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東風(fēng)很快颳了起來,並且銳不可擋!
又一次衝鋒在前,看著己方人馬死傷無數(shù),還得悽悽慘慘拖著傷殘身軀回到營帳,而榮順的士兵則有他們的同伴扛著。如此也就罷了,軍醫(yī)帶著藥童匆匆跑進榮順傷兵營,天齊兵的傷兵營只有兩個熬藥的藥童。
一面相被砍出一道傷痕的男人終於忍不住,拎著一個藥童大聲道:“軍醫(yī)都是哪裡去了?快點給老子找來,沒看到老子就剩一口氣了麼?”
雙腳離了地,鼻息之間滿是血腥之氣,藥童儘管面色被嚇白了,但語氣充滿有恃無恐:“你等著就是了,軍醫(yī)大人處理好手中的傷兵,自然會過來給你看傷,我可告訴你,放我下去,對我尊重點,否則要你好看!”
男人氣笑了,粗聲粗氣道:“要我好看?你怎麼要我好看?殺了我不成?老子在外面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搶回一條小命,你作爲(wèi)藥童,難道就是這樣對待傷員的?你的醫(yī)德呢?餵了狗?”
藥童總算露出害怕的表情,依舊威脅道:“放開我,我讓師傅殺了你!”
“好小子!”男人昂首一笑,笑容中滿是蒼涼,猛地一手五指,只聽咔擦一聲,那十來歲的藥童失去了掙扎,整個人軟了下來:“殺了老子?老子先殺了你!”
隨手將屍體扔出去,拖著一條瘸腿,轉(zhuǎn)身朝著軍營外走去:“老子不幹了!既然註定要死,老子也要回家看一眼婆娘孩子再死!”
不少人駐足,對著男人悽慘的一幕感同身受,明明身上都是傷,就快要死了,卻因爲(wèi)這些軍醫(yī)的不平等對待而只能等死,不怪人高馬大的漢子忍受不住。
片刻之後,又一人推開扶著他的同袍,咬牙道:“老子也不幹了!來之前是看在江小將軍的面上,老子可以因爲(wèi)江小將軍死在戰(zhàn)場,卻不能因爲(wèi)榮順這幫狗孃養(yǎng)的死得憋屈!”
“你幹什麼?江小將軍醒過來知道了該多傷心?”他的同袍連忙說道。
這人咬咬牙:“江小將軍都被人害了,也許他再也醒不過來了!”
同袍沉默了片刻,而後目光灼灼,好似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慎重道:“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我們?nèi)グ呀④娋瘸鰜恚菜闶撬赖闷渌俊?
那人愣了下,隨即一拍大腿,大聲道:“我怎麼沒想到!老子不走了!”旋即疼得齜牙咧嘴,又小心謹慎的盯著四周,用兇狠的眼神威脅道:“老子是天齊兵,江小將軍受苦受難等待老子營救,誰敢說出去,老子就是拉著他同歸於盡也不會放過他!”
同是天齊兵,出發(fā)前立下誓言:賭上生命與榮耀,誓死追隨江小將軍。誰人也不會忘記,然而現(xiàn)在,他們的將軍正被人謀害,他們也遭受不公平的對待,反正都要死了,爲(wèi)何不拼一下?
