌肉有些不協調，加上保持端正不動的坐姿五十分鐘，腿已經麻到站不穩。
“哐當”一聲，林東就往女人那座位倒去；或許是天生的被動色胚屬性影響，鹹豬手還不偏不倚地按在不該觸碰的地方。
完了！
乘以二，奇葩男女的內心都是奔潰滴。該怎麼收場呢？
呆了幾秒，鹹豬手也按摸了幾秒，林東很是套路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方也套路地回了一句：“沒關係！”
當啥事都沒發生過，這樣也行？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尷尬男女信了。林東趕忙逃也似的踉踉蹌蹌走了。
望著男人狼狽而逃的身影。韓佳人總算是鬆了口氣，揉了揉胸口，不自覺地想起那一夜自己主動的露骨相約，頓時就有些面紅耳赤。難道自己的魅力就那麼差？對方一點都沒印象了麼？但是爲什麼會如此輕佻地按人家哪兒呢？
一連串心理活動。感情糾結，韓佳人不愧是知名演員，想得忒多了吧。
……
匆匆逃出機場，林東就懵b了，這還是韓國濟州島嗎？爲什麼滿街都是喜氣洋洋的紅噹噹，甚至還有漢字春聯。韓國過年不是喜歡玩白色的麼。利事錢也都用白包的啊。
難道自己在飛機上穿越時空穿越到平行空間，咱們中國滅掉泡菜國，統一了全宇宙不成？
“先生，需要包車嗎？不是三四千，也不是一兩千，998，只要998。濟州島景點統統帶回家！想去哪兒去哪兒，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
一陣熟悉而又陌生的泡菜式普通話將林東帶回現實世界。韓語裡並沒有一二三四聲的聲調，所以棒子說普通話基本就只有一個調子。廣告詞很熟悉，但說出來的那個語調就相當奇怪，林東一聽就能知道對方的身份。
“平時包車不都是隻需要四五百人民幣嗎？爲什麼今天要翻倍。”爲了避免耳朵受罪，林東還是說了韓語。
“誒！春運，春運懂嗎？這幾天所有包車都這個價，先生還要不要包車？”
“我只坐單程出租，到漢拿醫院，喂喂，你去哪……”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林東無語問蒼天，財帛動人心，棒子也不例外，平時多麼有素質都是假，過年過節照樣提價宰客。只怪咱們中國人多，春節避年旅遊都能弄出濟州島一年裡最旺的旅遊季節。
東哥現在是負資產，豪不起來。只得左轉右轉，倒了幾次公車纔到達漢拿醫院，實際上比平時坐出租車還貴！
——
推開病房的大門，裡面卻是讓林東怒氣爆泡的一幕。韓佳人正彎著腰爲林媽媽按壓大腿，雖然手法有些不到位，但也沒啥問題。只不過另一方向卻有一位攝影師拿著相機“咔嚓！咔嚓！”地照個不停，那就絕無可恕了。
林東什麼都沒想，什麼都沒說，衝過去就是一把奪過相機摔了個稀巴爛。再補上幾腳讓相機徹底粉身碎骨。
“幹什麼，你有病嗎？！”拍照的人怒罵的同時推了林東一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暴怒的林東單手就抓著對方脖子，然後像抓小雞似的把他提到半空中；直把攝影師弄得臉部充血呼吸不暢。
“不想死就給我滾。再讓我見到你拍照，就弄死你！”
恢復自由的攝影師忙不迭逃竄出病房，大概是去搬救兵了。
林東懶得管他，對著韓佳人也是一聲怒罵：“你也給我滾蛋！”
韓佳人手足無措，不知自己到底哪兒做錯了。只得呆在原地。
“聽不懂人話嗎？滾！”
女人也含著淚離去了，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做了件錯誤的事情！
不能給重病住院的病人拍照，這是攝影界的絕對忌諱。因爲那意味著遺照，意味著人世間的最後一面。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林東是信了。關於母親的事情，一切都不能開玩笑。
“媽，新年好！醫生說我和你的癥狀差不多，我能醒來，你也能醒來的。我知道你肯定能聽到的，對不對？我們現在已經有自己的家。四個房間的複式豪宅，我也當小老闆啦……”
好幾個月沒來見媽媽，又碰上新春佳節，林東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不管媽媽能不能聽到，起碼自己說了。
“叩叩叩！”的敲門聲打斷了林東的盡孝方式。
沒有經過同意，外面的人羣就魚貫而入，那還敲門幹什麼呢？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麼？
飾演受害者角色的攝影師招來了兩三個身穿白褂的中年人士，應該是醫院的管理者什麼滴；後邊跟著四個膀大腰粗的制服男。估計是安保人員；躲在人羣最後邊的還有韓佳人和兩枚護士妹子。
陣容相當鼎盛，十分靠譜。但是迎接他們的卻是一張板凳，“嘭”的一聲砸在他們的前進道路上。
“滾出去！”林東完全不留情面，管他是一個還是十個。該砸的還是得砸。
氣勢這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但卻是實打實存在的，一大幫人就這麼被林東的氣勢壓制，居然很沒骨氣地退出了病房。
林東幫媽媽整理了一下被子，才慢悠悠地走出病房。活動了一下手腳，嗶哩啪啦一陣爆豆似的響聲。“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受害者”攝影師嚥了下口水，不敢出聲，推了推旁邊一位醫生模樣的中年人。
“我是漢拿醫院的崔主任。這位先生，你砸壞了攝影師的相機，需要道歉並且賠償。”中年人也是有點兒膽怯，但職責所在，不得不出場。
“你不認識我？”林東答非所問，反轉小王子絕非浪得虛名之輩。
中年崔主任懵b了，每天來來往往的那麼多人，又怎麼可能記住你丫。
旁邊的小護士相當有眼色，立馬就湊到崔主任旁邊小聲地打報告，“這個是病人的兒子林東先生，預繳了一年費用後，就好幾個月沒來了。”
崔主任心裡暗暗叫苦，本來還以爲是沒家屬的孤寡老人，所以才安排個慈善活動，“林先生，你幾個月沒來，所以我們……”
“幾個月沒來，你們就可以隨便進去騷擾我媽？”林東完全沒有聽對方解釋的意思。
“不是，不是騷擾，我們只是做一個慈善宣傳……”
林東舉起手，把衆人嚇得齊齊倒退了兩步，但東哥只不過是伸出一根手指頭，“有我允許了嗎？”
崔主任只得搖搖頭。
林東又再豎起一根手指頭，“醫院有權利使用病人肖像權嗎？”
崔主任無言以對，再次搖頭否定。
“哪你們憑什麼給我媽拍照，就因爲她不省人事就能讓你們隨意擺弄嗎？！”說著說著，林東是真的有些上火了，自己看到的都已經這樣，沒看到的呢？
“我們會給病人打馬賽克的。”崔主任弱弱地抗辯道。
“馬賽克，呵呵，馬賽克。那就沒必要再說了。等著收我的律師信吧，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蛋，再敢來騷擾的話，我不介意揍人。”
崔主任此時也上火了，律師信？醫院每年的法律糾紛多到數都數不過來，早就熟悉了各種處理方法，會怕你丫律師信麼，“那就公事公辦唄，你有證據證明我們騷擾病人了嗎？”
林東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躲在人羣后的韓佳人，想知道這位唯一的人證會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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