所有人心中有各自的想法,彼此沉默的回到傷兵營中,沒多久,幾個榮順兵走進來,直接將那個殺了藥童的人帶走,眼中的輕蔑和鄙夷壓得天齊兵面色陰沉。
到了夜裡,幾道黑色的影子穿梭在軍帳之中,其中一人道:“好了,天齊兵很快會出來,江旭身邊的大夫已經(jīng)被我引出去,現(xiàn)在我們?nèi)フ壹Z倉,這麼多次,都只燒了皮毛,這江旭藏糧果然很有一套。”
糧食,本來打算全都搶走,一點也不給盟軍留下,但是找到都只有一點點,完全比不上一次冒險,於是依照公子說得,糧食太少就直接燒燬,給盟軍內(nèi)部製造一點混亂。
“你帶著他們?nèi)ィ伊粝聛恚萍刀市奶珡姡詈媚苤苯觿邮謿⒘私瘢绱耍瑑蓢g的盟約就不可能再續(xù)。”又一人低聲說道:“找到糧食就不要回來了,這裡有我足夠,另外,我發(fā)現(xiàn)元浩桌上有九朝部落的文字,看不懂是什麼意思,你回去之後立刻告訴公子,我擔(dān)心九朝王兩面討好,一邊和我們公子同仇敵愾,一般和榮順周旋。大成兵力嚴重不足,再加一個九朝部落,我們定然玩完兒。”
“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打不過就跑。”
爲(wèi)首兩人一番小聲交談,之後留下一人,另一人帶著身後的人,藉著夜色的掩護匆匆離去。
又過了一會兒,傷兵營中貓著腰出來幾個人,他們手中帶著長刀,努力瞪大眼睛小心四周,而後一瘸一拐朝著主帳而去,沒走多久,好些人陸陸續(xù)續(xù)走出來,彼此碰面之後什麼話也沒說,卻是融合成一支隊伍,繼續(xù)往前。
等到主帳帳外,人數(shù)竟然達到了幾百人。
身爲(wèi)最底層的兵士,竟然沒有想到,爲(wèi)什麼夜間軍營中無人巡邏,爲(wèi)什麼這麼多人順利抵達而不被人發(fā)現(xiàn)。
“誰腿腳沒有受傷的站出來!”一人低聲說道。
立刻有幾個人站出來,手臂上帶著白色紗布,兩條腿卻是完好無損。
那人說道:“我力氣大,等會兒我負責(zé)警惕綁架將軍的人,你們負責(zé)救人,記住了,救了人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將軍還活著,我們就可以殺了元浩那狗兒子!”
“往哪兒跑?軍帳這麼大,難道跑出去麼?榮順兵追上來怎麼辦?”
“追上來殺了就是!老子是江家軍,只服從江小將軍,那元浩算什麼東西!”
“…好。”
一行人直接衝進主帳之中,看到地上睡著的軍醫(yī),負責(zé)警惕敵人的那人噴出一口怨氣,不由分說的動手將人砍成兩段,看到身後的人愣住,惡聲道:“快點,把將軍帶走!”
後面的人連忙反應(yīng),七手八腳又小心謹慎的扛起昏迷的江旭往外衝,其他的人戒備四周。
走出一段路,終於被人發(fā)現(xiàn):“你們幹什麼?快放下將軍!”
手拿武器者連忙動手殺人,卻已經(jīng)來不及,這人驚呼聲引來了其他人,一番廝殺就此展開。
……
歧轄關(guān),段白黎徹夜難眠,站在窗口凝視天空,直到天色矇矇亮,樊客才披著一身露水匆匆出現(xiàn):“公子,已經(jīng)找到藏糧之地,足足十個糧倉,我已經(jīng)派人看守這,只待我們的人去搬回來。”
段白黎問道:“軍中如何?”
“一片混亂。”樊客笑了起來:“不過元浩倒是明白得很,拼殺了幾百個人將江旭搶回去,並且當(dāng)場喂下解藥,還指責(zé)那些天齊兵不分輕重緩急,他一腔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
“這麼說,元浩早就得到解藥,只不過想要霸著主將之名而遲遲不給他服下解藥?”段白黎眸光微閃:“如此,雙方盟約倒是不好輕易撕毀了。”
“公子,元浩將天齊兵放在前面填人命,已經(jīng)觸犯盟約的初衷,那些天齊兵不會善罷甘休,就算沒有撕毀盟約,雙方也已經(jīng)無法像之前一樣了。”裂縫一旦存在,就無法抹除。
【未完待續(xù)】